陸淵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連他自己都意外,這種話竟然會是他當下最強烈的想法。


    潔白的衣裙襯出了女人雙頰的桃色,花瓣般的粉唇微微抿起,是害羞了。


    陸淵自己身上的西裝比起照相館裏的要高級且合身地多,他沒有換衣服,卻也將頭發通通向後梳,精致又略顯隨意的背頭讓這個男人少了些冷意,多了幾分慵懶。


    照相館的老板讓安陽坐在凳子上,陸淵則站在她身後,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婚紗的領口是一個大圓弧,陸淵的這個動作不可避免地會觸碰到安陽肩上的皮膚。


    似是有一小股酥麻的電流從他溫熱的指尖釋放出來,激得她的肩膀小小地顫栗了一下。


    心髒砰砰直跳,大聲地讓安陽害怕會被身後的男人聽見。


    “新娘子表情太僵硬了,放鬆一點。來,身後的新郎也笑一笑。”


    安陽深深吐了口氣,臉上重新掛上了那副挑不出錯的微笑。


    眼前閃過一道白光,照相機後的老板卻好似不太滿意,又開口道:“新郎新娘親近一點,笑得開心一點。你們結婚了,不開心嗎?”


    心髒被老板的話刺了一下,安陽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臉上帶上些許懊惱。


    她不該提議拍這張照片的。


    如此多此一舉,難道能改變什麽嗎?


    “這樣吧,新娘子站起來,不要凳子了。對,新郎摟住新娘的腰,我們再來一個。”


    在老板的指揮下,陸淵摟住了那節細細的柳腰。


    這不是陸淵第一次摟安陽,但是這次卻讓兩人都心底漏掉一拍。


    安陽臉上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下意識抬頭朝陸淵看去,卻不料陸淵也在此時低下了頭。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感覺到腰上發燙的溫度和逐漸收緊的力道。安陽率先紅了臉。但還沒等她低下頭,又是一道白光閃過。


    “很好很好,已經拍好了,照片還是下周來拿。”


    老板邊說邊利索地寫了張收據單。


    安陽先一步後退,離陸淵遠了些,她低著頭,握著假花的手已經微微出汗,“我先去換衣服。”


    此時再去辦事處時間已經不充裕了,但緊趕慢趕地竟然還真讓他們趕在今天辦好了結婚證。


    “你們兩夫妻倒是稀奇,別人誰結婚不是趕早不趕晚的。你倆倒好,硬是卡著點來。”辦事員開玩笑地調笑兩句,並不帶惡意,“喏,好了。百年好合 ,早生貴子啊。”


    安陽笑笑,拿過結婚證道了聲謝謝。


    坐在車上,安陽又翻開大紅色的結婚證細細看了一遍,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透著粉紅的指尖從兩人挨著的名字上摩挲過,“陸淵。”


    她清甜軟綿的聲線在念他的名字時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繾綣,叫陸淵忍不住分心想去看她,看她此時此刻臉上的表情。


    他到底是忍住了,然後就聽見她又問了一句。


    “當初你爸媽為什麽會給你取這個名字呢?”安陽指尖始終停留在’陸淵‘兩個字上。


    淵,深也。


    她總覺得,‘淵’這個字,讓人有一種孤獨寂寥的感覺。


    “我父親是讀書人,他希望我也能學識淵博、才思敏捷。”陸淵一邊開車一邊迴答她的問題,語氣毫無波瀾。


    這是原來這個世界的陸淵的名字由來,不是他的。他隱約知道,自己這個名字,可沒有什麽好的寓意。


    這是陸淵第一次跟安陽提起他的父母。她知道他算得上是水深火熱的過去,害怕讓他想起傷心事,隻道:“你父親對你寄予厚望,若是讓他知道你現在的成就,一定會為你驕傲的。”


    陸淵對原主那個早死的父親沒什麽感覺,他隻淡淡嗯了一聲,不予置評。


    安陽也很有眼色地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陸淵像是忽然想起什麽,讓她打開副駕駛的抽屜。


    裏麵是一個方形的紅絲絨首飾盒。


    “是婚戒。你試試看合不合適。”


    安陽將盒子打開,裏麵是一隻鉑金鑽石戒指。中心的主鑽是一顆碩大的圓形黃鑽,它旁邊一圈鑲嵌著略小一些的水滴型的白鑽。


    太陽光下,鑽石戒指的火彩閃爍,像另一個散發著光熱的小太陽。


    戒指很合適,安陽的手指白皙,纖細,戴著這個華麗的戒指時顯得美麗又矜貴。


    他唇邊升起一抹笑,許久沒有這樣笑過,他能感覺臉上些許的僵硬。


    “你的呢?”


    陸淵單手從西裝口袋裏摸出一個同樣是鉑金材質的戒指遞給安陽。


    這樣隨意的架勢讓她忍不住嘴角抽動一下。


    她仔細看了一眼這隻明顯比她的圈口大了很多的戒指,忍不住腹誹,這也太簡陋了吧。


    戒指上隻一顆還沒有安陽手上帶的副鑽大的黃鑽,戒麵則是簡單地被刻了兩條平行的溝壑。


    那顆黃鑽,就像是在溝壑中閃動的一抹陽光。


    “這個設計是不是有些厚此薄彼。”


    安陽毫不懷疑自己手上戒指的造價可以買上五十枚陸淵那枚戒指。


    陸淵從安陽手中拿迴戒指,順手將它戴在左手無名指上。


    “我覺得剛剛好。”


    安陽看了眼搭在方向盤上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無名指上因為陽光的照射時不時閃爍著細微的光暈,低調又不顯樸素。其實也還挺適合他的。


    既然他不在意,安陽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很快到了湖心花園,陸淵沒有跟她一起下車,他們明天出發去滬市,再迴來鵬城的話安陽就不會再和叔叔嬸嬸住在一起了。


    “迴去早點休息。”安陽彎腰衝著車裏的男人叮囑一句,說罷轉身離開,就像是隨意的一句客套。


    陸淵轉了轉無名指上的戒指,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了樓道拐角處好一會兒才開車離開。


    【宿主大大,今天劉雪蓮去謝家了,謝家已經同意她和謝致真的婚事了。】


    去年有了陸淵資金支持的劉雪蓮逐漸擴大了自己的生意版圖,結識了不少人,今年上半年更是獲得了冀省的優秀企業家稱號。加上謝致真一直以來的堅持,謝家到底還是鬆了口。


    他們兩人的感情順利雖然會讓反派值增加的難度上升,但陸淵並不擔心,每個階段的反派值增加是有限度的,如果世界主角不成長起來,他的反派值反倒會永遠加不滿,並且還有可能一個不小心被判定反派氣運過大,導致世界能量運轉崩潰。


    所以他更擔心他倆感情出岔子。


    【劉雪蓮搭上的那個迴鄉探親的港商也邀請她來鵬城了,看來宿主大大的任務很快就能完成了!】016的聲音透著雀躍和一絲小心翼翼。


    比計劃中的時間快了一些,或許,加滿反派值用不了五年。


    陸淵沒說話,轉動起手指上婚戒,心中有一閃而過的猶豫。


    —————————


    十月份的滬市已經有些涼意了,安陽和陸淵的婚禮選擇在這個時候溫度是十分適宜的,既沒有夏天的炎熱,又沒有冬天的寒冷。


    不過忙碌了一天喝了不少酒的安陽此時臉上熱得不行。


    耳邊是從小到大的玩伴的起哄,而鼻尖全是那個男人身上清爽幹淨的肥皂香。


    “親一個!親一個!”


    “新娘子害羞咯!”


    “新郎膽子大一點啊,美嬌娘在懷裏還學柳下惠呢?”


    安陽嬌豔欲滴的臉蛋紅成了熟透的蘋果,心裏又羞又惱,她不是早就跟這群人囑咐過了,她結婚鬧洞房不搞這些嗎?好嘛,給她先斬後奏趕鴨子上架來了。


    “咳咳,陽陽膽子小,不如我自罰一杯吧。”摟著安陽的陸淵好像也是喝醉了。


    他不自然地端起酒杯,卻被人攔下,“別啊,兄弟,你是不是不行!”


    “對啊,喝了這杯也得親啊。”


    “人家陽陽對象這是心疼了哈哈哈。陽陽,你害什麽羞啊。”


    安陽羞地恨不得打個洞鑽進去,陸淵察覺到衣袖越來越緊,安撫性地拍拍她的手背。


    “陸淵……”嬌軟的呢喃像是小貓的撒嬌。


    陸淵被安陽帶著醉意的水眸激了一下,他低頭,似是想要聽清她要說些什麽,帶著淡淡酒味炙熱的氣息打在她本就發熱的臉頰瞬間灼燒起來。


    她說:“你不想的話可以不……”


    陸淵知道她接下來的話是要說什麽,但是他聽不到了,因為那雙柔軟的唇瓣已經被另一雙灼熱的唇堵住,他能聽到的隻有類似奶貓的嗚咽。


    他不想聽到那句話,所以他先下手為強地將可以發出聲音的小嘴堵住 了,十分聰明的解決方法。陸淵心中為自己的機智感到愉悅。


    腦子裏一聲炸響的安陽已經聽不見身邊的起哄聲了,她濕漉漉的眸子可以看見男人的睫羽在微微抖動。她的心跳很快,幾乎是要從胸腔蹦出。


    嘶!安陽忽然吃痛,本能地伸手去推搡麵前的男人。


    陸淵理智迴籠,鬆口,眼神晦澀地盯著懷中美人唇瓣上的齒印。


    感受到他燙人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唇上,安陽嚇得趕緊將嘴巴捂住,周圍又是一陣哄笑。


    “哎呀,時間不早啦,我們也都迴去吧。”


    不知道誰那麽嚷嚷了一句,一群人帶著揶揄曖昧的眼神附和地連連說是,沒一會兒一群人就全部散去。


    時間確實不早了,已經是晚上九點半,因為薑虹的身體不好所以鬧洞房這事老兩口並不在場。此時親朋好友離場,張貼著各種大紅雙喜的新房裏隻剩下氣氛略顯奇怪的夫妻二人。


    安陽抿抿唇卻因為牽扯到了嘴上的傷有些麻麻的疼。


    “你屬狗的呀?”嬌滴滴的聲音像是在陸淵心尖上打了個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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