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屋子裏譁然一片。


    率先醒過神來的是寶珠:「等等!?奴婢記得主子這個月的月事已經來過了……吧?」


    屋子裏的聲音驟然消散。


    眾人後知後覺醒過神來,瑞珠也恍然大悟:「對,對啊。」


    那這是怎麽迴事?


    宮婢內侍的目光齊齊落在胤祚的身上。


    德嬪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她白了宮人們一眼,又掐掐胤祚的臉頰肉:「你這孩子,怎麽瞎說的?額娘又沒懷孕,誰和你說額娘肚子裏有妹妹的?」


    德嬪眼神微沉,忽然記起那個不詳的夢來——裏麵的宮婢僕役哭喊自己的時候,總會提到的四阿哥和五公主。


    德嬪瞳孔微顫,唿吸也急促了些。


    胤祚猶豫了下,然後靈機一動:「妹妹告訴我的呀~不過她說時機還沒到,到時候一定會來的。」


    這還是第一世時額娘說的。


    頭一個到來的妹妹身體虛弱,僅僅兩個月就溘然而逝。彼時的胤祚即便有著係統的喋喋不休,也搞不懂什麽是死亡,什麽是分別,還拉著德嬪以及寶珠等人,挨個詢問他們將妹妹藏到哪裏去了。


    寶珠等人的眼睛紅紅的。


    額娘的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流,她拉著那時候的自己,強忍著眼淚安撫:「囡囡迴神仙身邊去了,要過段時間才會再來。」


    彼時的胤祚似懂非懂。


    等德嬪半年後再次懷孕,他歡喜非常:「妹妹迴來了!妹妹迴來了!」


    胤祚一語成讖,德嬪真的誕下小公主。


    比起前麵體弱的大妹妹,二妹妹不但身體健康,而且性格活潑,深得汗阿瑪、烏庫瑪嬤和皇瑪嬤的喜愛。


    要是……要是可以的話。


    胤祚也希望額娘不要受兩次苦,他揚起小臉,認認真真的叮囑:「額娘要養好身體,這樣妹妹就可以早點來了!」


    德嬪噗嗤笑出聲,她伸手戳戳胤祚的腦門:「額娘看是你欺負七阿哥還不夠,還想要多個妹妹來欺負?」


    胤祚不樂意了:「才不會呢!」


    他雙眼閃閃發光:「胤祚是個好哥哥哦~大清第一不!世界第一的好哥哥!」


    德嬪笑得眉眼彎彎:「好吧。」


    或許是胤祚說的這番話的緣故,當天晚上德嬪還真夢到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女孩長得圓潤又可愛,相貌和胤祚有七八分相似,拉著自己的手念叨著:「額娘,額娘~我明年再來找你玩哦!在此之前,額娘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怎麽和胤祚說的一樣呢?


    德嬪望著眼前的小女孩,心裏一陣暖洋洋的。她嘴角微微上揚:「好哦。」


    小女孩對德嬪的態度很滿意。


    她開開心心的告別,臨走前還不忘叮囑德嬪:「額娘要照顧好六哥哦,不要讓六哥再迴去了呀!」


    德嬪:…………咦?


    德嬪猛地睜開雙眼,冷汗遍布額頭。她驚魂未定地坐起身來,滿眼都是錯愕之色。


    不要讓六哥再迴去……


    不要,六哥,再……?


    德嬪心髒狂跳,禁不住又聯繫起之前夢到過的一切。兩個夢境都太過真實,仿佛在反覆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轍,或許,或許真是上天在預警自己?


    德嬪輕輕撫著肚皮,眉眼嚴肅。


    胤祚從早上起就覺得怪怪的,他啊嗚一大勺豆漿,然後奇怪的看看額娘,又嗷嗚一大勺豆漿。


    德嬪笑盈盈的,看起來與平時毫無區別。


    胤祚卻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他疑惑的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又摸摸自己的臉蛋:「額娘,你老是盯著我做什麽呀?」


    德嬪笑得溫和:「沒有啊?」


    胤祚滿臉狐疑:「明明就有吧?」


    他側首看向四阿哥:「對不對四哥?」


    四阿哥若有所思:「的確有些心事的模樣,胤祚,你是不是做了什麽錯事?」


    胤祚:…………?


    他的臉頰緩緩鼓起:「這是什麽意思嘛——!」


    胤祚氣鼓鼓的拿起一根油條,嗷嗚一口咬上去,像是在咬四哥一樣將油條咬的嘎吱嘎吱響。


    四阿哥泰然自若。


    他慢條斯理的喝完一碗豆漿,又吃了幾顆塞滿了肉的燒麥。而後四阿哥站起身來:「德嬪娘娘,我先迴廂房讀書了。」


    胤祚睜大雙眼:「等等。」


    他伸出油鬧鬧的小手,緊緊攥住四阿哥的衣角:「四哥,待會一起去七弟那哦!」


    望著多了幾個油印的衣角,四阿哥腦門上蹦起青筋。他忍住暴打弟弟狗頭的衝動,咬緊牙關:「……去個頭!」


    說完話,四阿哥怒氣沖沖的走了。


    留下一臉懵的胤祚:「四哥……怎麽又生氣了?」


    德嬪:…………


    不生氣才奇怪吧?她清了清嗓子:「胤祚,你忘了?你四哥有點潔癖。」


    「胤祚當然記得……」


    「那你的手?」


    胤祚看看自己的小手:「啊……」


    他後知後覺的醒過神來,無辜的吐吐舌頭:「我又不是故意的……啦。」


    德嬪嗬嗬冷笑一聲。


    她笑眯眯的點頭,順帶揮揮手:「這話你還是跟胤禛去說吧。」


    胤祚當然是不敢的。


    他不安地挪挪屁股:「四哥不會記仇……很久的吧?應該?」


    胤祚顯然低估了四阿哥的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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