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這個年,趙小山便二十了,正式邁入了大齡未婚男青年行列。


    以這裏的平均壽命來算,再過個七八年,趙小山就要進入中年了。


    按理來說,如此大齡還未成親的男子,一般都是家境十分貧寒,拿不出彩禮,實在娶不起媳婦兒的,俗稱老跑腿子或老光棍。


    但趙家可是遠近聞名的富戶,趙小山更是人才出眾,小小年齡便幹出了一番事業,還給他爹掙了個爵位,明顯不符合上述條件。


    既如此,那便隻剩一種可能了——趙小山不愛紅裝愛武裝,他是個兔兒爺,又叫相公。


    大家的這種猜測也是有據可依的。


    首先便是趙小山從小到大從未表現過對任何一個女娃感興趣。


    十五歲以前這孩子吃的不好長的又瘦又小,大家覺得他是個孩子,也從沒考慮過這問題。可現在他個頭串起來了,下巴都有小青茬了,還是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


    村裏的女娃不少,漂亮的也不是沒有,他就沒拿正眼看過誰。


    最開始的李小翠,那可是村裏的一枝花,人家爹李安當初還是村長,主動提出給兩人定親都被他拒絕了,這就很不合常理。


    後來他娘家那邊還來了一個王香草,聽說那女娃都摸上他炕頭了,如此主動竟被他一腳給踹下去了。


    這就很不對了。


    再想想,趙小山平日裏交好的幾個人:李伯玉(貌比潘安)、陳狗子(姿若謫仙)、馬恭迴和程理(模樣周正)。


    聽說和他私交甚好的淳郡公長得比前麵這幾個加起來都好看,不僅好看還有皇家的貴氣,那可真是皎若明月惶惶不可直視的人物。


    唯一一個長相潦草的二黑子還和趙小山漸行漸遠了。


    如此看來,趙小山小時候審美還不在線,在見識了那些長相好的男娃後便對二黑子厭惡起來。


    尤其是二黑子明顯更喜歡女人,這幾年三番兩次的和幾個女人攀扯不清,估計也是趙小山與之交惡的原因。


    現在北邊天天打仗,小老百姓的日子過的苦悶壓抑,突然發現了這個了不得的秘密,如果不能和人分享一下,猶如錦衣夜行,實在太難受了。


    於是乎,就在趙小山還在惆悵如何將作坊振興壯大如何走出困境,又感慨民生多艱憂國憂民時,趙家村關於他是個兔兒爺斷袖的傳聞甚囂塵上。


    當然了,不少人家還指著趙小山吃飯呢,哪怕聽到了傳聞也都不敢外傳,隻敢關上門後和自家婆娘蛐蛐兩聲。


    “好在趙大壯生了兩個兒子,不然趙來福家豈不是要斷了根?!”


    “聽說這病是娘胎裏帶的,也沒聽說老趙家哪個老爺們有這毛病啊,都是到了年紀就老老實實的成親生娃了,怎麽到了山子這就染上這毛病了。”


    “要是沒這毛病,山子得多搶手啊,尋常農家的姑娘哪個能配上他?那劉小花指不定早就挑花眼了。”


    “誰說不是呢……”


    “唉,老頭子,我聽說這兔兒爺也是有上有下的,你說咱山子是上邊那個還是下邊那個?”


    “嘖嘖,你這婆娘可真是的,啥話都往外瞎說。這誰能知道呢,這就像人家兩口子炕頭上的事,上哪猜去。”


    “這有啥不能猜的,這不就咱倆說點悄悄話麽,你看山子長得挺清秀的,個頭雖然比以前高了點,還是挺瘦的,那腰比我的都細一大圈,絕對是下麵那個。


    我聽說這兔兒爺都是走後門的,你說山子能受的了麽,那得多疼啊……”


    女人話還沒說完,便被男人一把捂住了嘴,“行了行了,越說越沒邊了,嘴上一點把門的都沒有,別說了,趕緊睡覺睡覺。”


    這樣的話題最近成了每個小家庭的睡前夜話,討論的程度也越來越勁爆。


    等劉氏從於氏支支吾吾的話語中聽到這樣的消息時,整個人兩眼一翻差點沒噶過去。


    等喘過來氣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掄起菜刀,一口氣跑到了曬穀場的大槐樹下,運起獅吼功,瘋狂輸出:


    “哪個不要臉的爛貨,嘴裏生瘡腳下流膿的東西,也不怕死了下地獄被拔了舌頭,要是沒有我家山子,你們現在能吃好喝好有力氣嚼舌根?”


    “要是沒有我們老趙家你們能種上玉米吃飽肚子?就現在這年頭,早餓死了,還容的你們在這說三道四的?真是張嘴喝奶放下碗罵娘,一個個的良心都被狗給吃了。”


    “還有臉說我兒子是兔兒爺,就算他是兔兒爺,也看不上你們這幫子爛貨,我呸!一幫婢養的,誰他娘的再傳這瞎話,我劉小花和誰沒完,不信的上來試試,是你的嘴硬還是我劉小花的菜刀硬。”


    劉氏這話的攻擊範圍簡直太大了。


    她來時曬穀場還有幾個婦人坐著閑聊,看她怒氣衝衝的過來,再一聽說這話,這幾個婦人連個招唿都沒敢打,腳底抹油趕緊溜了。


    還是於氏知道自己闖了禍,連忙去作坊通知了趙來福和趙小山,兩人匆匆過來才將暴怒的劉氏給拉迴了家。


    劉氏一路走還一路罵,罵聲嘹亮,讓不少說過閑話的人羞紅了臉,院門緊閉不敢出聲。


    迴到家,大門一關,劉氏的菜刀便“吧嗒”一聲掉了,她也隨之一屁股坐在地上,毫無征兆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山子啊,你告訴娘那些人是瞎編的,你不是兔兒爺!我兒子怎麽能是兔兒爺呢……”


    趙小山:  “娘,難道你也覺得我喜歡男人?我做了什麽讓你們覺得我是個同性戀的?隻因為我沒成親?”


    趙小山簡直要社死了。


    感情她娘雖然嘴上罵的歡,其實內心裏也對他的性取向進行過猜測?


    趙小山轉頭再看向趙來福,發現他眼神躲閃神色慌張,明顯這糟老頭子以前和媳婦兒悄咪咪的討論過這個問題。


    而且兩人似乎對他是兔兒爺的事已經接受了???


    劉氏沒迴答,隻是坐在地上嗚嗚咽咽的哭。


    這個問題已經壓在她心裏太久了,久到她一度十分絕望。


    剛才聽到於氏的話差點昏厥過去並不是因為知曉外人討論自家兒子是相公的生氣憤怒,而是害怕恐慌:原來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他們家山子以後還怎麽做人……


    沒錯,她和孩子他爹很早以前就針對這問題探討過了。


    之前還能找個理由:孩子還小,還沒開竅,他有那麽多事要做,根本沒那個時間,過兩年大一點就好了。


    但王香草來了,這個女人別的沒有,膽子很大,大到甚至敢主動脫了衣服爬上男人的床。那可是個模樣周正年齡相當的黃花大閨女,人家把衣服都脫了躺在他被窩裏,可山子呢?


    山子竟然將人拖到地上,不管人家女孩子的意願,將他們叫了過去。


    世上怎麽可能有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山子根本就是對女孩子不感興趣!


    孩子啥樣做父母的最清楚,山子確實從小到大沒對哪個女娃感興趣過。


    村裏人沒錯,他們都猜對了,誰都有雙火眼金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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