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當村長?不行不行,我可不行。”


    震驚過後,趙來福將頭搖成了撥浪鼓,一臉的抗拒。


    “我算哪門子蔥啊,讓我當村長,我自己啥樣自己知道,可幹不來這活。”


    趙小山恨鐵不成鋼,“爹,你怎麽就幹不來,你可是皇帝親自冊封的縣男,整個村裏還有誰比你地位更高的?舍你其誰。”


    “不行不行,這事愛找誰找誰,反正別來找我。”


    趙來福知道自己什麽水平,拒絕的十分徹底。


    開玩笑,他哪是當官的料!就是這個縣男他都不樂意當呢。


    之前他是白身的時候多自在啊,每天牽著大黑牛出去跑線拉活,和坐車的人聊聊天說說話,日子逍遙又快活。


    現在可好了,自從他成了什麽勞什子縣男,那些以前總坐他車的也不坐了,就算在他的強烈要求之下坐一會,嘴裏也都是恭維討好的話,再不如以往那般隨意,聽了讓他難受。


    慢慢的他也歇了跑線的心思,隻能沒事在後山拉著大黑牛溜達溜達。


    “告訴你啊臭小子,你少給我找活,這村長誰願意當誰當,不論你說什麽我都不會同意的。”


    趙小山見他爹是真心不想當,也不願趕鴨子上架,便歇了這個想法。


    倒是劉氏頗為惋惜的歎了口氣,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機會,但看了看自家老伴堅決的神色,囁嚅了一會,沒說話。


    幾人撂下話題繼續吃飯,剛吃沒幾口,前院的王香草扭扭噠噠的來了。


    “姑母,你們吃上啦?我來晚了,下午去山上摘了點柳蒿芽,聞著味不錯,加了點麵,烙了兩張餅,姑母嚐嚐看味道怎麽樣。”


    王香草熱絡大方,人又勤快會說話,來了沒幾天很快俘獲了除趙小山之外所有人的好感。


    劉氏一看她來就招唿她入座,“我們也剛吃,你吃沒吃呢?沒吃直接吃一口?快過來坐。”


    王香草也不扭捏,將餅放在桌子上,見趙小山旁邊有一個空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坐下後問了趙小山一句:


    “表哥,我坐在這不耽誤你吧?”


    趙小山麵無表情的迴了一句:“隨你便。”


    好煩,又來這出!


    為什麽每次他迴家時都會碰到王香草。


    這姑娘也是厲害,絲毫不在乎他的冷臉,總是找機會和他說話。


    王香草態度自然的夾了一張餅放在趙小山麵前,“表哥,你嚐嚐我烙的餅,我裏麵加了豬油呢,這東西我在家一年到頭吃不到一次,我小姨家倒是管夠,我娘都說了,我來我小姨家住簡直掉進福窩了。”


    她絲毫沒有避諱自家的貧窮,反而十分自然的和大家分享那些貧苦,隻不過說的時候語氣並沒有多少悲傷埋怨,反而有很多樂趣生機,讓人聽了十分舒服。


    尤其是劉氏和趙來福,他們之前過了很多年苦日子,聽到這種話很容易引起共鳴。


    正如此時的劉氏也跟著感慨起來,“誰說不是,放五年前我都不敢想有一天能過上今天的日子。那時候多窮啊,一年到頭吃不到一頓肉,別說豬油烙餅了,就是幹巴餅也沒有啊,雜糧都不夠吃呢,三根腸子空著兩根……”


    說著,劉氏慈愛的看了看王香草,夾了幾塊豬肉放在她碗裏,“在家吃不到好的,在這你多吃點,想吃啥吃啥,我和你姑父都不是那刻薄的人。”


    王香草也十分給麵子,夾起豬肉放進嘴裏,一邊嚼一邊說著感謝:“真好吃,謝謝姑媽。”


    邊討好劉氏還不忘招唿趙小山,“表哥,你也快吃,一會涼了。”


    趙小山很是無奈,他覺得這個王香草的確不是個容易打發的人。


    這些天他已經無數次和劉氏表達過自己的想法:他最近不想成親,也沒相中這個王香草,讓她趕緊迴家去,別總讓她過來,像什麽樣子。


    然而,劉氏像是被灌了迷魂湯似的,這次竟寸步不讓,不是大罵就是發飆,要不就直接來一句:


    “兒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個小孩子跑野了,讓外麵那些不著調的晃花了眼,哪知道過日子要啥樣人,就得香草這樣本分又能幹的最居家。”


    “現在沒感覺,處處就知道她的好了。”


    有時候強不過還擴大攻擊範圍,“你就讓二黑子那個花心的給帶壞了,他找了個寡婦你也想找一個?那羅芳飛揚跋扈的留不住男人,香草不一樣,她性格多好啊,娶媳婦兒啊就得找這樣的。”


    趙小山讓他娘弄的一個頭兩個大,說又說不過,鬧也鬧不贏,往往隻能甩袖走人。


    氣人的是這次除了劉氏外,家裏其他幾人也都十分認可王香草。


    就連鐵牛都私下找到趙小山,勸他:“小叔,我覺得小姨挺好的,那天我上學著急落了東西在家,還是小姨給我送過去的。她白天去采的鮮花都是直接送到作坊,不要錢呢。”


    完了還說:“小叔,小姨長的好看,又這麽稀罕你,你為啥不要啊,你不要,等我長大了我娶她。”


    好家夥,這臭小子學沒上明白,倒是先對女人開了竅,讓趙小山拎起燒火棍追著一路胖揍。


    趙小山吃過了飯就躲迴了屋,那張餅他到底沒動。


    王香草吃完飯也沒迴去,坐在院子一邊陪劉氏裏拆毛線,一邊幫小劉氏看狗剩,三個女人說說笑笑好不融洽。


    趙小山這幾天正在進行琉璃作坊的籌建工作,東跑西顛的,很是疲憊。


    吃飽喝足看了會書正要歇下,就聽門嘎吱一聲,一個人影走了進來。


    又是王香草!


    趙小山臉色一冷,“你來幹什麽,我都要睡覺了。”


    雖說鄉下男女大防沒那麽多限製吧,但一個姑娘家家的直接推開未婚男子的門也不好吧。


    王香草上前兩步,先是打量了一下屋裏,臉色一紅,眼神怯怯,柔聲道:


    “表哥,姑媽讓我問你吃不吃瓜,今天羅嫂子家送來一個西瓜,挺甜的,他們正吃著呢。”


    “我不吃,你出去吧。”


    趙小山的冷言冷語並沒有嚇退王香草,她反而上前兩步,站在炕前,眼睛直視著趙小山,低著頭小聲問道:


    “表哥,你為啥看不上我?是香草哪做的不好麽?”


    趙小山真沒想到這丫頭膽子這麽大,竟然直接問出了口。


    既然如此,他也決定快刀斬亂麻,別給人念想,也不浪費人家時間。


    於是,這麽久以來他第一次用正常的語氣迴道:“王姑娘,你挺好的,我沒看不上你。但我真不想成親,至少幾年之內不想成親,你就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馬上秋天了,你家裏也該忙起來了,快迴去吧。”


    趙小山已經把話說的如此直白了,正常人早該放棄了。


    可王香草知道這是兩人最開誠布公的一次機會了,以後都不會再有這樣的好機會,她必須要抓緊。


    於是咬著唇忍著羞迴道:“那表哥你喜歡什麽樣的?我都可以改的。你若不想成親,香草願意等你,你想什麽時候成親我都等。”


    她真的很想留下來,她也一定要留下來,趙小山是她能碰到的最好的姻緣,沒有之一。


    若這次沒能嫁進來,她就要迴到那個貧窮逼仄的家,最後為了給弟弟湊娶媳婦兒的錢,被她娘不知賣給什麽樣的人。


    見過了趙家富足安逸的生活,她又怎麽甘心迴去。


    趙小山看王香草還要糾纏,頓時有點煩。


    他不是憐香惜玉的人,當下冷了臉:“表妹,我就算要成親也沒說要娶你,我對你真沒想法,你也不用等我浪費時間,這裏畢竟是男人的臥房,沒事你趕緊走吧。”


    王香草聽到這,淚水一下衝下眼眶,雙眼濕漉漉的看著榻上的趙小山,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趙小山見她這樣心裏也有些不忍,覺得自己畢竟三十多歲的老男人了,竟然欺負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不地道。


    不過既然已經說了,也沒必要再找補。


    誰知道他這正打算開口再次勸退時,那王香草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膝蓋滑行兩步,直直趴到趙小山跟前,仰頭看著他,哀求道:


    “表哥,我是真心喜歡你,你就收了我吧。我家窮,下麵三個弟弟,就指著我嫁人換錢呢,若我不能嫁給你,我娘一定會賣了我的,你行行好吧。


    要不我給你做妾也行,你喜歡啥樣的你可以娶,我不會耽誤你的,你就當養了隻貓狗,沒事的時候過來逗兩下,嗚嗚……”


    趙小山沒想到這丫頭膽子這麽大,這種話都能說得出口。大驚,一骨碌從炕上立起來,兩步走到門口,中間還讓王香草拽住了衣擺。


    一到門口他急忙打開門,迴身對跪在地上依然嗚咽不止的王香草道:


    “你可快拉倒吧,趕緊走,別讓我攆你,你今天這話就當我沒聽過。”


    王香草剛才還是假哭,想要營造受傷人設,這下是真傷心了,嗚嗚痛哭不止。


    沒想到自己都主動提出要做妾了,趙小山都沒有絲毫動容。


    他真的沒有心麽?


    怎麽可以如此對她!


    王香草知道今天多說無益,站起身來,擦了擦怎麽也止不住的眼淚,羞憤之下一扭身跑了出去。


    “唿……”


    艾瑪,可嚇死寶寶了。


    在現代沒人要的單身狗,到這都有人上趕著做妾了,這豔福實在消受不起。


    剛才屋裏的這番動靜也不知道劉氏他們聽沒聽到,怎麽想的,怎麽能讓一個大姑娘單獨進他房間。


    太不像話了!


    第二天,趙小山就找到了劉氏,再次表明立場,用詞直白態度認真,並附帶威脅:若再有昨晚那種事情發生,他就搬到作坊宿舍去住!


    若再不把她送走,他就跟著李伯玉去並州,不在家待了!


    劉氏見此,也知道兒子是真的對王香草沒意思。


    牛不喝水不能強按頭的,雖然惋惜這麽好的姑娘不能成為自己兒媳婦兒,但還是兒子的意思最重要。


    撮合也撮合了,機會也給了,那丫頭沒抓住,也不能怪她了,總歸是兩人沒緣分吧。


    “行吧,我和你舅媽說一聲,讓你大勇哥這幾天送她迴家。”


    “唉,這丫頭也是可憐,迴去了她娘還不知怎麽磋磨她呢,在這還能有幾天好日子過。


    這段時間也算在我跟前孝敬了,等她走了我給她揣點壓箱底的錢吧,不管以後咋樣日子也能好過點。”


    “我也是真不懂你了,這麽好的姑娘都看不上,你到底想要啥樣的,咱就普通老百姓,還非要娶個大家閨秀?你想娶,人家能嫁給你麽?就不能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劉氏嘟囔了幾句,氣的決定不再管他:


    “以後你愛找誰找誰,我不管了,你打一輩子光棍才好呢,等你老了沒兒沒女的,別指望鐵牛和狗剩給你養老!”


    到這趙小山就不樂意了,反駁道:“娘,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兒子我有的是錢,使奴喚婢的伺候的不舒服?要兒女有啥用?”


    劉氏本就是嘟囔一句,發泄一下怨氣,不想趙小山膽子肥了竟然敢反駁,當下氣的河東獅吼,拎起雞毛撣子就要揍人,讓趙小山腳底抹油跑掉了。


    李伯玉馬上就要走了,趙小山一邊忙著籌備琉璃作坊,抽空還要和李伯玉見見麵,畢竟以後再見麵可就難了。


    王香草的事既然已經和雙方說清楚了,他自認為就告一段落,放在了一邊。


    誰知道這天李安預備踐行酒席,趙小山作為上賓,被李伯玉這個臭不要臉的灌了不少酒,一路踉踉蹌蹌的迴了家。


    他第一次喝這麽多酒,此時大腦嗡嗡的,像是有一把小錘子狂敲兩邊的太陽穴,陣陣疼痛讓他意識不甚清晰,胃裏還一陣一陣幹惡想吐。


    其他屋子燭火已經熄了,家裏人都睡了。


    趙小山頂著黑摸到自己屋子,也沒點燈,就著月光看到桌上的水壺裏有水,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水,咕嘟咕嘟的灌進肚裏。


    幾杯涼水下肚,剛才強烈的惡心勁總算被壓了下來。


    趙小山先去外麵解決了膀胱問題,迴屋關好門後往炕頭走去,結果掀開被窩剛一躺下,就感覺到一具滑膩柔軟的軀體靠了過來,一雙藕臂一把摟住了他的腰。


    “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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