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山又被揍了。


    這次是被他娘劉氏揍的,慘烈程度比趙老爺子那次可嚴重多了。


    剛開始趙小山還沒當迴事,還以為他娘和他鬧著玩呢,等他娘手上的藤條狠狠抽在身上時他才驚覺,劉氏真生氣了!


    趙小山被抽的“嗷”一嗓子拔腿就跑,奈何劉氏人高馬大腿也長,幾步就追了上去,將他的頭按住,大手直接往屁股上唿,直打的趙小山哭爹喊娘好不淒慘。


    期間趙來福來了,被劉氏一腳踢開了。


    夏氏文氏和劉大舅聽到動靜也過來了,本想拉架的,但看躺倒在地起不來的趙來福,再看看劉氏那萬夫莫開的兇狠模樣,幾人連伸手都不敢,隻站在一邊瞪眼幹著急。


    趙小山最開始還能嗷嗷叫喚幾嗓子喊救命,到後來他整個人都迷糊了,一點力氣都沒了。


    他的眼睛腫了,頭發亂了,胳膊扭到了,屁股也失去了知覺。


    直到趙老爺子從前院趕過來以死相逼,劉氏才氣喘籲籲收起手掌,將趙小山一把扔在地上。


    “爹,你也別怪我揍他,你問問這個王八羔子他幹了什麽好事!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就當我劉小花這輩子沒生過這癟犢子玩意兒!”


    趙老爺子從沒見過兒媳婦兒生這麽大的氣,大為詫異,好奇孫子到底做了什麽觸碰了劉氏的底線。


    “大壯娘啊,不管山子做了啥,他才十五歲,還是個孩子呢,你跟個孩子置個什麽氣啊。”


    “爹,不是兒媳婦兒不孝順你,是這小王八蛋他要活活氣死我啊!”說著,劉氏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趙小山,你千能耐萬能耐,你就是這麽能耐的?我真沒想到你為了錢竟能幹出這種事,我怎麽就生出了你這個畜生!你拿你姐換錢!你良心呢?!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你就這麽一個姐!她就比你大兩歲,從小還處處讓著你,有一口好吃的都給你留著,看你被欺負了第一個衝上去保護你。你呢?你,你,趙小山,你沒有人性啊……”


    說到最後,劉氏滿臉絕望,已經哭的不能自已,話都說不全了。


    劉氏此話一出,院子裏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他們不可置信的看向躺在地上的趙小山,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麽,讓劉氏說出“拿你姐換錢”這樣的話。


    “山子,你別裝死,你告訴爺,你到底做啥了?”趙老爺子第一個打破了沉默。


    他不相信他的乖孫會幹出那等缺德事,可看兒媳婦兒哭的不能自已的樣子,心中的肯定又動搖了。


    趙小山的腦袋嗡嗡作響,耳朵像是半聾了,聽聲音模模糊糊的不真切。


    他用力撐起身體坐了起來,忍著劇痛睜開紅腫的眼睛,看到劉氏那絕望哀傷的樣子,大為不解。


    他隻是想撮合二姐和李球,怎麽到了他娘嘴裏就變成“拿你姐換錢”了?


    他從沒懷疑劉氏對他的愛,讓她下如此重手打他,是真的誤解了什麽!


    “爺,李球說想娶二姐,我綜合考慮了一下,覺得各方麵都挺好的,就先答應了。”


    “李球他上無父母下無親朋,說如果咱家願意,他不介意入贅。他念過幾年書識趣明理,當侍衛身手還好,雖然曾經婚配過,但並無兒女糾葛,年齡隻比二姐大十二歲,正是成熟穩重的年齡。


    他還說了,以後成親了二姐要是還願意教書就繼續教,他不會幹涉。”


    “爺,爹娘,李球雖是王府侍衛,可我沒必要巴結他!我就是和他接觸挺多,覺得這人挺好的,我怎麽可能拿我姐換錢!


    娘,你咋能這麽想我,我是你兒子,我什麽樣子你還不知道麽……”


    說到後來,趙小山的聲音裏也帶了幾絲哭腔。


    他太委屈了!


    這麽久了,他娘咋能這麽想他!


    那可是他親姐!是這個家裏和他最親的人了!他怎麽可能為了三瓜倆棗的賣了她!


    “趙小山,你見過幾個人?你吃過幾兩飯?你覺得挺好?李球算個什麽好,你就敢幫你姐答應?他是個大齡鰥夫!還是個武夫!還是侯府的奴才!哪好?啊?你讓你二姐嫁給奴才,以後也生個小奴才秧子?”


    趙小山讓他娘問的一愣,鰥夫?武夫?奴才?


    這就是他娘打在李球身上的標簽?


    “娘,他是和離的,不是鰥夫!他身手好不代表他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武夫,而且他不是奴才,隻是侍衛,是自由身!”


    盡管趙小山極力解釋,但劉氏依然沉浸在巨大的憤怒和悲痛中。


    直到話題正主趙嬌娘急匆匆從學堂趕迴來,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才結束了他們母子二人的對峙。


    趙嬌娘看著地上狼狽的母子二人,心情十分複雜。


    趙老娘和趙小山是因為她才慘兮兮的,她應該愧疚的。


    可她好開心,是真的開心。


    弟弟是愛她的,爹娘也是愛她的。


    她從不缺愛!


    趙嬌娘耐心的俯下身,小心翼翼的攙起劉氏,柔聲說道:


    “娘,你別哭了,也別怪山子了,這事他早就和我說了,我怕你激動就沒告訴你,不怪山子。”


    “李球這事我都知道,是我自己決定答應的,但娘你們要是不同意,咱拒了他就行唄,反正就是口頭說了一嘴,算不得什麽。”


    劉氏的哭聲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向女兒,“他啥時候和你說的?”


    “李球走之前和我說的,我想了想,覺得他的條件也不錯,就同意了。”


    劉氏的聲音徒然拔高道:“他條件哪裏不錯?你咋就敢同意?你不知道什麽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個死孩子,你當我和你爹都死了?”


    趙嬌娘一點不懼怕,親昵的挽著劉氏的胳膊,“娘,我不是說了麽,你們不同意就拉倒,我也不是非他不嫁的,我還是聽你的。”


    院裏的眾人看到這都迷糊了,搞了半天,原來是嬌娘自己同意的?


    這膽子也太大了!一個小丫頭家家的咋能自己決定自己的親事!


    雖然不如趙小山拿姐換錢性質惡劣,但也不可饒恕!


    等幾人迴到堂屋落座後,趙老爺子第一個出聲反對:


    “二丫,那李球雖然看著人高馬大的,但咱才接觸沒幾天,對他根本不了解。咱莊戶人家就得找種地的,找那種地沒二畝的盲流子,以後糟心的時候可在後頭呢。


    山子還是個孩子知道個屁,你聽他瞎咧咧,咱還是老老實實的找個媒婆,讓你娘給你好好張羅張羅。”


    趙老爺子說一句,趙嬌娘點一下頭,顯得乖順無比。


    劉氏看她不是那般非君不嫁的架勢,吊的老高的心也慢慢放了下來。


    狠狠瞪了一眼角落裏青白交加十分狼狽的小兒子,劉氏咬牙切齒道:


    “毛還沒長全呢就敢做大人的主!敢背著我和你爹替你姐答應親事,給你膽肥的!今天老娘我手下留情沒打死你,要是讓我知道你再這麽不靠譜,坐地扒了你一層皮不可,你聽沒聽到?”


    趙小山渾身酸痛,欲哭無淚的點點頭。


    趙嬌娘見弟弟連坐下都不能,知道他這是被劉氏打狠了,心裏稍微愧疚了一下下。


    “娘,山子哪敢做我的主啊,他都是先問過我了,而且這不是主動告訴你們了麽,這事就是李球這麽一說,他現在人都不在密水,咱說了也沒用啊。”


    劉氏一想到李球那麽大歲數了不要逼臉敢肖想自己家黃花大閨女,氣的就想揍人。


    “趙小山,你趕緊迴屋寫信去,告訴那個李球,就說我不同意他娶嬌娘。”


    趙小山挨了一頓狠揍,算是徹底見識了他娘的彪悍,連忙點頭應是,一句反抗都不敢有了。


    等迴了屋,趙小山一下撲倒在床,一動不能動了。


    他渾身劇痛無比,尤其是屁股,腫脹難忍,連平躺都做不到了。


    他娘是真的下死手了!


    他毫不懷疑他娘要打死他的決心,看來嬌娘真是趙老娘的底線了。


    他還以為自己才是劉氏的心尖尖呢……


    黯然傷神了一會,趙嬌娘拿著一個小瓷瓶走了進來。


    將手裏的瓶子放在炕上,一臉愧疚的道:“山子,這是上次你用的藥膏,一會讓大哥給你抹上吧。”


    說起來,距離上次他被趙老爺子揍才剛一個月。


    “山子,這次真是對不住了,為了我的事你還讓咱娘誤會了。


    剛才我和娘又分析了一下李球,娘還是不能接受,非說他是個奴才,以後的孩子是個奴才秧子。”


    前段時間看劉氏對李球態度挺隨和的,誰知道竟是這般看不起他。


    “你具體哪天走啊?要是還有時間就再和咱娘說道說道,要是來不及就給李球寫封信把事說了吧,反正也沒敲定,就口頭說了一嘴。”


    趙嬌娘對李球這事真的很理智,沒摻雜一絲感情。


    對她來說,除了李伯玉,其他男人,哪個都一樣。


    趙小山也不知道她這樣對不對,“我本來打算後天出發的,可我這屁股能不能走成還不知道呢。”


    屁股帶傷,咋做馬車。


    “姐,要是讓咱娘幫你張羅,指不定就是鎮裏的商戶或者家裏有點地的莊戶人家或者落魄書生了,除了年齡和你般配,但我覺得哪個都不如李球這自由。”


    李球這人可能是因為常年走鏢,對約定俗成的規則看的很淡。


    一般男人將入贅看作是奇恥大辱,但他對此沒有一點心理負擔。


    就衝這一點,他還是很看好李球的。


    畢竟嫁人可是一輩子的大事,那些外頭好看的有啥用,裏子才是最重要的。


    趙嬌娘點點頭,“可是咱娘不同意,我也不能真的不顧她的意見隨便嫁啊,聽咱爺的意思也不看好李球。”


    說罷,姐弟倆齊齊歎了口氣。


    “算了,明天我給李大哥寫封信吧,你這邊先穩住咱娘,我再幫你尋摸尋摸。”


    可惜了,馬恭迴被李安家捷足先登了。要不然,他也可以作為一個備胎。


    姐弟倆相對歎了一會氣,趙大壯進來了。


    男女七歲不同席,趙大壯要給趙小山屁股上藥,趙嬌娘識趣的先走了。


    趙大壯已經從小劉氏那聽到了今天下午這事的來龍去脈,聽說弟弟竟然要把嬌娘許配給一個鰥夫時,心頭也氣的生疼。


    他覺得弟弟簡直太不懂事了!


    為了“懲罰”弟弟,趙大壯在上藥時手勁就大了點。


    一頓藥上下來,趙小山整個人都不好了。


    如果說劉氏的一頓揍是深入骨髓的傷害,那趙大壯則是純粹的皮肉攻擊,二次傷害。


    因為渾身疼痛難忍,趙小山這晚連覺都沒睡好,第二天直接趴窩起不來了。


    眼看著和李伯玉約定好的日子就要到了,他心裏火急火燎的不知道該咋辦。


    看樣子這次青州府之行他隻能放棄了。


    正當他趴在炕上心灰意冷時,李伯玉迴村裏了。


    這是他自上次中秀才後第一次迴村裏,大家夥都知道他馬上要去省城參加府試,看到他時都紛紛說著祝福的話。


    冬小麥收割後他們本應該去交今年春天的糧稅,隻不過李伯玉考中秀才後,他們把自家的地全都掛靠在秀才公的名下,可以免稅了,省了好多錢。


    因此,古縣村的每個人都對李伯玉既恭敬又感激。


    李伯玉這次迴來不為別的,隻為接趙小山。


    他們本來約好一起出發的,可他這幾天在密水左等右等都沒等到人,索性就先迴來看看情況了。


    誰知迴村一看才知道趙小山被他娘揍了,揍的甚至下不了地了。


    李伯玉坐在炕邊看著趙小山青紫交加暴露在外的臀部,眉頭皺成一團。


    “你到底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被你娘打成這樣的?嬸子也不經常動手打人啊。”


    這事涉及到了趙嬌娘,劉氏下了封口令,誰都不能往外亂說。


    李伯玉問也不行。


    於是趙小山便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了一下。


    李伯玉雖然聽出了不對勁,但他並沒有繼續追問。


    “你確定不能一起去了?那我明天就要走了,學政說再不走青州府找不到住的地方了。”


    說著,李伯玉又從懷裏掏出一封信,“前幾天我還收到一封信,說是給你的,寄到我這來了。你看看,說是從京城寄來的,是一個叫何言昌的人給你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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