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已經有好幾年沒迴娘家了!


    哪怕大年初二這個必迴的日子她也沒迴去。


    原因麽,無外乎是窮。


    外嫁的女兒大過年的迴娘家空著兩隻手,不好看不好說。


    尤其像她這種離的遠的,一來一迴必須一天,中午是一定要留飯的。


    她什麽東西都沒拿,她大嫂夏氏寧可自己不吃飯,也不會下廚去做的。


    與其鬧得彼此都不愉快,還不如不迴去。


    但今時不如往日!她家今年過好了!苦盡甘來了!


    她不僅要迴去,還要大張旗鼓的迴去!


    為了這次迴娘家,劉氏早在前幾天就開始算計了,要帶的東西,要帶的人。


    正常來說小劉氏也是要迴去的,但她現在胎像不穩要居家安胎,這次就不跟著了。


    小劉氏不走,趙大壯便也被留了下來照顧媳婦兒。


    趙老爺子沒道理跟著兒媳迴娘家,同樣留在家裏。


    剩下家裏的其他人,則被趙老娘一起打包帶走。


    除了人,東西當然也是必不可少的。雖然年前劉大勇走時劉氏已經給他拿了不少了,但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是她一雪前恥的大日子,手裏必須不能空。


    小兒子今天和她說了,等年後作坊開工他又能有一筆進賬,該買買,不怕花錢!


    兒子的話給了劉氏很大的底氣,牛車趕到樂平鎮時,劉氏直接入手一個大豬肘子外加一壇子酒,趾高氣昂的朝隔壁的向陽鎮走去。


    樂平和向陽緊挨著,離的不遠,步行得大半天的時間,要趕牛車一個半時辰就到了。


    他們一行人出發的早,到向陽劉氏家還不到晌午。


    趙小山穿著大棉襖一直窩在板車上,到了向陽鎮時才清醒過來。


    原主好像隻在很小的時候來過舅舅家,對這地方是一點印象都無。


    趙老爹趕著牛車越過鎮中心走了很遠一段路,最終停在了鎮子最外圍的一處破舊小院前停下。


    劉氏利索的跳下牛車,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將褶皺抻平,清了清嗓子,唿了一口氣,大聲道:“大哥,我迴來了!”


    她這一嗓子剛落地,門就從裏麵嘎吱一聲打開了。


    是劉大勇的兒子石頭。


    “姑奶。”見是劉氏,石頭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朝屋裏喊道:“爺,我姑奶來了。”


    沒一會,破舊的茅草房裏唿唿啦啦站出來一群人,看到劉氏大包小裹攜夫帶子的迴來,臉上揚起了真摯的笑臉,快步迎了過來。


    劉氏衣錦還鄉迴來了,夏氏很開心!為了款待小姑子,她甚至親自下廚露了一手。


    等中午開飯時,趙小山在餐桌上看到了他娘早晨買的肘子這時候已經被醬了。


    “妹子,你嚐嚐,是不是那味?”等大家都落座後,夏氏親手夾了一塊肘子肉放進劉氏碗裏。


    “當年咱爹還殺豬時咱家天天吃肉,那時候你最愛吃嫂子做的這個肘子了,說比酒樓做的都好吃。我都老多年沒做了,也不知道做的還合不合你心意。”


    劉氏夾起那塊肉,放進嘴裏慢慢咀嚼起來。


    還是原來的味道,一點沒變……


    這熟悉的味道像是又把她帶迴了當初未嫁的時光,那段她最幸福最快樂的時光。


    那時候她家有錢,爹疼娘愛,就連嫂子都對她很好。


    嫂子知道她愛吃肘子,便讓哥哥經常帶肘子迴來做給她吃,每次一盤肘子她自己就能吃一半,家裏沒有一個人說她不對的。


    這肘子,她也好多年好多年沒吃過了……


    大哥腿腳不好,大勇又憨傻有餘機靈不足,娶的媳婦兒又唯唯諾諾的,這麽一大家子,可不就靠著嫂子一個人支撐?


    試想,如果她是嫂子,麵對家裏的變故,又怎能不變?


    劉氏抬頭看到夏氏的目光,知道這是她在等著自己的評價,心裏突然就鬆快了。


    像是多年的包袱被卸了下來,就是突然釋懷了!


    那樣的環境,誰能不變呢?嫂子也不容易……


    自己大年初二不迴娘家,她這不也沒迴麽?


    過的不好的外嫁女兒,哪有娘家迴!


    “好吃,嫂子,你的手藝真的一點沒落下。”


    夏氏得到肯定,狠狠舒了一口氣,揚起笑臉道:“你愛吃,以後年年迴來我年年做。”


    劉舅舅自從瘸了後便不愛說話,這次見妹妹帶著一家老小迴來,開心的很,竟張羅著喝點。


    正好今天帶了酒,劉氏打開,一家人一人一碗酒,一人一口肉,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


    飯後夏氏讓兒媳婦兒和孫女收拾廚房,大著舌頭拉著劉氏的手絮叨:


    “大妹,當年嫂子和你那麽不對盤,但你說要給你家大壯娶秀蘭,嫂子沒說一個不字,利索的把閨女給你送了過去,啥彩禮也沒要。嫂子為啥?嫂子知道你一定能對秀蘭好!


    嫂子就這麽一個閨女,這次胎像不穩,嫂子過兩天就去看去,你要伺候不好,嫂子伺候!”


    劉氏也紅著臉大著舌頭,拍了拍夏氏的手道:“用的著你?秀蘭是我親侄女,我還能虐待她不成?”


    和兩個女人那粗獷的氣氛不同,男人這邊安靜了不少。


    話題的中心主要是趙小山,劉大舅到現在也沒明白趙小山那個肥皂作坊是幹啥的,好一頓打聽。


    “山子,你也看到大舅家啥樣了,要是你們那還缺人,你給大舅留個位,你嫂子也能幹活,你大舅媽也能幹活,大舅是個廢人幹不了重活,但看個門啥的也行。”


    這樣的話趙小山已經聽過太多太多遍,他隻能哼哼哈哈的答應著。


    趙來福看出了兒子的無奈,看著天色不早了,對劉大舅提出了請辭。


    劉家好久沒這麽熱鬧了,劉大舅是真不想讓他們這麽快走。


    但他家地方小,根本住不下這麽多人,隻能期期艾艾的叮囑趙小山以後勤著過來看看雲雲。


    迴去的路上,趙老娘躺在板車上,臉色紅撲撲的睡了一路。


    鐵牛則喳喳的和趙小山說了一路的話,中心主旨是他不喜歡弟弟妹妹,隻想要個哥哥,舅爺家的石頭哥就很好,他想讓石頭當自己哥哥。


    這事真不是趙小山能管的了的。


    說實話,劉家舅舅這一家人,他是真的挺沒感的。


    以前他家窮的時候從沒聽說過這號人物,現在剛一有錢就靠上來,不懂他娘心裏到底有啥執念非得提攜。


    聽說夏氏以前對她很不好,也不懂她們咋吃了頓飯就和解了。


    這麽寬容的作風簡直不是他娘!


    接下來的幾天假期裏,趙小山將懶和宅進行到底,除了中間去了一趟大昭寺看了看望眼欲穿的陳狗子,其餘時間趙小山要不就躺在家裏的炕上挺屍,要不就去作坊裏的辦公室寫寫字,規劃一下致知書坊的發展。


    新的一年,他也要有新的開始。


    除了已經步入正軌的肥皂作坊,他打算天一暖和就動工將粉條作坊盡快開起來。


    還有鎮裏的致知書坊,淳縣侯的意思是交給他全權負責,那他就必須將書坊運行好,交一份滿意的答卷。


    這些事,沒有一件是簡單的,每一樣都十分考驗他的能力。


    古仙村誰都知道他趙小山有錢,可誰又能想到他每日裏也壓力巨大。


    淳縣侯確實給他的事業帶來了很多便利,可說到底自己隻不過是個高級打工仔,做的好理所應當,做的不好,不知還要麵臨哪些!


    大年初七,在一陣“劈劈啪啪”的鞭炮聲中,何家小院前再次聚滿了人群,肥皂作坊開工了。


    這一次開工,肥皂作坊的規模進一步擴大——添加了五名新成員。


    村裏五大姓,每一個姓都有一個名額。沒錯,這次羅家也有人進作坊了。


    不過可不是羅芳的大哥,而是羅家一個不起眼的小夥叫羅威的。


    羅家族長聽說人選不是自己兒子時,氣的兩眼鼓鼓的,再聽到連羅芳她大哥都不是時,心裏又平衡了點。


    沒想到趙小山竟然用了羅威,哼,算他有眼光。


    他們老羅家,也就羅威他們那一家“像樣”(老實)。


    加上這次的五個新人,以及年前加進來的劉大勇,他們作坊已經變成了十八人的中型作坊了。


    就連李球來時都嘖嘖感歎,說趙小山膽子大,規模擴張的太快。


    李球這次來不僅是來送貨的,還是來送錢的。


    年前那一批肥皂已經拉走賣完,趙小山按當初的約定一共得了四十兩銀子。


    看著手裏沉甸甸的四十個銀錠,趙小山十分好奇那肥皂被淳縣侯到底賣了什麽價位。


    畢竟他這剛兩成就得了四十兩,那大頭淳縣侯呢?


    這四十兩銀子加上之前家裏存的二十七兩存款,被趙小山一股腦都給李安送了過去,折騰兩天後,六十七兩的銀子換成了趙老爺子手裏單薄的兩張地契。


    他家後麵的山包,終於徹底變成他們趙家的了!


    待過了正月十五,吹的北風裏也含了絲絲春意,天開始轉暖了。


    趙家的祠堂重新開始動工,趙家的後山包也開始動工了!


    這一次,整個古仙村都轟動了。


    因為趙來福家大量招人:平山包、挖溝渠,打泥塊、鋪地基、蓋新房,一天十文錢,不供飯,活多,能幹兩個月,正好和冬小麥收割的時間連上!


    此話一出,趙家瞬間被人海包圍,幾乎整個古仙村所有人家都湧進了趙家的小院裏。


    趙來福看著一張張狂熱的臉,整個人都眩暈了。


    他的麵前好多雙手,他的眼前好多長臉,他的耳朵裏都是聲音,天啊,趙小山,你個龜兒子,快給老爹出來!


    你要相中誰你去人家說不好麽?為啥要放出這樣的風聲?完了完了,這幫人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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