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幕式結束,李球的任務算徹底完成了,他留給趙小山十兩銀子作為流動資金,約定好半個月後來取貨就走了。


    他一走,趙老娘狠狠鬆了一口氣,家裏的雞牛也鬆了一口氣。


    雖然趙小山昨天就具體演示過如何操作,但等眾人真上手時,還是亂糟糟的不成樣子。


    明明已經規劃好的流水線作業,就是有人願意越俎代庖,幹完自己本職工作後再接著下一步幹。


    亦或者別的地方忙,有人就擅離職守去幫忙,弄得原來的崗位空了。


    趙小山一整天都待在作坊裏,連午飯都沒迴去吃,一會跑到這指導兩下一會跑到那說兩句,忙的腳跟生煙。


    他不懂,明明這麽簡單的流程,為啥這幫人會出現這麽多差錯。


    早晨開幕式的尷尬結束再加上工作開展不順利,讓趙小山心裏憋了一股火,語氣也不善良了,笑容也沒了,看到誰做的不好還嗆幾句,搞得一眾大老爺們很是尷尬。


    他們都比趙小山年紀大,被個孩子訓了一頓,心理確實不好受。


    就連二黑子大哥曹河都因為堿水過濾不當被訓斥了,弄得大家接下來的時間膽戰心驚,生怕自己哪裏做的不好再出錯了。


    到了晚上散工,預期的目標並沒有達成,雖然肥肉都熬成了油,可因為堿水沒合格,並沒有完成最後的攪拌。


    趙小山陰沉著一張臉,顯得十分不開心。


    看著大家夥一個個垂頭喪腦的往外走,趙小山狠狠歎了口氣。


    他感覺和眾人思想有壁,有時候交流起來特費勁,這麽簡單的流程咋就不懂呢?到底是哪裏出錯了。


    流水線作業,按照要求來就好了,為啥偏偏自作主張不聽指揮!


    說到底,還是沒把他的話當迴事!


    熬肥油剩了不少油渣,這油渣子可是好東西,趙老娘拿兩個壇子都裝走了。


    吃過晚飯後,趙小山拉上大哥二姐、鐵牛和二黑子又迴了作坊,他要來學認字!


    程理看著麵前的幾人愣了愣。


    幾個男的來認字他理解,趙嬌娘來是什麽意思?


    趙嬌娘低著頭,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抿著唇沒說話。


    弟弟來叫時她也是懵的,她不懂山子為啥要讓自己學認字,村裏能上學的都是男娃,從來沒有女孩子識字,哪怕李小翠都不會。


    可當時山子卻說這麽一句話:“伯玉哥是個能吟詩作對的文人,你卻連大字都不認識一個,以後連共同話題都沒有,那可真成兩個世界的人了!”


    她大受刺激,再顧不上其他,放下手裏的籃子急急忙忙的和山子跑了出來。


    她想識字,下迴伯玉哥迴來時自己就可以問他學問上的問題了。


    “程大哥,你不用顧忌我二姐的身份,就把她當成一個普通學生就行,你怎麽要求我們就怎麽要求她。”


    趙小山都這麽說了,程理也隻能點點頭。


    一頭牛也是牽,一群牛也是放,既然人家來學,他就教。


    趙小山答應過他,多一個人多給他五十文呢!


    接下來的幾天裏,趙小山白天忙作坊,晚上跟著程理學認字,很是忙碌。


    作坊慢慢步入正軌,大家逐漸摸清了門路,雖然偶爾還會犯錯,和第一天相比已經好了太多。


    做好的肥皂已經被裝進竹筒裏,整整齊齊的碼放在作坊的一角,等著幾天後李球來取。


    因為這是淳縣侯的生意,從開工到現在幾天的時間裏,村裏竟真沒有一個人過來搗亂偷看的,幾個雇工也都踏踏實實,沒有一個人做過順手牽羊之類的小動作,嚴格按照趙小山的規定來的。


    有獎就有罰,趙小山在最開始立下下馬威後,也會有一些獎勵機製:熬油剩下的油渣。


    今天誰做的好,就獎勵誰一小盆油渣。


    主要是這幾天的油渣他要吃吐了,趙老娘秉著不浪費的原則,用油渣活點菜葉子當餡包成雜糧麵的包子,一天三頓,頓頓重樣……


    和他的飯夥一樣糟糕的還有認字這一環節。


    鐵牛是第一個坐不住板凳的人,他散養慣了,每日裏不是上高就是下跳的,從來沒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這麽久。


    第一天他還新鮮新鮮,第二天開始這孩子身上就像生了蟲子,左扭扭右晃晃,就沒個安靜的時候,給趙小山恨的牙癢癢。


    同樣讓他很不爽的還有趙大壯和二黑子,這倆人平日裏幹農活一個比一個能幹,現在那手像殘廢似的,連個筆都握不住。


    寫個橫像波濤洶湧的江水,曲曲折折的蜿蜒。


    學了兩天,趙大壯就打退堂鼓了。二黑子沒明說,態度也萎靡不振了。


    理由都很充分:“山子,哥哥白天幹了一天活,雖說沒多累人吧,到了晚上也沒勁了,還是早點迴去睡覺吧,要不耽誤明天幹活。”


    趙小山真沒想到他倆這麽沒出息,連嬌娘的一半都趕不上。


    也不知道是動力太足還是真有讀書的潛力,趙嬌娘從第一天拿筆開始就很穩,態度不急不躁積極認真,不喊苦不喊累的,程理讓怎麽做就怎麽做,就連白天閑暇時間都在練習前一晚所學的東西。


    趙小山看著趙大壯父子倆一模一樣的厭學臉,再看看二黑子生無可戀的眼神,氣的拳頭發癢。


    “到時候我二姐認字都比你們多!你們說出去不怕人家笑話?”


    “她白天不用來作坊幹活,比我們有時間有精力!”


    趙嬌娘當即不樂意了:“大哥,話可不能這麽說,我白天雖然不來作坊,但在家一樣都不少做,洗衣喂牛打掃做米粉,哪有一刻閑著的時候?我不比你清閑!”


    趙大壯被妹妹反駁,還想再說兩句,吭哧吭哧的到底沒說出來。


    趙小山氣的拿出殺手鐧:“大哥,這個月結束之前你要是連十個字都寫不出來,以後你就別來作坊幹活了!二黑子,同樣的道理你也適用!”


    二黑子:“啊?山子我……”


    “鐵牛,這個月結束之前你的三字經前十句話再不會背,以後你的零食全都取消,我一文錢的東西都不會給你買了!別說去鎮裏了,我連村裏都不讓你出!也不讓那些小孩來找你!你看我能不能做到!”


    鐵牛急道:“小叔,我……”


    “程大哥,你要是還這麽溫柔的對待他們,拿不出一點夫子的威力,你這個月的工錢就砍半!”


    程理羞道:“小山,我沒有……”


    經過趙小山一頓敲打,到第二天晚上再上課時,他們這小學堂總算有點樣子了。


    鐵牛的屁股依舊扭來扭去但到底黏在了椅子上沒再動彈,二黑子和趙大壯拿出了吃奶的勁握緊了手裏的筆杆子,橫豎總算直流了。


    倒是趙嬌娘一反常態,一臉沉默皺眉不語的樣子。


    “二姐,你咋了?你也不想學了?”迴去的路上,趙小山拉著她問道。


    趙嬌娘一臉難堪,張了張嘴,還是悶聲道:“山子,羅芳今天笑話我是癩蛤蟆。”


    “她說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罵我咋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長啥樣就敢想伯玉哥,就算我識字了也是個村姑,指定嫁的不如她好呢。”


    趙小山怒了!


    這個羅芳怎麽可以這麽惡語傷人!二黑子怎麽管教的!


    “她當你麵罵你的?”


    趙嬌娘搖搖頭道:“不是,她和她小妹說悄悄話讓我聽到了。”


    “你沒上前把她嘴撕爛?這麽愛噴糞,還留著幹啥?她就是赤裸裸的嫉妒!嫉妒你能認字,她隻能當睜眼瞎!”


    趙嬌娘悶悶的又搖了搖頭,她當時一句話沒說,悄悄的退了迴去。


    她不是害怕找她打架,她是覺得羅芳說的有道理,她理虧。


    羅芳說的沒錯,自己就是個村姑,以後也找的是村夫,伯玉哥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不是她能高攀的。


    自己成天惦記著,可不就是癩蛤蟆麽。


    既如此,自己每日來認字又有何用呢。


    “二姐,你怎可如此糊塗!就算不為了伯玉哥,你認了字難道不開心?你想想,你認字了以後去城裏再也不怕走丟了,那些朝廷的公文你也會讀了,要是你能寫出來一手好字,你到哪裏都會被人尊敬。這不是為了別人,是為了充實自己!”


    “二姐,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怎可全都放在一個男人身上?以後伯玉哥真成親了,你難道就這麽渾渾噩噩的過下去,或者隨便找個男人嫁了生了孩子就算了?”


    趙小山頭一次這麽直白的將李伯玉的問題攤在麵上說,趙嬌娘整個人都呆住了。


    “姐,你可以喜歡他,但你萬萬不可因為他而丟了自己!”


    趙嬌娘像囈語一般,“山子,我不想著嫁伯玉哥,那我現在該怎麽活?”


    “姐,誰說女子不如男,你想怎麽活就怎麽活,怎麽個活法都有弟弟我給你撐著。但為了一個男人活,確實是最下層的活法。


    等肥皂作坊慢慢穩定了咱家米粉作坊也要開起來了,大哥我是不指望了,二姐,你不想幫幫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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