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李伯玉的科普,趙小山終於知道他為何如此緊張了。


    原來大景朝官營作坊每年的產能非常有限,所出產品隻供皇家使用。除非皇家賞賜,平民才可使用,但平民百姓拿到手後卻不能買賣。


    原因也很簡單,就是為了防止有人鑽空子偷盜倒賣以謀取利益,因此每一個官造之物的流轉都會在官府備案在冊。


    如若發現有人擅自使用,一律按偷盜罪和對皇家大不敬罪處理。


    這塊硯台對李伯玉來說簡直是燙手山芋,這段時間他茶飯不思愁的不得了。


    趙小山當初也沒說清楚這東西哪來的,他擔心他年紀小不懂規矩被人給忽悠了。


    本打算第二天就請假迴家處理此事的,誰料夫子以大考在即應專注學習少些其他心思為由給拒絕了。


    這些天他全部心思都在床板下的小盒子裏,生怕宿舍裏哪個不長眼的將東西偷走再東窗事發了。


    在和夫子又申請了兩次終於得以放行後,他這第一時間就迴來了。


    趙小山愣愣的看著炕上完好無損的文房四寶,問道:“伯玉哥,你擔心啥,這是淳縣侯賞賜給我的,我沒賣,我贈送給你也不行麽?”


    李伯玉在來的路上就知道趙小山已經成功搭上了淳縣侯的大船,並準備在村裏開辦作坊,倒是不再擔心這東西的來曆了,但還是搖搖頭道:


    “小山,宗室可以賞賜給你,你卻不能送人!隻能留著自用,還要小心不要磕了碰了弄壞了。”


    這麽苛刻?


    那要是自己以後窮了想拿東西換點錢都不行?


    不能當飯吃又不能當錢花,這玩意兒完全就是個擺設!


    李伯玉豈能看不出他的想法,輕笑搖頭安慰道:


    “山子,你能拿到官造的東西,這首先就是一件很光榮的事,畢竟咱們這些平頭百姓哪有機會接觸那個高度的人。


    這還隻是淳縣侯賞給你的,要是你能拿到皇帝的賞,都是可以放在祠堂裏供起來昭告祖先的大事。”


    總而言之一句話:沾上點皇字,就是好玩意兒。


    那要是皇帝把他用的恭桶賞了人,也得供著?對著個盛便便的東西焚香跪拜再昭告祖先?


    嘔,惡寒……


    “伯玉哥,那這官造的硯台我收迴來,剩下的筆墨紙都沒問題吧?這些你都留著吧。”


    李伯玉還是搖搖頭道:“這些東西都太貴重了,光這一塊墨就價值不菲,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我連大字都不識一個,留著這東西不是浪費麽?你用了它才有了價值,你不用這些東西就是一堆垃圾!好馬配好鞍,伯玉哥明年府試拿著這些帶皇氣的東西參加,絕對能一飛衝天高中榜首!”


    李伯玉還是拒絕道:“這些東西都是好東西,你自己不用也可以留著賣錢!”


    “伯玉哥你瞧不起我!我可是馬上要掙大錢的人,還能差這點事?”


    在趙小山好一頓苦口婆心的勸說之下,李伯玉最後將筆墨紙這三樣東西接了過來,道:“行,承山子吉言,東西我就收下了,定不負你所托!”


    他們這邊正說著,門吱嘎一聲從外麵推開了,是趙嬌娘。


    隻見她換了一身綠色的衣服,頭發還綁了根淺黃色發帶,臉色紅紅的端著兩碗水進來,柔聲道:


    “伯玉哥,趕路累了吧?快喝點水暖暖身子。”


    二姐!放開你的嗓子!這樣嗲嗲的真的不適合你!


    趙小山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李伯玉溫和道:“不用了嬌娘,剛才進院伯母已經給我倒過水了。東西物歸原主我就放心了,夫子就給了我這半天假,明早還要趕迴去呢,我就不多待了。”


    見李伯玉要走,趙嬌娘明顯慌亂了一下,將兩碗水放在炕上,也跟著出來送,直到李伯玉的背影消失才轉身迴院。


    趙老娘冷眼看了半天,氣的胸膛起起伏伏。


    李球已經在椅子上等半天了,見趙小山總算出來了,招唿道:“趙小兄弟,你今天走哪去了,怎麽現在才迴來?”


    “兩個作坊,不能連個像樣的賬房都沒有,我今天去請了一個賬房,他明後天就能來!”


    李球點點頭,“侯府就有不少賬房,你可以和侯爺說的,他自然就借你了。”


    借的畢竟是借的,還是自己人來的放心。


    李球的車隊來了好半天了,就等趙小山迴來安排呢,看著天色快晚了,趙小山也顧不上一天沒吃東西肚子餓的咕咕叫,連忙帶上家人將車隊領到何家大院。


    隻不過趙嬌娘沒跟著,她從角落裏掏出早就落灰的針線簍,顛顛找李小翠問針線去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何家大院,卸貨、搬運、擺放、歸置,好一頓忙活。


    這時何家大院外已經密密麻麻站滿了一群看熱鬧的人。


    前幾天出力幫忙幹活的人家看著作坊布置起來,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


    趙家光說要辦作坊卻好幾天沒見動靜,以為這事黃了呢,沒想到這就安排上了。


    還是和有四輛馬車的大人物合作的!


    你看那大人物,長的多俊,兩條腿比外麵的馬腿都長,往那一站看著就養眼,和村裏的糙漢子就是不一樣。


    人群裏有不少大閨女小媳婦兒的目光自動追隨著李球遊走,目光含羞帶怯默默含情。


    有那年長的婦人就很放的開了,她們這輩子頭一次見到這麽高大健碩英俊的男人,嘴裏嘖嘖感慨。


    “腿長鼻梁還高,那話兒指定也差不了。”


    “這可說不準,你看他山根有點趴,硬度夠了時間不行。”


    “哎,行不行的隻能便宜那些小賤蹄子了,咱也頂多能看看。”


    “看看就行唄!咋,你這歲數了還能受得住?”


    “哎呦,你們兩個老的,大庭廣眾的可悠著點吧,沒看旁邊這大閨女小媳婦兒的一堆麽,害不害臊!”


    “有啥害臊的?看她們麵上紅,晚上指不定怎麽浪呢!”


    李球不是聾子,這三個婦人竊竊私語聲他如何聽不到。


    自己的男性功能被幾個村婦如此評論,簡直不能忍受!


    尤其是那個老嫗,一臉褶子了還敢說自己時間不行!簡直豈有此理。


    這古仙村,名字裏帶了個仙字,怎麽老百姓卻如此彪悍粗鄙,一點仙氣都沒有!


    要不是他一個大老爺們實在不好出手打女人,真想狠狠上去將那倆老婦人扇醒。


    別做夢了,自己不是你們能肖想的男人!


    李球年近三十,正是一個男人年富力壯的年齡。


    他年少時也曾有過一段婚姻,是他娘還在時給他張羅的,他也無所謂喜歡不喜歡,他娘讓他娶他就娶了,娶誰都是湊合著過日子。


    隻不過那時他在鏢局走鏢,常年不在家,兩人遲遲沒有孩子,他娘子一個人很是孤寂。


    他對那女人雖然沒什麽感情,但看在他娘的份上,他對她也算不錯。知道她一個人苦悶,還買過一隻小狗來陪她。


    可誰知道有一次他走鏢歸來,那女人卻對他提出和離。


    他知道自己這樣確實給不了女人幸福,也沒拖拉,痛快的同意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那女人早就嫁了,嫁的人正是當初他家那條街上一個賣豆腐的男人,現在和那男人一起起早貪黑的經營一家豆腐坊,人送稱號豆腐西施。


    有一次他迴去吃豆腐才知道原來自己頭上的帽子早就綠了。


    這件事讓他很是憤恨,認為這女人不守婦道隨便勾搭,讓他顏麵盡失應當誅之而後快。


    但他同時又很慶幸!


    因為他不在乎的及時放手才沒有釀出大禍,王用極不正是因為受不了頭頂的綠殺了人丟了命麽。


    也因為此,他後來得了機會進了侯府,沒再做押鏢的活計。


    這些年,同僚也有給他介紹的,他都拒絕了。


    如果不能給對方很好的生活,自己也過的不快樂,又何必成親呢。


    趙家第一次起作坊,東西如何安置完全沒有概念,全都要聽趙小山指揮,院裏很是慌亂,等一切都忙活完,月亮都升上來了。


    趙小山從早折騰到晚,血糖低到頭暈腦脹眼冒金星,小命差點賠進去半條。


    趙老娘晚飯早就做好了,已經過來催了好幾次,看著差不多了,趙小山這才招唿一聲,收工迴家。


    因為有李球及他的幾個下屬在,今天的晚飯格外豐盛。


    趙老娘把家裏留著過年的臘肉都拿了出來,後院的母雞剁了兩隻,又去村裏買了不少雞蛋,整治出來五菜一湯的大餐。


    趙小山一看,覺得這規格可以和過年相比了。


    連雞都殺了,可真是下了血本了,這雞可是他娘的命根子,受寵程度等同於趙老爹的大黑牛。


    李球從中午過來到現在,肚子也早就餓了,洗完手後直接坐在凳子上,絲毫沒有一點客人的自覺,不等趙小山讓他,夾起一塊雞蛋塞進嘴裏,一邊吃一邊點頭道:


    “嬸子,你這雞蛋味真不錯!”連飯做的味道都和他娘這麽像!


    “哎,手藝不夠,你湊合著吃啊。”趙老娘用手蹭蹭圍裙,不好意思道。


    麵對這個叫李球的後生時,她很不自在。


    沒別的原因,她就感覺這個李球的眼睛有點粘人,無事就嬸子長嬸子短的,不正常的親近,怪嚇人的。


    難道大人物都這麽平易近人?還是就這個叫李球的這樣?


    淳縣侯咋不派個正常的過來?!


    大家都餓了一天了,飯桌上除了唏哩唿嚕造飯的聲音,大家都沒了說話的興致。


    吃過飯已是戌時,這時候趕迴縣裏已經不可能了,趙老爹做主,幫著李球和那幾個下屬在村裏找了地方暫時將就一晚。


    等晚上躺迴炕上,趙小山迷迷瞪瞪才反應過來,他忘了一件大事:他還沒和家裏人說楊家倒台呢!


    靠,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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