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除了趙大壯繼續出門服役外,趙家幾口人哪都沒去,吃過飯後將大門一鎖,圍在趙老娘的床前開了一個家庭會議。


    會議的主題自然是趙小山馬上要開辦的兩個作坊。


    正如趙老爺子所說,這是家裏的大事,必須由家裏人一起做決定。


    因為昨天的事趙老爹還在生氣,趙小山被剝奪了發言權,會議則由趙老爺子代為主持。


    首先針對作坊的位置問題,趙老爺子和趙老爹就先內訌了。


    趙老爹主張就地取材,利用家裏的前後院這兩個空間進行生產,不僅方便還省錢。


    趙老爺子則搖搖頭反對道:“不行,作坊是作坊,家是家,你把家當成作坊,以後咱自家怎麽生活?要是米粉賣的好,一定會找更多人過來幹活,咱家這院子肯定不夠,你就看到短期省事了,以後咋辦?”


    趙老爹剛提出點意見就被否認,昨天殘留的囂張氣焰頓時萎靡了。


    “兩個作坊應該分開,但最好挨著,也好管理,我看老何家那院子就行。”


    趙老爺子口中說的老何家是原來的村民何金輝,當年也是從北邊逃過來的。


    據說何氏當年也是闔族外逃,隻不過沒趙家幸運,趙家傷亡雖大,但活下來的人也不少。而何氏剛上路就遇到了兵患死傷慘重,後麵的路又一路折損,等到密水時便隻剩何金輝一家了。


    說是一家,不過是他和他兒子兩個人。


    這孤兒寡父人丁單薄的人家在強調宗族力量的古代是十分受歧視和排擠的,尤其是他家還窮。


    當初剛落戶到古仙村時何金輝還滿懷希望,以為會在這裏落地生根,重新開枝散葉延續血脈,便從村長那買了很大一塊地,蓋了兩座茅草房,之後又自己開荒,辟出來一塊田來。


    有了田又有了地,好不容易生活重新穩定了,何金輝每日裏充滿了奔頭,正要張羅著給自己重新續娶個二房時,他剛滿十歲的兒子竟突發時疾,大病一場後一命嗚唿了。


    唯一的血脈沒了,何金輝傷心欲絕,再沒了續娶的心思,沒幾年自己也沒了。


    主人沒了,他家的房子便空了下來,村長做主將房子收迴村裏,變成了村裏的公產。


    何家的院子大,每年都會有村民想用何家的房子晾曬糧食,這時候村長就會將何家的院子租出去,所獲利潤歸村裏共有。


    隻不過說是共有,其他村民卻是從沒見過錢到底花在哪了。


    “爹,何家的院子一天租金就是兩文錢,要是就自家院子根本不用花錢。”


    聽到這,趙小山怎麽也坐不下去了,開口反駁道:“爹,租院子的錢也是淳縣侯出。”


    趙老爹狠狠白了一眼趙小山,癟犢孩子,怪不得他張羅著在外麵找地方呢。


    “何家的地方是大,但一個院子能放下兩個作坊?”


    趙小山解除禁言,道:“爹,我覺得咱家院子後的這塊坡地就不錯,地方大離咱家還近,荒地的價格還便宜,要是能從村裏買過來,以後照顧起來也方便。”


    買地?


    趙來福瞪大了雙眼,他小時候經曆過經常賣地,啥時候敢想買地這迴事,還是買一整個山包,那得多少錢?沒有七八十兩根本下不來!


    這孩子可真敢想啊,一文錢都沒掙呢,就敢張羅著買地了!


    趙老爹一臉的不敢苟同,倒是趙老爺子點點頭應和道:“山子這主意不錯,後麵的山包坡度小地方大,推平了蓋兩個草房也方便,我之前就挺相中,隻不過家裏一直沒錢。”


    “咱家人少,兩個作坊一起開工肯定忙不過來,就先幹一樣,用何家的院子先把肥皂作坊支棱起來。這邊雇人把後山坡收拾出來,等肥皂作坊走上正規了,米粉作坊再開起來不遲。”


    老爺子拍板決定,趙老爹趙老娘不論有啥想法都不敢反對,於是第一個問題便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第二個問題——誰來幹活。


    趙老爹和趙老爺子針對這個問題迅速達成了一致,決定全部啟用趙家本家人來幹。


    趙小山理解他們親宗族的觀念,卻不能拿著兩個作坊可著他們的性子來。


    “爹,爺,肥皂生意是給人家淳縣侯開的,咱就是個經營管理的,你要把咱所有親戚全安排進去那算啥了?到時候有那玩忽職守不幹活的你是管還不管?”


    管了,都是老趙家的,指定得罪人,不是得罪一個,是一大片。指不定就有人背後嚼舌頭說他們家今天發達了知道擺譜了,不知道照顧族裏了。


    不管,大家看趙老爺子麵子軟和好說話,指不定如何偷奸耍滑。


    把作坊搞成家庭作坊,簡直是吃力不討好。


    “爺,趙家人可用,但要選年齡相當身體健康人品好的,把人家的作坊弄成家族產業,淳縣侯肯定不會答應。”


    孫氏還是趙家年齡最大的女性長輩呢,不也一樣要坑嬌娘。


    林子大了啥鳥都有,不要一以概之為好。


    這次趙老爺子沒再附和,而是皺緊了眉頭沒有迴話。


    趙小山歎了口氣,他就知道這事會在老爺子這受阻。


    老頭子當初明知道家裏錢也不多,還能逼著兒子兒媳拿錢給族裏蓋祠堂,可見這胳膊肘內拐的多厲害。


    “爺,都說升米恩鬥米仇,咱適當的給點小恩小惠族裏還能感謝咱,要是咱沒差別的施恩,以後你但凡有一點沒照顧到的,就有人戳你後脊梁骨罵你。”


    趙老爺子沉吟片刻,抬頭看看小孫子晶亮的眼睛,內心一動。


    算了,這是小孫子張羅的生意,他一個老橛子還跟著摻和啥呢,且按照人家的想法來吧。


    想到這,趙老爺子歎了口氣道:“那你說咱要找哪些人?”


    趙小山心知老頭子這是鬆口了,連忙將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


    “爺,剛開始規模上不去,咱就先找十多個人先幹著,把規矩立好了,銷量好了咱再多招人,到時候老人帶新人,也好管理。”


    “三旺上次給咱們通風報信救了我姐一命,我還一直沒感謝他呢,算他一個。”


    這個人選沒有疑問,幾乎全員通過。


    “族長大爺家的大郎哥和二郎哥人品挺好的,算上他倆;還有七爺家的大剛哥;五爺家的長安哥也算一個。”


    趙老爺子點點頭,趙來慶是族長,他們家占兩個人合情合理,他家婆娘雖然不懂事,但是大郎二郎還是不錯的。


    趙老七家一直對自家很好,他們家必須有一席之地。長安和長喜這對哥倆那人品沒的說,都是族裏的好後生。剛開始規模小,就先用一個,另一個下次再找。


    “二黑子!他大哥曹河!村長的侄子李伯安、李伯秦,劉瘸子的兒子劉小胖、隔壁的陳喜哥、牛家的牛土生、羅家的……”


    趙小山說一個人名,屋裏人點一下頭。


    他說的這幾個人人品都可以,和自家關係也很親厚。


    二黑子和他哥就不用說了,李安作為村長,對他們家頗為照顧,給他們家安排兩個人也無可厚非。


    劉家和陳家各出一個也算對這兩個姓氏照顧到了,香滿樓的生意還多虧了牛水生,給他弟弟一個名額也無可厚非。


    就是到了羅家這有點鬧心,不怪趙小山到這停了,不是羅家沒有好人,隻是趙氏和羅氏的關係一直十分緊張。


    劉氏靠在牆上,一提羅家便恨的咬牙切齒。


    “憑什麽讓羅家的上咱家作坊幹活?休想!羅家還能出好人了?那都壞到根裏了。咱山子進大獄那陣,你沒聽見羅家那幾個長舌婦咋嚼舌頭呢,要不是那段時間我沒空,早一巴掌扇過去了。”


    “山子,你要敢找羅家人過來,以後就別叫我娘!”


    趙老娘言辭如此激烈,趙小山怎可能反對。


    說實話,羅家不僅沒一個和他交好的,反而小時候隻要碰到一起就要幹仗。


    這樣的關係,也實在沒必要照顧。


    商量了半天,人選問題也搞定了。


    作坊地址和人選搞定後,問題就解決了大半了。


    肥皂是趙小山自己研究出來的東西,其他人實在不清楚具體的生產流程,到時候到底該如何操作還要他自己分配。


    隻不過村裏的徭役還沒服完,就算商量好了人選,短時間內也開不了工,這段時間正好可以把作坊先布置出來。


    人選說定了,趙老爺子便要著急出門,這是個送人情的好機會,他要親自挨家通知,好收獲一大波感激。


    “爺,你先別著急,工錢還沒商量呢。”


    趙老爺子擺擺手,根本沒把這個問題當迴事:“這大冬天的,家家戶戶都在家貓著吃幹飯,現在你就是一天給一文錢,都一堆人搶著幹。”


    “那也要先把工錢說清楚!省得以後留騾爛。”


    無規矩不成方圓,不能現在農閑就給便宜,以後農忙了都嫌價格低迴家幹農活,這不耽誤事麽。


    “每天早晨辰初開始到晚上酉初結束,冬天日頭短就做四個時辰,一天八文錢,夏天日頭長就做五個時辰,一天十文錢。


    不同工種工錢也不同,攪拌抬水這兩個工序最累,可以適當加一兩文,燒草木灰輕巧,就減一兩文。”


    像三旺,今年才十三歲,不能幹太累的活,就燒點草木灰泡泡水,一天給五六文就行。


    趙老爺子對具體管理沒有任何異議,趙小山說啥是啥,隻要趙家子侄有活幹有錢掙,其他的他全沒意見。


    見老頭子腳步還要邁,趙小山連忙又道:“爺,你先別走,我還有一個事沒說呢,為了家裏著想,我打算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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