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中午,趙小山正和二姐在家推磨做米粉,突然聽到村裏響起了“哐哐”的銅鑼聲。


    這銅鑼是村裏有事時專門用來召集村民的,隻有村長才能使用,是朝廷發下來的,權力的象征。


    聽到這個聲音就知道村裏一定又有什麽大事發生了,趙小山把手裏的活放下,和家人一起趕往曬穀場。


    到了曬穀場,大部分村民都來了,場邊的榕樹下站滿了人,隻見村長李安正站在一塊大石頭上,他旁邊還站了兩個穿著公服的男人。


    這兩人一看就是縣衙裏的胥吏,雖然腰間沒刀,但站姿趾高氣昂,一副十分不耐煩的樣子,手邊還牽著兩匹馬。


    村裏最有錢的人家也就養隻牛,還沒見過養馬的,這兩匹馬高大俊美,惹得不少半大小子眼饞不已躍躍欲試。


    “哐~”李安看來人差不多了, 狠狠敲了一下銅鑼。


    “鄉親們,靜一靜,靜一靜,縣裏的差爺有事要說,咱們都好好聽聽。”


    說罷,李安小步退後,將主場交給了那倆胥吏,其中一個年老些的上前兩步,清了清嗓子,喊道:


    “古仙村的村民,你們聽著,咱縣青天大老爺曹大人滿懷仁義,念著你們平日來往大昭寺不方便,現在特調樂平和永和兩鎮的編戶修路,也不長,就從樂平到大昭寺,一共才一百多裏路,人多,大家夥使使勁一個月也就修完了,今年過年咱也過個消停年。”


    “按照以往的慣例,每戶十口以下的出一丁,十口以上的出兩丁,自備飯食工具,早辰初到,晚酉正散,限期兩個月完成,不得延誤,違者按大景律,流市,徙三千裏。同族連坐,子弟不得參加科考,明年賦稅加倍。”


    還沒等胥吏把話說完,人群裏突然躁動起來。


    “今年春天不是剛修過河堤?咋怎麽又要服役?!”


    “從樂平去大昭寺的路和咱啥關係,修那路還不是為了他們去求神拜佛方便。過兩天就要種麥子了,竟要去修路。”


    “這天馬上就要冷了,地都要凍了,什麽時候修不行,為什麽非要現在修?夏天一個月能幹完,現在這麽冷,兩個月能幹完不錯了,今年這年啊,不好過啊……”


    趙小山站在人群裏聽著村民憤憤的聲音,也覺得這曹縣令腦子裏進水了。


    剛收完秋糧,馬上又要種冬麥,大家都沒緩過來呢,這時候又要去修什麽路?!


    而且天越來越冷了,在外麵幹活多冷啊,土都是硬的,怎麽幹活?這屁股決定腦子的事,也是醉了。


    “肅靜!這是縣裏的告示。”那胥吏說著舉起手裏的蓋了官印的黃紙轉了半圈,向村民示意了一下。


    “你們要是有意見就去縣太爺那說去,如果不去,就把嘴閉上,交稅服役本就是你們應該做的,哪來那麽多廢話!


    要是再讓我聽到誰敢妄議,咱們就縣裏大牢見!都迴去準備準備,大後天準時開始。”


    說著,那胥吏又看了一眼李安,眼神裏意味莫名,“你們村離大昭寺不遠,本差爺大度,允你們就近幹活,和另外四個村都從大昭寺開始往前,啥時候幹完啥時候完事,聽懂了沒?”


    就在大昭寺門口?這倒是可以。


    路程不遠不用早起,挨著寺廟也方便,渴了還能進去討口水喝。


    他們村陳狗兒在那出家當和尚,多少能幫個忙,就是不知道那孩子記不記仇。


    沒有對比就不會覺得幸福,剛才還憤憤不滿的村民竟一點點安靜下來。


    那中年胥吏看著他們的表現,滿意的點了點頭,“記住了,大後天早辰初、大昭寺門口集合,不得延誤!”


    說完,倆胥吏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看他們走了,眾人一擁而上將李安圍在中間,你一句我一句的問了起來。


    “村長,咱們春天不是剛服過徭役麽,怎麽又來了?天越來越冷了,俺們家連個幹活的厚衣服都沒有。”


    “就是啊村長,為啥非要這個時候去修路,那大昭寺的路要想修就讓那些和尚去唄,他們一天天也不幹活,自家門口的路還指望俺們去幹?”


    李安被一群人圍在中間,被吵的頭都大了:


    “安靜,你們和我說有啥用!我又不是縣太爺,我家也得出人啊。


    咱們就算幸運的,大昭寺門口的路算是平整的,咱們闊寬一下鋪平一點就行,隔壁金城村那才叫慘,是最難修的一段,離家還遠,每天光走就得走兩個時辰!”


    李安也很無奈,剛才中年胥吏看自己那一眼意味莫名,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意思。他不記得自己曾見過這胥吏,難道是伯玉在縣城認識的?


    欸,他一顆老心被這一眼看的七上八下的,等不忙了,再讓老婆子去縣城好好問問伯玉。


    趙小山默默退出了人群,他來了這麽久,都忘了古代還有服徭役這一說法。


    他記得古代不是可以交錢代役麽,叫“以庸代役”的。剛才看眾人的反應像是一點要交錢免役的概念都沒有,估計這政策還沒出呢。


    按他們家的人口結構,也隻能他大哥去了。


    趙老爹雖然四十多不算很老,卻很是瘦弱,前段時間又因為他的事大病一場,身體便有些不好,每天早晨都能聽到他的咳嗽聲。


    自己還沒成年,不算成丁,不能服徭役。


    唉,隻能可憐他大哥了,這快入冬的天,還要出去修路。


    朝廷是真沒把老百姓當人看!牛馬幹活多了還知道讓歇歇呢,這他娘的,找誰說理去!


    趙小山推門迴家,劉氏正在拆前幾天剛做好的棉被,看他迴來連忙喊他過來幫把手。


    “娘,這被不是說要給鐵牛蓋麽,剛做好的咋就拆了?”


    劉氏一邊忙活著一邊迴答:“你大哥要幹活,現在身上那身衣服太薄了,鐵牛有的蓋就行。”


    趙小山點點頭,這時候他又想念他的大黑牛了。要是大黑還在,大哥來迴幹活也不至於太遭罪!


    他要抓緊時間掙錢,爭取盡快贖迴來他家的老黑!


    想罷,趙小山又將目光投向了角落裏的竹架子上,那裏密密麻麻鋪滿了這幾天晾曬好的米皮。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隻要他找好地方把攤子鋪上,這些米皮便可以投入使用了。


    骨湯米粉好是好,但屬於可以細水長流型,短期內很難快速迴籠資金。


    要想盡快贖迴大黑牛,指望米粉是不可能的,如何迅速變現是擺在眼前的難題。


    “娘,我剛從大獄出來時,你是不是說過以後不幹涉我唱曲子?”


    劉氏一聽,眼皮一抬:“我啥時候說過?我沒說過!”


    “娘,就我迴來那天,你抱著我哭,一邊哭一邊說的,我記得真真的,二姐大哥都能幫我作證!”


    劉氏手裏的剪刀一頓:“咋?你又要出去丟人現眼?”


    “娘,我那不叫丟人現眼,那叫賣藝不賣身!我是靠著自己的才華獲得收入,不偷不搶的,是正經渠道,怎麽能叫丟人現眼呢,別人想唱還唱不出來呢。”


    劉氏嗤笑一聲:“你想賣身誰要你啊,身上沒有二兩肉,長的像個猴子似的。”


    “娘,你是看不慣我才覺得我像猴子,真把我單拎出來,不比同齡人差!”


    趙小山雖然還在強嘴,心裏已經美出了花,他娘雖然埋汰他像猴子,但也沒說啥反對意見不是?


    沒反對就是默認!


    決定了,明天就去鎮上開演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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