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晚確定了大黑牛的歸屬後,全家的精神麵貌煥然一新,每個人都像加滿了油,充滿幹勁。


    每天天剛亮,劉氏就帶著兒子兒媳往山上跑,等砍完兩根木頭再迴來吃早飯,吃完再接著上山砍樹。


    二姐嬌娘把手裏的針線扔到一邊,徹底不學了,放飛自我。每天從早到晚不閑著,不是去放牛就是去割草,草都是最嫩最鮮的。


    就連熊孩子鐵牛都不出門淘氣了,老早起來跟著跑進跑出圍著黑牛玩,偶爾開心了還試圖坐在大黑牛背上,逞逞大將軍的威風。


    這牛也是個憨貨,不僅沒尥蹶子,反而十分和善,任騎任牽。


    整個家裏隻有趙小山這個不和諧分子,拒不執行趙老爺子的命令。


    不僅不去打掃牛棚撿拾牛糞,大家還經常看到他對著大黑牛罵罵咧咧,和之前天天磕頭膜拜的時候判若兩人。


    “哎,也許山子腦子真壞了。”趙老爺子琢磨半天下了結論。


    不然為啥前後態度差那麽多?沒法解釋啊。


    “爹啊,那咋辦?這孩子剛十四,還沒娶媳婦兒呢,這腦子壞了,以後誰家姑娘願意嫁給個傻子啊?”


    趙來福一聽老爹這麽說,一顆老父親的心揪成一團。


    這孩子隨了自己,個子不高,身上沒二兩肉不說,身子骨還差,幹不了啥重活,腦子再壞了,可怎麽辦啊。


    趙老爺子磕了磕煙袋,“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當初都那樣了不也娶到媳婦兒了?愁啥?車到山前必有路,我看我孫子啊,興許以後有大出息呢。”


    連罵牛都能罵出那麽多花花樣,就算腦子不好使以後也不會差了。


    再不濟就送後山的大昭寺當和尚去,敲敲鍾念念佛,也能混個肚圓。


    趙老爺子看著院子裏悠閑吃草的大黑牛,真是怎麽看怎麽順眼。


    你說說,這頭牛咋就長的那麽俊呢,大長眼毛,大黑眼珠,山子罵它時還能“哞哞”迴兩聲,像是能聽懂人話似的。


    這根本不是啥野牲口,指不定就是山上的神仙下凡了呢。看他老趙家日子過得苦,特意來救苦救難的。


    山子不傻啊,估計早就知道這牛是神仙,要不前幾天能天天磕頭?


    趙小山是真不知道自家爺爺這神奇的腦補,要是知道絕對會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他不知道事情為啥會發生這樣的反轉,不是說要賣牛麽,怎麽迷迷糊糊的就養起來了。


    家裏都窮成這樣了,當務之急不應該是快速套現,改善一下生活條件?


    不說別的,至少該起個新房吧?家裏都擠成啥樣了?


    他都十四了,現在還和趙老爺子一個屋呢,連個獨處的空間都沒有。過幾年他娶媳婦兒了怎麽辦?


    還有夥食,賣了牛多少雞蛋買不了?多少肉買不了?


    現在天熱,不用蓋被也行,過段時間冷了怎麽辦?別說被了,他們家連床像樣的褥子都沒有,就用竹篾編的席子,那炕硬的,躺久了嗝的骨頭都疼。


    他還需要幹淨整潔的新衣服,還想要能痛快洗澡的木桶皂角,還想要不用菊花殘的軟質廁籌,還想要……


    這些都是擺在眼前的大事,大家怎麽都一點不著急,反而好吃好喝的伺候起那牲口來了。


    而且,看牛這生活質量提升的速度,大有超越自己家庭地位的架勢。這怎麽可以!


    也因如此,他對這頭蠢牛是越來越煩,逮到機會就要罵上兩句。


    因他拒不執行趙老爺最高指示的叛逆行為,家裏從上到下沒一個待見他的,再喝蛋花湯時已經沒了第二碗的特殊待遇。


    ……


    十天後


    經劉氏最終點頭,趙小山被圈禁的日子終於結束,得以重獲自由。


    得了出門證的趙小山推開大門,站在門口深吸一口氣,揚起頭顱,張開雙臂,挺直脊背,決定邁出他第二段人生的第一步!


    大景的河山,本少爺來了!


    “啊~~~”


    他的腳,在邁出大門後,竟踩進了一攤溫熱裏。


    “蠢牛!!你拉稀啊?別的地方你不拉,專門在大門口拉屎,你什麽毛病?早晚給你賣了!@&%¥#*@……”


    第一次出門,夭折!


    趙小山讓腳上的黏膩惡心的不行,迴屋趕緊把鞋脫了,又單腳跳著去水缸處舀了幾瓢水,一頓衝洗,直到確定一點殘餘沒留下,這才算完。


    趙老爺子正在後院漚糞,大黑牛的糞便被他倒在早就準備好的土上,均勻的攪拌後再鋪上一層厚厚的幹草。


    整個過程他幹的非常仔細,一點沒嫌棄髒臭。


    看自家孫子折騰那矯情樣,趙老爺子實在忍無可忍,直接破口大罵:


    “矯情啥,小時候你撿到羊糞還往嘴裏塞呢,現在倒嫌棄上了。你自己不低頭看路踩上去,還怪上牛了。滾滾滾,趕緊滾蛋。”


    趙小山不服,“爺,我是人!它是牛!能有可比性麽?”


    “是沒法比,牛能拉犁幹活,你能?牛能拉貨掙錢,你能?賣牛能得十多兩,你能?把你賣了都買不了半頭牛,你還嫌棄它。”


    密密麻麻的箭矢朝趙小山洶湧襲來,每一箭都直擊要害,他感受到了一萬點傷害,欲要吐血。


    趙小山將求救的目光轉向老娘和大哥,卻沒得到任何迴應。


    幾人正忙著給牛搭建新棚,木頭架子已經搭好,就差鋪個棚頂了,根本沒空搭理他。


    現在全家都圍著那頭牛轉,已然忘了他才是帶迴牛的大功臣。


    趙小山捂著胸口踉蹌的再次出了院門,算了,原諒這幫古人吧,沒見過什麽世麵,一頭牛就這樣了。


    等自己掙了大錢,他們下巴不得驚掉?


    哼!


    站在家門口,看著通往不同方向的三條小路,趙小山想了半晌,決定古代第一次出遊,先從後山開始。


    “唿~”


    在那狹小的院子裏吃喝拉撒了這麽久,總算重得自由,趙小山真想仰天長嘯一聲。


    該說不說,古代別的不方便,這空氣質量沒得說!


    站在山坡上,感受著細細的微風,鼻端縈繞著淡淡的草腥味,趙小山頓感神清氣爽。


    這是一個小山包,離他家不過百十米的路,是村裏公共的土地。坡上沒什麽高樹,就草多,平日裏他二姐嬌娘最愛在這割草。


    再往前走上一段路,就是真正的大山了,這山名為五花山,每到秋天,山上的樹五彩斑斕色彩豔麗十分怡人,因而得名。


    除了山好,這裏的水也好,五花山的側麵有一條大河,名叫彩河,河麵寬水流急,聽說順著彩河往上走有一條一條更大更寬的河。


    而古仙村不遠處也有一條小河,水流不大,據說是古仙村先輩們為了莊稼灌溉方便,特意開鑿山路,從彩河引下來的一條小支流,


    曾有個雲遊的老和尚路過,看到這裏有山有水風景秀美,便決定留在這裏度過餘生,於是山腳便有了一座古刹,名為大昭寺。


    那老和尚其實是個得道高僧,名氣很大,聽聞他在此建寺,有好多信徒不遠千裏慕名而來,因而這五花山也慢慢出名了。


    現在那老和尚早沒了,但大昭寺也成了遠近聞名的寺廟,裏麵大小沙彌有二百多人,香火很旺盛。


    趙小山的一個小夥伴陳狗兒就在廟裏出家當和尚,每日敲鍾挑水念佛洗衣做飯的,活不累,吃的比他們好。


    之所以原主對這大昭寺如此了解,蓋因寺廟門口每隔十天就有一次集市,附近十裏八鄉的村民都會去,十分熱鬧。也是原主最喜歡去的地方,沒有之一。


    想到這,趙小山覺得那集市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作為自己創業的起點。


    “山子,你咋出來了?杵那幹啥,快過來幫我拎筐。”


    一聲暴喝中斷了趙小山的思考,轉頭一看,原來是二姐趙嬌娘在那頭喚他。


    “二姐,你拎的啥這麽沉?蘑菇?在哪采的?”


    趙小山蹬蹬兩步跑上前去,接過她手裏的筐一看,裏麵是一堆小蘑菇頭。


    “前幾天下雨了,這蘑菇全冒出來了,趁著第一批,拿鎮上去看能不能賣點錢,賣不出去咱曬幹了冬天也能吃。”


    趙嬌娘應該是跑迴來的,話說的急,喘的厲害。


    “我剛才又發現一堆,沒地方裝了。你把這筐送迴去,再多拿一個,我在這割點草,咱倆一會再上去一趟。”


    趙小山根本沒關注她說什麽,隻覺得兩眼發花,因為個子矮,又站在下坡,他的視線正好對著趙嬌娘的胸口。


    趙嬌娘完美繼承了劉氏的身形,高大威猛不說,胸前也洶湧澎湃,隨著她的喘息一鼓一鼓的起伏著,這震撼的一幕就在眼前,極大的衝擊著趙小山的神經。


    “啪~”


    “嘶~,二姐,你打我腦袋幹啥?疼啊。”趙小山頭部突然吃痛,捂著腦袋質問。


    他二姐那手,掌寬肉厚,一巴掌唿過來,有種被熊襲擊的感覺。


    “我說啥你聽沒聽清?我讓你把筐送迴去,你發什麽楞呢?躺了一個月腦子也躺傻了?算了算了,小胳膊小腿的,等你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趙嬌娘不僅長相不嬌美,脾氣也不嬌氣,風風火火的,看指使不動弟弟,自己拎上竹筐“蹬蹬蹬”朝山下家裏衝去。帶起一陣風,差點刮倒趙小山。


    看著二姐往下跑時腰間的贅肉也跟著直打顫,趙小山再次提出靈魂質問:


    “天天吃草還能把自己吃成這樣,看樣子吃素真不減肥。”


    “爺到底咋想的,叫個春啊花啊蘭啊草的不行麽?幹嘛偏要叫嬌娘呢,這差距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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