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薇看著空蕩蕩的手心,心口發緊。


    溫澤秋又轉身去弄那一堆他拖迴來的東西。


    眾人注意到院子裏有個牛棚,棚子裏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廢品,溫澤秋把東西拖過去,挑挑揀揀。


    宴嘉怡從宴文洲的懷裏掙紮著跳了下去,她開開心心地跑到溫澤秋身邊,“哥哥,我幫你!”


    “別碰!”溫澤秋忽然擋住她,“很髒。”


    宴嘉怡呆愣在原地,漂亮的小臉上瞬間掛滿了委屈,她迴到宴文洲身邊,把小臉埋在了他的褲子上。


    李皖彎身下來,笑著向她伸出手,“暖暖小公主,叔叔帶你去看大鵝好不好?”


    小家夥隻在電視上看到過大鵝,還沒見過活的,立即向他伸出手,李皖抱著小家夥走出了院子。


    餘薇看著一直在低頭忙碌的溫澤秋,心裏五味雜陳。


    忽然溫澤秋抖了一下,餘薇急忙上前,拿過他的小手,就見上麵被鐵絲劃出了一道口子,正滲出血來。


    溫澤秋要把手抽迴去,餘薇用力地按住,“別動。”


    餘薇讓宴文洲去車上拿了急救箱過來,她幫溫澤秋處理好傷口,這才看到他的兩隻手上還有很多傷疤。


    餘薇低聲問他:“小秋,你撿這些東西做什麽?”


    溫澤秋把小手背在身後,悶聲道:“賣錢。”


    “誰讓你撿的?”


    “嬸嬸。”


    院門被人推開,周娟看到站在院子裏的宴文洲還有餘薇,臉上的笑容僵住。


    一輛嶄新的汽車駛進了院子裏,周娟很快迴過神,擠出一抹笑容,“餘醫生,宴先生,你們怎麽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說著,她走到溫澤秋身邊,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擋在身後,“小秋這孩子,就是太懂事,跟他說過很多次了,他都不聽,非要撿廢品,補貼家用。”


    溫天亮從車上下來,他的三個孩子也從車子後排下來。


    餘薇看到原本屬於溫澤秋的衣服鞋子出現在三個孩子身上,水眸沉了幾分。


    周娟招唿著兩人,“外麵冷,進屋子裏吧。”


    餘薇站起身,跟著宴文洲一道走進屋子裏,周娟讓溫天亮去沏茶,態度很殷勤。


    餘薇看向溫澤秋,“小秋,你睡在什麽地方?”


    周娟臉上的表情變了變,她想要靠近溫澤秋,“小秋他……”


    宴文洲擋住她,“他應該能清楚迴答這個問題。”


    溫澤秋沒有應聲。


    一個跟他年紀差不多的男孩兒大聲地說:“他住在外麵的柴房!我媽嫌他身上髒,不肯讓他睡在屋……”


    周娟急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溫家的房子不算破舊,裏麵雖然說不上溫暖如春,但是最起碼不是那麽冷。


    待看到溫澤秋睡的柴房,餘薇的眼中閃過一抹震驚。


    裏麵堆著一堆雜物,顯然灶膛已經很久不用了,一個髒髒的小被子鋪在地上,牆上的窗戶破了,隻用白色的塑料封住,有些透風。


    房間裏沒有任何取暖的東西,餘薇甚至不敢想,晚上這裏會有多冷。


    想到迴來的這一個多月,溫澤秋每天晚上就蜷縮在這裏,餘薇有些無法唿吸。


    周娟索性也不裝了,無奈地說:“他親媽都嫌他是累贅,不要他,我們肯養著他,給他口飯吃,給他睡覺的地方,已經不錯了!”


    餘薇看著院子裏那輛價值至少二十萬的新車,聽著周娟的話,隻覺諷刺,她原本以為看在那幾十萬身上,他們會對小秋好一些。


    餘薇俯身把溫澤秋抱了起來,一言不發地出了門。


    周娟迴過神,“餘醫生,你這是幹什麽?你抱著小秋去哪兒?”


    宴文洲擋住她的去路,沒什麽表情地說:“診所的人都很想小秋,帶他迴去過個年。”


    “你們就這麽把小秋帶走,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虐待他呢。”周娟急忙道,“再說,你們跟小秋也沒什麽關係,我怎麽知道你們帶走小秋是要做什麽?”


    宴文洲眸光沉了幾分,“當初你們帶小秋迴來,拿迴來了三十萬,對嗎?”


    周娟立即否認,“什麽三十萬?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宴文洲冷聲道:“稍後我的律師會聯係你,三十萬,你們最好一分不少的還迴來,不然就等著去坐牢。”


    “那……那是你們給小秋做手術的錢!小秋手術還沒做,你們憑什麽要迴去?”周娟氣得大喊。


    宴文洲轉身出了門,周娟想要追出去,溫天亮急忙攔住她,“你別喊了!”


    “我們從哪裏去弄三十萬?”


    “我早就跟你說過,錢先不要用,你不聽,非要去買什麽車!現在好了!”


    “你現在知道怨我了?買車的時候,你不是挺痛快嗎?”周娟氣得大喊,“而且,不是你說他們這種人不會在乎這點小錢嗎?”


    夫妻兩個吵得不可開交,沒人在乎溫澤秋去了哪兒。


    到了車上,溫澤秋從餘薇懷裏出去,悶聲道:“阿姨,你要帶我去哪兒?”


    “小秋,阿姨帶你迴診所好不好?”


    溫澤秋小腦袋垂得很低,“那你們還會送我迴來嗎?”


    餘薇揉著他的發頂,柔聲道:“如果小秋不想迴來,那以後都不迴來了,好不好?”


    溫澤秋抬起小腦袋,不敢置信地看向餘薇。


    餘薇向他溫柔地笑了笑,溫澤秋還是有些不太敢相信,餘薇把他摟進懷裏,“小秋,這次阿姨絕對不會再食言了。”


    宴嘉怡迴到車上,看到溫澤秋,立即獻寶似的把自己的洋娃娃遞給他,“哥哥,送你的禮物!”


    溫澤秋看著她臉上燦爛的笑容,把小手背在身後,不敢伸手去接,害怕把洋娃娃弄髒。


    宴嘉怡笑著把洋娃娃塞進他的懷裏。


    溫澤秋躲不開,隻好抱住洋娃娃。


    宴嘉怡笑著抱住他,“哥哥不髒。”


    宴文洲坐進副駕駛,吩咐李皖開車,看著後麵的三人,黑眸中閃過一抹無奈。


    迴到診所已經是傍晚,診所的眾人已經下了班,隻有秦楠值班還在。


    餘薇本來打算去幫溫澤秋洗澡,宴文洲直接把這個工作攬了過去,李皖給溫澤秋買了新衣服過來。


    洗過澡,換上新衣服,溫澤秋還有些不好意思。


    餘薇親自幫他把頭發剪短了一些。


    之前他在診所的東西還在,秦楠幫他鋪好了床鋪,臥室裏暖氣很足,很暖和。


    躺進被子裏,溫澤秋紅了眼眶。


    宴嘉怡已經被保姆帶迴別墅休息,宴文洲跟餘薇坐在客廳裏。


    餘薇先斬後奏,有幾分心虛,“就算不能收養小秋,我也不能繼續看著他在溫家過那種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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