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薇拿出手絹,幫她擦掉嘴角的血,“外麵有些冷,我推你迴去吧。”


    “難得出來,再推我轉一會兒。”


    餘薇隻好起身,推著她繼續往前走。


    宋清荷柔聲道:“薇薇,雖然我不清楚你跟文洲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我知道他跟他母親不是一種人。這些年,廷嵩因為我,忽略了他很多。”


    餘薇腳步慢了一些,“好端端,你提他做什麽?”


    “他是個善良的孩子,也是個重感情的孩子。”宋清荷又咳嗽了幾聲,“即使他的父母沒有給他足夠的關愛,他還是願意用自己的方式愛他們。”


    宋清荷撫上餘薇的手背,“我相信,他也會很好地愛你還有寶寶,他會是個很好的丈夫,很好的父親。”


    餘薇眼眶發紅,“他又不喜歡你,你還為他說話。”


    “薇薇,不管沈美玲對我做過什麽,對這個孩子,我永遠都有虧欠。”宋清荷低聲道,“他不願意麵對我跟廷嵩,我可以理解。”


    餘薇眸光沉了幾分,他無法麵對的,是那個為了她逼死沈美玲的自己。


    宴廷嵩帶著外套追了出來,見宋清荷鼻尖都凍得通紅,表情有些嚴肅,“你身體什麽狀況自己不清楚嗎?這麽冷的天還要跑出來。”


    就是因為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才想出來轉一轉。


    見宴廷嵩走過來,要幫她披外套,宋清荷忽然揚起手,她不知道從哪裏摸到雪揉成了一個小雪球,結結實實地砸在了宴廷嵩的肩膀上。


    宋清荷笑著說:“難得碰到這樣大的雪,我們來打雪仗吧。”


    雪球砸在名貴的羊絨大衣上,散落開來。


    宴廷嵩沒料到她的動作,待對上她笑著的眉眼,也不由地笑了笑,他俯身從地上抓起一把雪,對準宋清荷輕輕地丟了過去。


    雪球砸在她腿上的毛毯上。


    宋清荷想要摸雪摸不到,餘薇俯身幫她掬了一捧,宋清荷又攥了一個雪球砸向宴廷嵩,這次宴廷嵩有了防備,輕鬆地躲過。


    兩個人有來有往地扔了幾個雪球,宴廷嵩總算走到她身邊,俯身幫她披好外套,順便把一個暖手寶放在她的手心裏,“好了,多大的人了,還這麽幼稚,手都凍僵了吧。”


    宋清荷搖搖頭,“廷嵩,我們再一起堆個雪人好不好?”


    宴廷嵩眸光寵溺地看著她,“你迴房間看著,我來堆。”


    “我想在旁邊陪著你。”


    宴廷嵩對上她期待的眼神,哪裏還拒絕得了,隻好又讓傭人把暖爐拿出來。


    餘薇想要幫忙,宴廷嵩有些無奈地說:“你們兩個,一個孕婦,一個病人,都在旁邊老老實實地看著。”


    宴廷嵩也沒有讓傭人們幫忙,一個人滾雪球,才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滾出了一個大雪球。


    餘薇跟宋清荷並排坐在椅子上,有了暖爐,總算暖和了一些。


    宋清荷眸光溫柔地看著忙碌中的男人,“廷嵩一直都是這樣,隻要我想要的,不管是什麽,他都會想辦法給我,我知道對別人而言,他也許很冷血,甚至算不上一個好人,可在我心裏,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宋清荷握住餘薇的手,“薇薇,我並不怕死,可我擔心他……這些年,他一直圍著我轉,他生活的重心全都是我,我怕我死後,他會接受不了。”


    餘薇眼眶發紅,身為一個大夫,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宋清荷走向死亡,她真的很痛自己的無能為力。


    隻要好好的道別過,時間會治愈一切的吧。


    宴廷嵩堆了兩個雪人,還為他們帶上了圍巾,稍小的一個雪人,還畫了紅嘴唇。


    看著依偎在一起的雪人,溫熱的液體蓄在宋清荷的眼眶裏,宴廷嵩的手已經被凍得通紅,他走到宋清荷身邊,笑著問:“怎麽樣,滿意嗎?”


    宋清荷頷首。


    宴廷嵩把她從輪椅上抱了起來,“滿意了,那就跟我迴房間。”


    宴廷嵩直接把人抱進了臥室,放到床上,給她裹上被子,讓她取暖,宋清荷握住他冰涼的手,“你也進來暖和暖和。”


    宴廷嵩脫了外套,躺進去,把人抱進懷裏。


    宋清荷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溫熱的皮膚上,宴廷嵩怕冷到她,想要把手抽迴去,宋清荷搖搖頭。


    宴廷嵩隻好把手放在上麵,她身上已經沒什麽肉,隻這樣輕輕觸碰,好像都能摸到她的骨頭。


    宴廷嵩眼眶濕潤。


    “以後,要多對人笑一笑,不要總板著臉,笑一笑,十年少,知道嗎?”


    "嗯。"


    “如果累了,就把集團交給文洲,多出去走一走。”


    "嗯。"


    “遇到事情,不要再那麽衝動,做事要柔和一些。”


    宴廷嵩低頭看她,"為你做任何事情,都不是我一時衝動。"


    宋清荷沉默了一會兒。


    “人們都說,陰間的一天,是人間的一年,我也不過比你早走幾天而已。”


    宋清荷聲音溫柔,“我走了以後,你再幫我去看看人間的風景,等我們在地下見了麵,你再講給我聽,好不好?”


    宴廷嵩吻了吻她的發頂,聲音有幾分沙啞,“好。”


    餘薇在樓下等了一會兒,最後隻看到宴廷嵩下了樓,“清荷累了,睡著了。”


    餘薇頷首。


    宴廷嵩坐到沙發上,遞給她一份冊子,“我給你肚子裏的孩子,取了幾個名字,有男孩兒名,也有女孩名,如果你不喜歡,也可以自己取。”


    餘薇接過。


    宴廷嵩繼續道:“文洲最大的錯誤,大概就是當了我跟沈美玲的兒子,隻不過這個錯誤不在他,這些恩恩怨怨,跟你們沒關係,我希望你們可以珍惜彼此,獲得幸福。”


    “有沒有關係,不是你一句話說了就算的。”餘薇神色冷靜,“就算我們不想,可是我們之間注定要夾雜著很多的東西。”


    宴廷嵩語重心長道:“隻要兩個人的心在一起,沒有什麽坎是邁不過去的。”


    可他們的心還在一起嗎?


    宴廷嵩看著她,意有所指地說:“時間會改變很多東西,也會讓人遺忘很多東西。”


    “你說得沒錯,可是有些東西,是會在心裏生根發芽的。”


    比如那些永遠也彌補不了的遺憾跟虧欠。


    元旦過後,宋清荷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甚至連熬的中藥也已經吃不下去,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躺在床上沉睡。


    被藥效壓下的疼痛也開始反噬,她每天都過得很辛苦。


    餘薇也隻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她減輕痛苦。


    又下過一場大雪之後,春節悄無聲息地靠近。


    大年三十這一天,宴廷嵩帶著宋清荷一起迴宴家老宅吃年夜飯,餘薇也跟在兩人身邊。


    餘薇的肚子已經大了很多,即使穿著厚厚的毛衣,也遮擋不住。


    宴家老宅很熱鬧。


    宋清荷坐在輪椅上,整個人蒼白瘦弱,現在坐輪椅對她而言也是一種煎熬。


    終於堅持到吃過年夜飯後,宴廷嵩抱著宋清荷迴了房間。


    餘薇陪著老夫人在客廳裏一起看了一會兒春晚,等到老夫人困了,餘薇送她迴臥室。


    宴老夫人握住她的手,“薇薇,你跟文洲的臥室,我已經讓人收拾出來了,今晚就不要走了。”


    餘薇頷首,宋清荷的身體隨時可能出問題,她確實不能離開。


    迴到陌生又熟悉的房間,餘薇心裏有幾分悵然。


    衝過澡後,餘薇躺到床上,太久沒有人住,被子上隻有清潔劑的味道。


    因為要留心宋清荷的狀況,餘薇睡得並不踏實,半夢半醒間,有人從背後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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