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呢?


    好好的,怎麽會這樣呢。


    陸風晴想不通。


    無論如何都想不通。


    “陸小姐,陸小姐!”


    方檸慌忙跑到陸風晴身邊,見她沒事,這才放心下來。


    陸風晴雙眼直直的看著前方,緊盯著那熟悉的車牌號,紅唇輕動,聲音幹啞:“星、星寶……”


    那聲音輕得仿佛一陣風吹就散開。


    方檸一愣,反應過來後,猛的看向那兩輛相撞的車。


    下一秒,眼前有身影一晃而過,陸風晴跑了過去。


    方檸顧不得手裏那幾杯奶茶了,連忙追了上去。


    現場所有人報警的報警,年輕力壯的上前去幫忙救人。


    車頭被撞得變了形,駕駛座的車門被蠻力撬開,裏頭的年輕男人額頭上都是血,還保留著一絲清醒。


    陸風晴用力撥開麵前的人,撲過去握住他的手。


    男人那雙桃花眼靜靜的看著她,突然說:“花。”


    陸風晴聽不清他在說什麽,倒是站在她身後打電話喊救護車的方檸聽到了,一眼瞥到了副駕駛座上的花束。


    一旁有人勸說:“小姐,先讓一讓,我們把他弄出來,不然太危險了。”


    雖然車子沒有著火,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發生爆炸,人可就真救不了了。


    那些人勸了好幾句,陸風晴一句也沒聽進去,最後還是方檸強行把她拉開了。


    陸風晴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怎麽去的醫院,她已經記不清了。


    一陣高跟鞋踩在地麵上的響聲傳來,陸風晴怔怔的抬起頭,對上霍瑤發紅的雙眼。


    同在a市多年,卻多年未見,哪怕陸風晴去顧氏給顧隨星當過一段時間的助理,直到現在兩人才碰麵。


    陸風晴雙瞳逐漸聚焦,張了張嘴。


    霍瑤渾身發抖,突然揚起手。


    霍懷歲嚇了一大跳,“姑媽!”


    那隻手揚到了半空中又停了下來。


    霍瑤胸口起伏了一下,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走。”


    陸風晴沒出聲。


    霍瑤迴過身,對霍懷歲喝道:“我不想看到她,馬上帶她離開。”


    霍懷歲想說什麽,立即被霍瑤的目光瞪了迴去,小心翼翼的湊近陸風晴,“念念,我們先走吧。”


    她們留在這裏也沒什麽用。


    再待下去,她怕她姑媽真的會發瘋打人。


    陸風晴站著沒動。


    霍懷安收到消息很快趕了過來,看看霍瑤又看看陸風晴,電光火石間有了決定,一咬牙,上前把陸風晴扛了起來,不由分說的把人帶走。


    霍懷歲也想跟著走,想了想,還是留了下來。


    雖然她到現在都還懵著,兩隻手上的油都沒來得及擦幹淨。


    她發生了什麽,不明白去買個奶茶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


    顧家太子爺出車禍的事,短短的一個小時,圈子裏人盡皆知。


    不僅是在顧宅的顧晉鴻,就連謝家那邊的顧振英和謝朝坤,還有謝朝因和謝朝晚這兩兄妹、霍懷安和霍懷歲的父親霍驍,收到消息都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人還在搶救室裏沒出來。


    顧晉鴻到了之後,第一時間就質問怎麽迴事。


    霍懷歲有點怕這個老頭,縮在霍瑤身後像隻鵪鶉似的。


    霍瑤的情緒已經平複了些許,淡聲說:“不清楚。”


    顧晉鴻惱怒之下,直接遷怒於這個兒媳婦,“他是你兒子,你怎麽當的母親!”


    霍驍不悅的皺起眉頭,走到妹妹身旁。


    霍瑤冷聲道:“腿長他自己腳上,我還能把他腿打斷了?”


    顧晉鴻怒目瞪著霍瑤。


    霍瑤麵色冰寒,“你把他送走的時候怎麽沒想過我才是他的母親,你讓他迴來的時候怎麽沒想過我才是他的母親。”


    顧晉鴻氣得胸口不停起伏著。


    顧振英也站了過來,“隨星還在裏麵呢,你把氣撒阿瑤身上做什麽。”


    顧晉鴻看著自己的女兒,自己的兒媳,咬著牙擠出一句:“好,好得很。”


    女兒十年不迴來見他一次,兒媳婦一年到頭不和他說幾句話,湊一塊了倒是會合夥嗆起他來了。合著她們才是一家人,他這個老頭在她們眼裏什麽都不是。


    這麽一群人在站這裏,隻有他是孤家寡人一個。


    顧晉鴻隱忍著怒意,吩咐身旁的管家:“去查!”


    兒子這樣,孫子也這樣,他不信命,不信巧合,就算掘地三尺,他也要查個水落石出!


    管家頷首:“是。”


    -


    霍懷安把陸風晴扛迴自己的車子裏,一路把她送迴到顧隨星的公寓樓下,才低聲開口:“別擔心。”


    這句安慰其實很無力,他自己心底都在擔心害怕,躺在搶救室裏的那個不是別人,是他的親表弟。


    剛才和他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分明還好好的,也不知道誰和他提了瑞瑞的事讓他起了疑心,一頓飯下來十句有八句是在套他的話,一身的聰明勁兒都用在套他話上了,分別時還去買了束玫瑰,99朵紅玫瑰,聽著就土,還神秘兮兮的背對著他寫卡片,也不知道寫了什麽,寫著寫著耳根子還紅了,既幼稚又好笑。


    如果不是要送陸念迴來,他現在也會守在搶救室外。


    隻是比起在搶救室外幹等著,他更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麽,顧隨星想讓自己做什麽。


    現在還不是讓陸念和顧晉鴻對上的時候。


    兒子因為她車禍成植物人,孫子也因為她車禍進了搶救室……哪怕沒有直接證據,無論如何顧晉鴻也不會放過她。


    以那位老爺子的手段,很難說沒有證據會不會給你弄出點證據來,把你送進去。


    霍懷安歎了口氣,下車繞到副駕駛座,直接把人扛上公寓。


    “好好在這裏待著,早點休息,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陸風晴依舊呆坐著,一動不動。


    霍懷安出門後沒有立即離開,等方檸和阿成過來了,這才下樓,往醫院趕。


    去醫院看顧隨星,調查車禍事故,今晚注定是個不眠的夜。


    公寓裏一下子安靜下來,陸風晴睜大著眼睛,腦海中不斷重複著那些的畫麵。


    當年事發後她病了一陣,病愈後事發時的場景她就不太記得了,腦子隻有個模糊的畫麵,醫生說是應激後遺症,家裏人大概覺得記不得也好,沒勉強她記起來,後來聽大家說顧爸爸為了救她出車禍,她才摸索出個來龍去脈。


    一直到剛才,那些在腦海裏失真了許久的畫麵才變得清晰起來,和剛才那一幕重合。


    陸風晴沒有再逃避,自虐般在腦海中一遍一遍的迴想著,用那些慘烈的畫麵一遍一遍的淩遲自己。


    飛快流轉的畫麵,最後停留在他昏迷前望著她說話的那一幕。


    他說了什麽?


    好像是……


    陸風晴倏地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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