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爺子上次出院後,陸應輝和陸應良兩兄弟幹脆在老宅裏弄了間治療室,花大價錢購進醫療設備,還給老爺子請了一支醫療團隊,專門照顧陸老爺子,隨叫隨到。


    家庭醫生很快就過來了。


    陸老爺子隻是情緒起伏過大,再加上心髒不太好,才會暈厥過去,比起上次被陸雨涵直接氣進醫院時的情況好許多。


    不過到底年紀大了,身子到底還是有損傷的,基本是能活一天就多賺一天的狀態了。


    陸風晴坐在床邊,臉上的淚痕已經幹了,精致的妝容被弄花了也不在意,一動不動的守著陸老爺子。


    “姐。”陸風遙喊了聲。


    陸風晴沒有動。


    陸風煦搖了搖頭,直接把弟弟拉出去。


    陸宅這邊的事不可能不驚動他們的父母,現在爺爺沒什麽事了,他得打個電話去和他們報平安。


    沒多久,陸老爺子就醒過來了。


    他深深地看外孫女一眼,什麽也沒說,就睡了過去。


    家庭醫生再次過來看過離開後,陸風晴重新在床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這一坐,坐到了天色完全暗下。


    直到竇美娟來了,不由分說的把她拉了出去。


    竇美娟把陸風晴拉迴陸風晴的房間裏,低聲說:“風煦都和我說了。”


    陸風晴愧疚的低下頭,低聲說:“瑞瑞想我了,我答應他等放完暑假就把他接過來。”


    竇美娟忍不住歎起氣來,“我當年就說過,不聞不問,甚至不見麵就是最好的。”


    兩位老人寵外孫女,是因為外孫女是女兒的親生骨肉,生得像他們的女兒,而曾外孫不僅又隔了一層,還是個男孩,除了眉眼之外其他地方生得更像孩子的父親多一些,老人自然沒那麽疼愛。


    對於那個年代出生吃過苦頭的老人們來說,孩子們能不能在父母身邊長大都不是首要的事,隻要不挨餓不受冷,健康的長大就夠了。兩位老人被女兒的事鬧出陰影來了,說什麽都不讓外孫女再當單親媽媽,就算鬆口讓外孫女留下孩子,也是鐵了心要把孩子送走。


    她改變不了兩位老人的想法,能做的隻有把那孩子以孫子的名義送去娘家養著,這樣自己還能還能看著,確保那孩子衣食無憂,這樣的結果總比兩位老人隨便把孩子送給什麽人的好。


    為人母親,誰都舍不得讓自己的孩子離開自己,可是既然沒辦法留下來,就不要去親近那個孩子,處出感情來再分開是一件很殘忍的事,不想自己難過,不想孩子難過,幹脆從一開始就不要讓他依賴自己。


    這些事她早就和念念說過了,念念早些年也做得很好。


    歸根到底,就不應該把那孩子接迴a市。


    她當時就覺得不妥,大兒子非說沒關係,連他爸也讚同把那孩子接迴來,她隻好同意了。


    現在好了,念念和老爺子還是為了孩子的事鬧上了。


    竇美娟又歎了口氣,“你也聽醫生說過了,你外公他……就算有什麽想法,也先緩一緩吧。比起認迴瑞瑞這件事,你現在更應該擔心的是老爺子會不會索性把瑞瑞留在那邊,不讓他迴來了。”


    陸風晴麵色一變。


    另一邊,陸應輝和陸應良在治療室裏看老爺子,慣來好脾氣的陸應輝忍不住動了氣。


    “您自己身體什麽樣您不清楚嗎,她還小,想法不成熟,您都一把年紀了,聽聽就算了,跟自己置什麽氣。”陸應輝負著手在病床旁來迴走動,“再說了,有本事你就長命百歲,否則您管得了她今天管得了明天?想開些不行嗎!”


    陸老爺子紅了眼眶,“你要我怎麽想開,思思她……”


    陸應輝忍無可忍,打斷父親的話:“我早都想說您了。姐姐是姐姐,念念是念念。姐姐自己想不開不代表別人也會這樣,您這是一棍子打死一船的人。小時候您常和我們說路始終是要自己走的,父母長輩隻能引導,不能幹涉,你現在這又算什麽?就算念念和姐姐走了一樣的路,那也是命!”


    “而且這都什麽年代了,女人不嫁人怎麽了,肚子長自己身上生個孩子怎麽了,更別說她當年是給自己的男朋友生孩子,不是別人的老公,她做錯什麽了?念念要是我的女兒,她一輩子不嫁人我就養她一輩子,別說生一個孩子,隻要不違背倫理道德不違法,生十個我也給她養著。一家人開開心心的過著不好嗎,在意別人的眼光做什麽?”


    陸應良不認同哥哥的話,“沒結婚生什麽孩子。”


    陸應輝:“那是你的觀點,我不跟你爭。你的女兒你自己教好,隻要別禍害別人我絕對不插手。”


    “陸應輝!”陸應良咬了咬牙,“雨涵也是你的親侄女。”


    陸應輝冷眼看他,“作為她的伯父,我倒想問問,她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到底是誰教的。”


    陸應良麵色白了兩分,偏頭看向別處,不吭聲了。


    陸應輝再次看向自己的父親,“念念到底不是我的女兒,我不好管她,我真管起來您恐怕也不會願意看。您要是真心疼兒孫們,要真想多陪陪我們,自己想開些,兒孫自有兒孫福,放平心態多活幾年總比擔憂這個擔憂那個的好。”


    陸應良這次認同了兄長的話,迴過頭說:“沒什麽事能比您自己的身體更重要,您再操心也管不了他們一輩子。他們喜歡折騰就由著他們折騰,誰年輕的時候沒叛逆過,他們折騰出事來也有我和哥頂著,您就安心養身子吧。”


    陸老爺子眼裏噙著淚,沒有說話。


    擔心了大半輩子的事,怕了大半輩子的事,哪能說想開就想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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