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修齊之所以沒有搭理葉秋,並不是為去封地的事情而煩惱。


    主要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不想和葉秋走得太近。


    聽了毛海峰對三十六島的介紹,汪修齊才知道父親為何答應得那麽痛快。


    曆朝曆代的太子都不好當啊……汪修齊心裏默默哀歎。


    馬車在青磚鋪就的長道上徐徐走著,少女卻是興奮地拉開窗簾,不斷地給汪修齊介紹著沿途地風景。


    “少爺,這條路叫‘通海路’,從碼頭一直鋪設進王城,總長有二十多裏,耗費了十八萬兩銀子,曆時一年才修好呢。”


    “你看那裏,”少女指著遠處的一片農田,歡快地說道:


    “這是鬆浦津特有的冬季蔬菜,叫雪豆,炒起來脆脆的特別好吃……”


    汪修齊的心情被嘰嘰喳喳的少女感染了,他掀開窗簾,打量著四周,半晌,心裏感歎,這就是長崎啊,後世被一顆叫“胖子”的原子彈轟炸過的地方。


    “那些都是漢人嗎?”汪修齊指著遠處耕作的農民,好奇地問。


    “嗯,”少女從馬車另一邊的座位挪過來,和汪修齊擠到了一起,“在宋國,所有的土地都歸王府所有,無論是將軍、官員還是佃戶,都隻有使用權而沒有買賣權。


    而佃戶隻能是遷徙來的華人,倭人是租不到土地的。”


    聽到這個,汪修齊有些詫異了,不解地問:


    “那將軍和官員沒意見?”


    “沒意見啊。”少女眨著眼睛,挺直了小腰板解釋道:


    “鬆浦津土地稀少,整個宋國也就十幾萬畝良田,達官貴人根本就不靠這個過活,他們每年都可以從商會拿到不菲的薪酬或者分紅。


    隻有在商會謀不到職位,又無法參軍入伍的,才會去租田務農。


    由於土地少,就算是華人,也不夠種的。”


    汪修齊點了點頭,這就是一個以貿易為主的港口城市,商業為主,農業為輔。


    “那宋國豈不是每年都要購買大量的糧食?”此時,他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少女想了想,搖了搖頭,“這個奴婢就不清楚了,聽府裏人說,王爺在不少島嶼上都有屯田,最大的一個好像在……對了,叫雞籠山。”


    雞籠山?汪修齊默念,他總感覺這個名字很熟悉,但就是記不起來。


    馬車跟著車隊不徐不緩地走著,直到太陽西下,才看見了城牆。


    青色的城牆隻有五六米高,絲毫沒有巍峨的感覺,看那嶄新的模樣,應該是建成不久。


    “王城分內城和外城。


    內城除了王府之外,還住著達官顯貴和商戶巨賈,而外城主要是平民的居所,當然,貨物集散地由於占地大,也在外城。”馬車在少女清脆的介紹聲中駛進了城門。


    一進城,汪修齊才感受到了這座港口城市的喧鬧和繁華。


    雖然已進入寒冬,可舉目望去,市井之中,百姓川流不息,貨郎走街串巷,商鋪客人絡繹不絕,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讓汪修齊驚奇的是,這裏不僅能看到剃著月代頭的倭國人,還能看到金發碧眼的歐洲人和包裹著頭巾的阿拉伯人。


    似乎是看出了汪修齊的驚異,小侍女抿嘴笑到:


    “這裏從各地來的商人都有,佛朗機人、紅毛夷、大食國人,甚至還有一身漆黑,頭發卷曲如羊毛的昆侖奴。


    第一次見的時候,可是把奴婢嚇壞了。”


    汪修齊點了點頭,笑著說道:“貿易的力量是強大的,生意把天下的人聚到了一起,這算是最早的經濟全球化了。”


    少女自動忽略了汪修齊的奇言怪語,在她看來,少爺就不是正常人,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也正常。


    當夜,汪修齊參加了盛大的歡迎晚宴,期間也認識了不少宋國的實權人物。


    不過,此時的汪修齊低調了很多,既不對讚賞的人過於親近,也不對許社武之流表現出厭惡。


    從頭到尾,表現就是一個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的翩翩美少年。


    汪直對兒子的表現非常滿意,在第二天去請安的時候,直接就同意了汪修齊的請求,把五島群島封給了他。


    當然,封地不是白給的,汪修齊每年要向王府繳納糧食一萬五千擔,大型福船兩艘,中型十艘、小型五十艘。


    按照汪直的話說,給任務是不讓汪修齊懈怠,而且這任務的額度,隻是往年上繳王府額度的八成。


    聽到這話,汪修齊心裏卻是一鬆,他不怕給任務,有了任務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要資源。


    母親陳氏自然不願意兒子被發配到那麽遠的封地去,可汪直的決定她無力更改,隻能拉著兒子抹淚,順便塞了不少銀票給兒子。


    迴到王府別院的時候,卻是遠遠的看到三人站在門口,穿著青衣襖子的少女正在勸說什麽。


    走近了,汪修齊才發現是許伯和他兒子許宏,“許伯,大冬天的,你這身上還有傷,站這做什麽?”


    少女見自家少爺來了,微蹙的眉頭舒展,“少爺,你迴來啦,他們說是你以前的家仆,我讓他們進去坐,他們卻執意在這裏等你。”


    在迴鬆浦津的路上,汪修齊也去探望過許家父子幾迴,隻不過那時許伯還下不了地,汪修齊就讓小宏子一直照顧著。


    “老奴沒事,還能為少爺鞍前馬後,隻是望少爺不要舍棄我們父子。”許伯住著汪修齊的手,帶著哀求。


    許伯的擔憂是有道理的,一來汪直現在家大業大,根本不缺下人;二來,曾經的少年郎已被封為世子,身份高貴。


    他自己還好,到哪都能混口飯吃,可兒子許宏還年輕,要跟著自己,隻能庸庸碌碌一輩子。


    汪修齊皺了皺眉頭,嗔怪道:


    “許伯,說什麽呢。在你眼裏,我就是那種薄情寡義的人?


    莫說是因為我的差遣而受的傷,就算不是,憑著這麽多年的情分,你就是我親伯伯,而小宏子就是我親兄弟。”


    聽了這話,許宏嘚瑟地看了父親一眼,咧咧道:


    “怎麽樣,我就說阿齊不是那樣的人,你就是不聽。”


    許伯瞪了兒子一眼,轉而麵帶喜色地看向汪修齊:


    “少爺,老奴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你看,是不是可以進王府聽候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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