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我不歧視彎男。”何駿笑嘻嘻地說。


    良子若是再看不出何駿故意調侃他就白長這麽大了,黑著臉道:“何大哥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何駿忽然間有一種他是個半大孩子,良子才是成年人的突兀感,不禁輕咳一聲:“不是表白就行,有什麽話你就說吧。”


    良子沒力氣跟他爭辯這些有的沒的,正色道:“何大哥,咱們在三疊紀的時候,你給我的印象非常好,在那種危險的環境下想出了那麽多辦法,讓大家能活下來,簡直就是我的偶像,可是離開三疊紀之後你就變了,變得不思進取,變得無所事事,變得……變得……”


    說到這裏良子卡了殼,說不出到底變得怎麽樣,直接露出“恨你不爭”的痛心疾首:“我就鬧不明白,你怎麽就變得那麽快呢?要不是你天天在我身邊,我都不知道你和我認識的那何駿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何駿沉默著撥了撥盆裏的木炭,幾點火星從炭盆中飛起,乍明乍滅。


    他怎麽也沒想到良子會說出這樣一番話,默默無言地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說:“良子,其實,我就是一個隨處可見的宅男,普通人一個,沒你想的那麽英明神武……”


    “但是你在三疊紀做到了所有人都沒做到的事。”良子目光炯炯,“這麽多人隻有你做到了。”


    何駿苦笑:“我那不是走投無路逼上梁山麽。當時以為穿越到三疊紀,得在那兒過一輩子,不想辦法活下去怎麽行?”


    良子猛地提高了聲調:“咱們現在也不在現代啊。可是你看看你,跟強雷的跟屁蟲似的,什麽都聽他的,要是聽你的……”


    “誰聽我的?”何駿反問。


    “大家啊,所有人。”良子理所當然地迴答。


    何駿歎道:“我是誰啊,除了你們三個,還有誰聽我的?”


    “那你也不能任由姓強的擺布啊!”良子義憤填膺。


    何駿又是一聲長歎:“良子。當官的嘴上說人人平等,但是從來就沒真正平等過。我就是個宅男,在三疊紀的時候,大夥吃我的嘴短,沒準能聽我的。可是迴了現代我算什麽?大夥憑什麽聽我的?”


    良子想說什麽,何駿一擺手:“先聽我說完!”


    見良子滿臉不情願地點點頭,何駿繼續說道:“小區穿了一次又一次,要是準迴不了現代,不管我還是其他人,怕是早就一腳把強雷踹開了,但是現在的問題在於強雷有官方身份,等於現代派到小區裏的代表,隻要小區還有可能迴到現代。咱們就不可能把他撇開。”


    良子氣哼哼地說:“反正我就是覺得不該聽他的。”


    “你是看強雷不順眼吧。”何駿嗬嗬一笑,“為這種事鬧情緒,我看你才應該叫別扭。”


    “反正我就是覺得。你肯定比姓強的強。”良子直楞楞地說。


    何駿心頭一暖:“良子,說實話,其實我比不上他,你想想看,強雷這段時間沒少辦好事,不是我貶低自己。真讓我管這麽多人,我累死也沒法子把大夥擰成一股繩。強雷那個身份,其實挺有用的。”


    “是那些人有眼無珠不知道你的能力!”良子憤憤不平地說。


    “我說良子,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我自己都承認不如他,你反倒替我打抱不平,該不平衡的人是我才對吧?”何駿失笑,“沒看出來啊,你小子還是個權力控呢。聽何大哥一句話,權力越大責任就越大,沒擔責任的本事,就別死盯著權力不放,平平淡淡過一輩子,才是咱們平頭老百姓的幸福。”


    良子哪裏聽得進去,賭氣不肯說話,何駿也沒再多說。


    人生的閱曆需要歲月的沉澱,成熟的代價是泯滅天真。


    誰都有年少輕狂的時候,他像良子這麽大的時候也是個憨呆傻強的二貨青年,沒必要,更不必笑話良子的殷切期盼。


    何駿看著鬧別扭的良子笑了笑,站起來活動活動僵直的腰杆,走到窗前將穿子拉開,一股冷風立即迎麵灌進窗口。他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默默注視著籠罩在夜色中的小區。


    習慣使用公曆的他搞不清農曆時間,反正天上沒有月亮,隻有還算熟悉的星空,對麵的十三號樓隻有一個黑乎乎的影子,隱約能看到十八樓的某個窗口中泛著淡淡的光芒,想必那裏就是十三號樓的“哨房”。


    炭盆……一樣免不了暴露目標啊!


    何駿悶悶地關上窗子,見良子還是一副糾結的模樣,於是拍拍良子的肩膀勸道:“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處境。”


    “我寧可不明白。”良子把頭扭到一邊。


    何駿語重心長:“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就能辦到的,比如成長和成熟,等你變成一個成年人,你就會自然而然地學會妥協。”


    人生不如意者十之*,也就是還沒走上社會的孩子,心思才能這麽單純。


    “何大哥。”良子突然抬起頭來,“要是咱們不穿越了,你還會一直聽強雷的嗎?”


    何駿笑了:“除非他永遠不出錯。”


    良子聽罷心裏總算好過了一點:“那我就放心了。”沒有人能永遠不出錯,言外之意,就是肯定會爭取話語權。


    何駿納悶:“放心什麽?”


    “怕你讓強雷賣了還幫他數錢。”良子理所當然地說。


    何駿翻了個白眼兒:“我有那麽白癡麽?”


    “有!”良子的迴答斬釘截鐵,“他派你出去你就去,你差點就死戰場上了知不知道?”


    “吃一塹長一智,以後不會了。”何駿這個鬱悶就甭提了,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到底是誰生出來的倒黴孩子?


    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五點出頭,再過一個多小時天就亮了,眼下應該是天亮之前最黑暗的一段時間,不過看外麵的天色,並不像書裏描述的那樣黑暗。


    何駿側身對著窗戶,衝良子擺擺手機:“再堅持一會兒就下崗了,迴去再好好睡一會兒……”


    話音未落,何駿身邊的窗玻璃突然間“啪”地一聲脆響,就像有個頑皮的孩子鑿了玻璃一錘子。


    何駿隻覺得身前“嗖”地一聲,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出了什麽事,耳朵裏猛地聽到遠處傳來一聲熟悉的脆響:“叭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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