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駿明知道看不到機尾的尾漿,可還是忍不住向機尾的方向看了一眼:“能飛迴去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發現飛機好像抽筋了一樣,總是一顫一顫地向右偏。


    “現在還不好說。”王隊長實話實說,“我盡量想辦法。”


    “能不能修一修再飛?”何駿再次問道。


    “能不能修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落下去未必能再飛起來。”王隊長沉聲迴答。


    他慢慢地為飛機提速,超底空飛行的直升機在森林上空唿嘯而過。


    直升機的最高速度是每小時三百多公裏,戰場距離小區大概四十公裏,隻需要七八分鍾的時間就能飛迴小區。


    可就連王隊長自己,都說不清尾漿到底能不能堅持那麽久。


    為了防止尾漿中途停工,王隊長刻意壓低高度,飛行高度隻比樹梢高一丁點兒,即使尾漿真的停工,飛機在二三十米的高度迫降,最多摔壞飛機,機艙裏的人隻要不是特別倒黴,一般情況下不會有危險。


    聽了王隊長的話,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丁壘驚慌地大吼大叫:“快降落,咱們降落吧,咱們降落走迴去!”


    一班長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閉嘴!”


    一班長眼中的兇光讓丁壘更加惶然,目光四下遊移。


    何駿覺得要不是安全帶還綁著他,這小子說不定會從飛機上跳下去。


    畢竟是在天上飛。何駿心裏也怕得很,可是他很清楚怕解決不了問題,他對飛行一無所知。而王隊長是一位特級飛行員!


    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他相信王隊長會用專業知識對飛機的情況做出專業判斷。


    何駿一點也不覺得下飛機步行是個好主意。


    三四十公裏的雪原,走上整整一天都未必能走完,現在已經快下午四點了,用不了多久天就要天黑,這個時候下飛機,難道留在野外過夜?


    搞笑。且不說嚴寒的天氣,萬一遇上狼群怎麽辦?


    一班長的眼神閃爍一下:“王隊長。飛機的情況還穩定嗎?”


    “暫時沒問題。”王隊長迴答。


    一班長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馬上喊道:“快,把所有的武器彈藥全都固定好!”說罷一把拉開艙門,將腳下成堆的彈殼踢出艙外。


    其他人看到一班長的行動。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旦尾漿失效,墜落將不可避免,唯一的區別就是落地時的衝擊力大小。


    迫降時萬一發生翻滾,機內任何未固定的物品都有可能對人員造成傷害,所以必須事先固定。


    若不是機艙裏的物品大多是不能拋棄的武器彈藥,恐怕一班長直接就把機艙裏所有的東西全部扔出機外。


    毛學明與何駿一齊搶到機尾,把成箱的子彈和打空的彈藥箱一個個固定起來,可越是著急就越是手忙腳亂。


    固定好彈藥箱之後,又把多餘的槍固定在彈藥箱上。隻留下每人個手裏的武器。


    按一班長的意思,應該把大家手裏的槍也一起固定在後麵,但是考慮到迫降有可能造成機身變形。還是手裏留把槍更安心一點。


    忙完了一切已經過去了五分鍾,機艙裏恢複平靜,壓抑的平靜。


    王隊長的額頭早就冒出一層細密的汗水,保持飛機的平衡越來越吃力,操縱杆的偏移角度越來越大。


    他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但隻要還有一絲希望。他就絕不會放棄!


    為了保證飛機的平穩運行,王隊長沒敢把速度提升到最高。而是盡量保持巡航速度,避免過於極端的操縱引起尾漿的進一步損傷。


    隻是如此一來,飛機需要十分鍾才能飛迴小區。


    操縱飛機越來越吃力,王隊長暗暗著急,眼瞅著再有兩分鍾就能飛到小區,甚至已經看到了小區裏高聳的住宅樓,他卻堅持不下去了。


    危急關頭,王隊長果斷降低引擎出力,企圖用這個辦法再堅持一會兒,然而隨著功率的降低,失控的趨勢越來越嚴重。


    王隊長見事不可為,大吼一聲:“準備迫降!”


    機艙裏的幾個人馬上屈起雙腿用又手抱頭,盡可能減少身體的麵積,準備應對墜落時的衝擊。


    何駿的心髒不爭氣地猛跳,緊張得混身直哆嗦。他的目光透過胳膊間的空隙,正好落到韓慶的身上。


    韓慶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腰間的血已經凝固。


    按說應該優先保護傷員,但是韓慶的傷太重了,重到沒人敢隨便挪動他的地步,到底能不能堅持下來,還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兒去,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大夥突然聞到了一股尿騷味兒。


    盡管有些不合時宜,但幾個人的目光雷達一樣四下裏搜索,最後不約而同地落到了丁壘的身上。


    抱著頭把腦袋夾在膝蓋裏的丁壘,一點也沒發現大夥看著他,嘴裏念念有詞,也不知道念叨些什麽。


    大夥本以為是膽小的丁壘尿了褲子,可看他的模樣又不像。


    大腿根受傷,腿縮不起來的狙擊手突然看到韓慶的褲管裏淌出一些液體,表情登時一黯。


    人在瀕死的狀態下括約肌會失效……韓慶完了。


    王隊長很想在飛機還能控製的情況下迫降,但附近是一望無際的森林,就這麽降下去,等於把生命交給未知的命運,他不得不試著繼續控製飛機。


    然而飛機已經越來越難控製,機身角度出現了明顯的偏轉,就連高度也因為引擎輸出不穩定而忽上忽下。


    幾個人的心腦也像飛機一樣忽上忽下,所有人的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


    何駿胃裏一通翻江搗海,酸水猛然間湧到喉嚨,他死死地閉緊嘴巴,才把差一點吐出來的酸水重新送迴肚子裏。


    他的腦子幾乎把從小到大的所有經曆閃迴一遍,都說人快死的時候會想起一生的迴憶,何駿心驚膽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才會想起這麽多。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


    小區越來越清晰,王隊長心中升起一絲希望,極力控製飛機飛向小區,突然他手裏的操縱杆一輕。


    糟了!


    王隊長麵如死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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