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將事情說成祁夜清規為情所迷,將堂溪徵說成隻是民間木匠。


    是因著堂溪微才把堂溪徵硬塞進弓弩院的,那麽就弱化了堂溪徵的能力。


    又讓世人將目光聚在堂溪微這個迷惑了二十還不曾娶妃納妾的太子的龍夏民女身上,那麽堂溪徵,就不會遭人疑慮。


    屆時,討論最多的,將會是龍夏民女與東離太子的愛情故事。


    畢竟,世人之心,終究是對愛情這種東西更有獵奇之意。


    見九方期認可他的想法,祁夜清規又趁熱打鐵道:“且他們兄妹二人好不容易相認,定是要好一番敘舊的。


    這堂溪姑娘又是廷尉府一員,既然此等為國有利之事,不正是海鶴書院所做之事嗎?”


    祁夜清規的一番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九方期於是應下。


    但是因著祁夜清規要走,柳下辭和堂溪微已於昨日迴了海鶴書院。


    於是九方期派人擬了口諭前往海鶴書院。


    這道口諭,如今就隨著快馬,奔馳在路途。


    院內的祁夜清規目送著九方期的離開,嘴角頓頓上揚,那道細長的眉梢,也同嘴角微微上揚。


    明日出發,便不止能跟上祁夜清媛的隊伍,也能讓堂溪微在下個月二十六,原本與南榮祈大婚的日子到達東離。


    屆時,他就要在那日,在她原本打算與南榮祈大婚的日子,娶她成為他的太子妃。


    他那日問堂溪微,問她與南榮祈打算何時完婚,從不是想要放棄堂溪微。


    他祈夜清規,也不會行什麽君子之道,他祁夜清規從來不是什麽君子。


    他祁夜清規,可從來不會因為什麽心愛之人定下婚期就會放棄。


    他絕對不會讓自己所愛之人嫁給別人。


    是以,他便在傷情未完全痊愈便打算啟程,為的就是趕在下月的二十六,迴到東離。


    而此時的海鶴書院。


    二枋正其樂融融聚在一處,南榮堇已經離開將軍府,前往龍夏北境。


    九方月安慰看起來頗有些傷感的南榮祈:“我相信大將軍肯定福人有福報!平安歸來的!”


    其餘幾人也開始附和起來。


    “對啊,大將軍這麽驍勇善戰的!這場戰事一定能傷亡減半!凱旋歸來!”


    可戰事一起,誰會能知道結局呢。


    “喂喂喂!大家快跟我一起去一枋看長魚師兄!長魚師兄醒了!”


    一向消息靈通又喜歡書院內四處亂逛的月氏青不知道從哪跑了過來,著急忙慌的就招唿大家去一枋。


    眾人到時。


    鍾離寇在一旁喂藥一邊道。


    “你這次死裏逃生阿,著實是靠著二枋的月氏青師弟!


    是他找來了他的父親和哥哥,從溪山遠道而來,這才從鬼門關中把你搶迴來。


    這期間阿,月氏青師弟一直靠著藥吊著你的命,足足等到了他父親和哥哥趕來。”


    長魚枝喝著藥,腿腳還沒好完全利索,聽見鍾離寇一番所言,就欲起身:“那我得去感謝月氏青師弟的父親同哥哥。”


    鍾離寇卻眼疾手快拖住了他,手中的湯藥險些灑在地上。


    榻邊的站著的北唐戚道:“他們早就迴溪山了,你且不要著急,先將傷養好,再談感謝一事。”


    達奚師在一旁附和道:“就是。”


    而後達奚師又迴想起那日之事,補充道:“不過不止他們,還有九方月師妹,倒是讓我有些大開眼界,她呀,跟一年前也太不一樣了。


    那日就是她第一個站出來說要獨自前往溪山請月氏青師弟的父親和哥哥的。


    後麵我跟鍾離寇跟了過去。


    本來我想著,九方月師妹一直沒什麽體力,想著應該路途中需要休息,但是我和鍾離寇提了幾次想休息一段,九方月師妹卻拒絕了。


    到日還未到山腳下的時候……”


    達奚師越說越起勁,長魚枝在榻上一邊喝著藥,腦海中一邊浮現了九方月的臉。


    浮現了她日日歡笑,在書院內與人打鬧的模樣。


    頓時有些悵然。


    而他此刻正在想著的人,此刻就與二枋眾人紛至遝來,行至枋院外了。


    一枋幾位見此,都道是:“說曹操曹操到。”


    長魚枝見此便無論如何都要起身,謝過月氏青和九方月。


    不久,三枋得到長魚枝清醒的消息同樣趕了過來。


    一時間,長魚枝的房間熱鬧成了一團。


    而那道口諭,已經被帶到了鬆青照的書房。


    鬆青照已經差人到了一枋枋院,那人如今就在一枋枋院內走進來。


    “堂溪小姐,大人尋你過去。”


    “嗯?隻叫了堂溪一個人嗎?”九方月問道。


    那人點頭。


    月氏青同樣狐疑道:“是有什麽任務嗎?為什麽隻叫了堂溪一個人前去?”


    那人搖了搖頭,他不知。


    不知為何,南榮祈突然感覺有些發慌,於是他朝堂溪微看去,想看出點什麽端倪,但卻見她同樣是雲裏霧裏。


    在眾人目送下,堂溪微去往書房。


    這道口諭,就是九方期讓堂溪微即刻入宮,需要她秘密履行一次任務,歸期未定。


    因為祁夜清規如今在宮中一事隻有二枋幾個知曉,太子還不想讓其餘人這麽快知曉此事,是以並未與鬆青照說出具體任務。


    隻說,這個任務必須由堂溪微完成。


    堂溪微滿腹狐疑,與來傳口諭之人一道入了宮。


    見了九方期。


    九方期將此事詳細與其道之,最後道:“明日,你便隨東離太子和你哥哥一同秘密離開龍夏,前往東離,此番,就要麻煩你與你哥哥了。”


    九方期委以重任,堂溪微聽完九方期之計,心中隱隱約約有些疑慮。


    為何如此巧合?


    她不傻,她明白祁夜清規因著當年替他奪迴賀禮一事對她有些興趣。


    但是她不願去明白祁夜清規的這種興趣。


    祁夜清規是太子,東離的太子。


    看上她這樣無權無勢的民女不過就是一時的腦熱。


    她不確定對方對她的興趣會維持多久。


    她的誌向從來不是當個深宮太子妃,那是九方月好不容易才走出來的地方,她怎麽會不懂裏邊的水深火熱?


    她的誌向是在海鶴書院自由自在,她的誌向是做些有益與天下百姓之事。


    而不是困在後宮,玩些貓丟了的尋貓把戲。


    她不喜歡貓,也不愛看別人找貓。


    可如今九方期此計,倒也在理。


    此法確實能保護兄長的真正目的得到極大掩蓋。


    那便大抵是巧合。


    或許算是自己自作多情。


    既然此次任務有利於百姓,能讓兄長在東離製弩而不受懷疑。


    那麽她也確實該盡力幫忙。


    隻是此事過於匆忙,歸期未定,她卻還未與二枋幾人道別。


    九方期讓她且寬心,這事,他會替她告知二枋幾人,叫他們無需擔心。


    次日,堂溪微自去小院見了祁夜清規。


    祁夜清規此刻已經戴好帷帽,著一身清爽的嫩菱長袍,翹著二郎腿,把弄著手裏的那把玉簪佩劍。


    堂溪微看著如此粉嫩的祁夜清規,有些恍惚。


    祁夜清規雖然平日裏就好這些五彩繽紛的,整日不重樣的衣袍,但是這嫩菱,倒是第一次見他穿,與這帷帽,倒是有一種契合之感。


    祁夜清規感知到身前走來的人,緩緩抬頭,而後收起佩劍。


    帷帽之下那張燕頷虎頸般桀驁的臉頓時緩緩鬆下,像是戲言般,口氣有些鬆快,但是又挑不出什麽毛病道:“你此番與我同去東離,是什麽任務,九方太子告訴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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