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迴強裝鎮定,但是裝得不像。


    他轉過身來,卻把雙手藏在雙袖之中。


    他看著不遠處的河橋,隻覺得他像是來自地獄,像是來索他命的黑白無常。


    他露出膽怯的笑來,看著離他有些距離的河橋,不答,反問道:“大……大哥,你怎麽在這?”


    他雖然慫,雖然是個小嘍囉,卻清楚河橋這個人,他知曉河橋不會這麽快跑路。


    於是隻是試探的問。


    河橋與路迴如今就雙雙而立,中間隔著有些距離,這條巷子,如今是一個人也沒有。


    隻有唿嘯而來的風,和旁側廢棄房屋二樓裏麵躲著的九方月和煬喜。


    河橋於是也不答反問,帶著一絲循循善誘道:“你想走?”


    河橋那雙本就隱晦的眼睛如今染了些許狼性,是那般的諱莫如深,遠遠的望著前麵的路迴,好似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路迴想跑,但是雙腳卻好像是粘在那地上了,一動不動的。


    隻是為難的看著河橋,雙肩陡然鬆了下去,一副貪生怕死的模樣。


    河橋如今把話放在這,他就是想撒謊,也說不出口。


    於是他作出一副為難的模樣,用訴苦的嗓音出口道:“大哥,我這也是無奈之舉啊……


    我,我當初我沒想那麽多,我就想著想趁著你們去遊玩,我想替你們掙多點銀子,我看別的店,人家都掙這個錢,也沒見著出什麽事……


    我就……我就一時我就貪心了一點……


    我就接了這生意。


    可是我沒想到啊,我沒想到我這麽背,我沒想到那個人居然這麽快就被查了,之前他貪了那麽多年,也沒見著朝廷查他阿……大哥我真的……”


    路迴在拚命解釋,那雙發抖的雙手也從袖中拿了出來,雙手作出無奈之狀。


    臉上五官皺成一團,似乎想極力證明,他乃無心。


    可是河橋亦不想聽,從路迴有心逃跑之時,河橋就會讓他沒命逃。


    他河橋平日最痛恨的就是捅了簍子不想著解決,隻想著逃跑的人。


    於是河橋乘著對麵飄來的風抬起頭,如同老狼盯著獵物,一步一步的往路迴那邊去。


    九方月和煬喜躲在虛掩著的木窗後。


    九方月小聲問道:“他想幹什麽?他不會是想……”


    九方月看著煬喜,似乎焦急得想從煬喜這得到答案一般。


    煬喜察覺到九方月的目光,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河橋和路迴,搖了搖頭。


    太陽射下,就在路迴後麵,亦在河橋的對麵。


    河橋從袖中甩出一把利刃,那利刃於是沾了陽光,刺痛了路迴的眼睛。


    路迴慌了,他真的慌了。


    他連忙跪地求饒,他道歉,他痛哭流涕。


    但是河橋繼續發了瘋一般往前走,他如魔鬼般厲聲質問道:“如今你捅了簍子,於是想著要走?


    你貪心,所以釀成大禍!


    你卻想著偷偷逃走?


    你當真以為我不了解你這點尿性?”


    河橋步步緊逼,低聲繼續嘶吼道:“人可以貪心,但是切記量力而行,你可以貪心,但是在你能力之外的心,你最好別貪!”


    看著眼前發了瘋的河橋,路迴於是爬了起來,方才如同被灌了鉛的雙腿也終於站了起來。


    不過這次站起來之時,不難看見,他的褲中,已經濕了一大片。


    河橋看著往後跑的路迴,於是突然興奮起來,他像發了瘋一樣的開始追趕路迴,且是一邊跑一邊狂笑。


    煬喜暗道不好,她右手打開那虛掩著的木窗,左手抻著牆邊,輕功躍下。


    身後的九方月焦急的看著跳下去的煬喜,六神無主的將原本放出去的一隻的腳伸了迴來,她看著低下道:“哎媽呀,這也太高了。”


    於是她又往後跑去,從方才上來的地方跑下去。


    下了巷子她又拚命的跑著,試圖追上煬喜。


    那邊的路迴跑著跑著就沒了力氣。


    這些年,他精力全用到青樓身上了,這下隻能跪在那,求河橋放過他。


    河橋從未有一絲停下的意思,反倒是手中抓著利刃的手越發的痙攣。


    路迴於是拿著石頭朝他扔去,那些石子由一開始的小而細變成了後麵的大而粗。


    是以河橋徹底猩紅了雙眸向他奔來。


    就在他左手拽著路迴的衣襟,右手握著利刃刺來的時候,煬喜一腳踹飛了河橋。


    坐在地上的路迴於是得到解放,大口大口的深唿吸。


    倒在地上的河橋被激怒,他看著眼前的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女人,猩紅的雙眼久久消不下去。


    他吼道:“哪來的女人?別多管閑事!”


    煬喜聞言皺緊眉頭,拉住了想跑的路迴,朝那邊要跑過來的九方月道:“抓著這個人!別讓他跑了!”


    九方月人沒到,聲音就到了,於是大聲迴答道:“好!交給我!”


    煬喜於是放開了路迴去抓河橋。


    河橋頓感不妙,他道:“你們是?朝廷的人?”


    見煬喜並沒有迴答,而是上前與他打了起來。”


    這邊的路迴一聽到“朝廷”兩個字便汗毛豎起,爬起來就想跑。


    卻被跑過來的九方月拿出一個筐子狠狠砸在地上。


    路迴摔了個狗吃屎。


    九方月見狀得意洋洋道將路迴踩在地上道。


    那邊的煬喜和河橋早就打出一裏地去了。


    河橋自知武功不如煬喜,於是並不戀戰。


    煬喜窮追不舍,河橋卻好像是有目的一般,帶著煬喜跑過一條又一條小巷。


    那些小巷又短又窄。


    是以她不能將暗器直接射出,亦跑不了太快。


    正當她要跳上屋頂時,卻被方才南榮祈和堂溪微遇到的一樣。


    她被一大群討口子包圍著。


    動彈不得。


    等河橋消失不見後,那些討口子方才四處散去。


    煬喜暗道不好,她連忙往迴跑去,等到了方才的地方,見到九方月和路迴都完好無損,方才安心。


    而後她拽起路迴朝九方月道:“快把他帶迴書院,此處太過蹊蹺。


    方才居然有好多討口子將我團團圍住。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快些將人帶迴去。”


    路迴雖然害怕,但他卻不死心的問道:“你們當真是朝廷的人?”


    見路迴有意推延進度,沒話找話,煬喜於是警告道:“如今那個男人想殺你,他身邊有有那麽多小乞丐,想來不簡單。


    既如此,他想殺你,那就自不會留著你,如今他隻是暫時撤退。


    你如今跟了我們反倒是好,我們朝廷定然會護你周全,他就算有再多人手也不能拿朝廷有辦法。


    如若你再如此拖拖拉拉,不願跟我們迴去。


    那麽那個想殺你的男人,勢必會再次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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