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大人腹部中刀,其中有兩刀正中脾髒,這就是他的死因。”仵作對著唐林介紹著萬順的屍體,“奇怪的是前麵兩刀並不深,兇手似乎是特意這樣做,他想讓萬大人在疼痛中死去。”


    “這人或許是和萬大人有仇,不想他死的痛快,因而要在殺死他前虐待他。”根據仵作的檢查結果,唐林做出了上述判斷。


    看著萬順僵硬屍體上的刀口也幹癟,刀口的形狀較為寬大,是唐林從前辦案都不曾見過的,當下求問起仵作,“能推測出萬大人被什麽殺死的嗎?”


    “這刀口確實獨特,刀刃寬厚,刺入後創麵極大,但又不是很深,我在檢查傷口時發現了些許鐵鏽,因此推斷這兇器應當是一把鑿刀。”仵作的分析與萬順身上的刀口一致,而用鑿刀殺人也少見。


    鑿刀是木匠常用的刀具,仵作的這條線索無疑是為唐林縮小了緝查範圍。


    “巡撫大人,勞煩你帶我去發現萬大人屍首的地方。”唐林對著屋外說話,北州巡撫熊大人遠遠的就躲在那。


    “行,沒問題。”熊大人答應的爽快,眼睛一丁點也不敢看向萬順,他似乎是對屍體有些恐懼。


    白日的小巷也照不進陽光,前幾日下了一場雪,如今積雪融化留下一地水漬,唐林在熊大人的陪同下走進小巷,自此地發現萬大人屍體後就被官府封鎖了起來,他這點倒是做的妥當。


    融化的雪水裏依稀可見鮮紅的血液,隻是被流水衝刷後也剩不下多少,那一堆雜物都是人們不要的東西,破爛的木框木籃子堆起來有院牆那麽高。


    “來人,徹底檢查小巷周圍,兇手行兇後兇器不便帶走,肯定就扔在附近了,你們務必要找出來。”唐林吩咐著手下人做事,自己也巡察小巷,這裏的一磚一瓦都值得細看。


    “萬大人何時遇害的?”熊大人時刻緊跟著唐林,他的那一雙眼睛讓唐林覺得不舒服,總有些賊眉鼠眼的意味。


    “七日前,萬大人抵達北州的第二日,他就提出親自去體察民情順便勘測地方修建災棚,沒想到,就在外麵被殺了。”熊大人說的惋惜,眼角還掛著淚珠。


    “你可知道萬大人出事前見過什麽人沒?”


    迴答唐林的這個問題時,熊大人肉眼可見的猶豫了,說出口的話都有些底氣不足,“應該沒有,萬大人來北州還不足兩日,想來沒時間見人,當日也不過和我們這些北州官員和厲王在一處商討災情賑濟。”


    “行,我知道了,賑災事大,熊大人忙自己的去吧。”唐林想支開他,可他比狗皮膏藥還黏乎,“賑災的事情有厲王殿下統籌和各位大人辦事,殿下交代了,下官的任務就是陪著唐侍郎把萬大人之死查清楚。”


    熊大人是真的敬業,足足跟了唐林一整日,就連如廁他都守在茅房外,這樣的異常讓唐林覺察到事情肯定不簡單。


    北州的夜更冷,窗外又簌簌地下起了雪,屋裏燒著京都帶來的銀絲炭,都如此了,唐林還蓋著八斤重的棉被。


    屋裏漆黑,一雙眼睛卻在往屋裏打量,黑夜中一人躡手躡腳打開了唐林的房門,輕微的聲響也被他察覺,隻是按兵不動佯裝睡著。


    腳步聲越來越近,唐林已經可以察覺到來人紊亂的唿吸,待他再近一點時,直接翻身起來將人製住,一把長劍抵著他的脖頸,火折子的光亮起,唐林看清了眼前人。


    來人正是萬大人的貼身侍從,與萬大人更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白日裏唐林也盤問過他,那時他信誓旦旦說萬大人出事前不曾與人接觸,也不曾與人結仇,現如今倒是找來了。


    看來事出蹊蹺,唐林憑著多年的辦案經驗想著。


    “萬柒,你來做什麽?”唐林收了劍,眼睛卻一刻也沒離開他身上。


    “白日裏你問我家大人到了北州可曾單獨見過什麽人,當時我說沒有是忌憚熊大人。”這麽一說,唐林又迴想起了萬柒白日裏那微微的一點欲言又止。


    “那萬大人出事前見過什麽人?”


    “熊大人,我家大人出事前一晚上見過他,他們說了什麽我不知道,也是後來萬大人告訴我的,讓我多留意熊大人。”萬柒的臉在昏暗的燭火下晦暗不明,他繼而說出的話也讓人覺得幽森,“唐侍郎查案也適可而止,熊大人與厲王熟稔不像是第一次見麵,不要為了我家大人再搭進去一條命了。”


    能在萬大人身邊貼身辦差,想來萬柒察言觀色的本領也是一等一的。


    此事與厲王有關,對此唐林早有懷疑,萬柒的此番話不過是讓他更確信了一分。


    “謝謝你今日說的這些,放心,北州的災情要救濟,萬大人的死也會有人負責,這期間你就該做什麽做什麽,就當什麽都沒說,什麽都不知道。”唐林語重心長囑咐道,厲王向來都是心狠手辣的,他也不想再多一條人命了。


    熊大人處不宜打草驚蛇,唐林就隻能從兇器入手,那殺死萬大人的鑿刀在臭水溝裏找到,木製的刀柄末端上刻著一個陳字。


    木匠工具多也都長一個樣,若是誰家有個大活兒就要多批木匠一起幹,為了區分工具,木匠們大多都會把自己的姓氏刻在工具上以作區分。


    陳,北州城裏隻有天工木坊裏的陳峻。


    “大人,找陳峻可是有事?他還沒上工,要不裏麵等?”唐林到時隻有木坊老板在,初次見官府中人查問,他很是慌張,深怕陳峻給他惹了大禍。


    “我們就在這等他。”唐林往院中瞥了一眼,院裏到處都是木屑,地上是昨日做工留下的碎木還沒來得及收拾。


    “老板,陳峻七日前可上工了?”趁著陳峻還沒來,唐林問起了老板。


    “北州遭災,每家每戶都要修補房屋,府衙裏也要人做活,我這木坊的木匠全都要日日上工,就這樣都做不完活。”老板一麵抱怨著活做不完,又突然話鋒一轉,“不過陳峻做活快,偶爾也會離開一會兒,隻要不耽誤幹活,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那你可知陳峻離開時去哪了?”唐林追問陳峻行程。


    “這我就不知道了,應該是迴家照顧他夫人和爹娘了吧,陳峻的夫人在下冰雹時被砸中小產,五個月大成型的男胎活生生的沒了,也是可憐,還有他的爹娘,本就身體不好,遭了這次大難,一家三口都躺在床上等他養活。”


    猜測的話裏有老板的歎息,這也是老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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