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場秋雨後上康逐漸放晴,謝暄前去視察上雍市的修建進度。


    工棚裏蔡工細細鑽研著圖紙以致謝暄到了都不曾察覺,直到她開了口,“下了幾天雨,進度可受了影響?”


    蔡工聞聲惶恐轉身欲跪被謝暄攔下,“蔡工不必多禮,你這傷還未好全就暫免了這些虛禮。”


    “不,於情於理長公主都得接受這一拜。”蔡工執意如此,謝暄隻得由他,一番虔誠跪拜讓人感受到了濃濃誠意,“這一拜感謝長公主為小女報了深仇,再拜感激長公主對拙荊的救治。”


    喪女又病夫的打擊讓蔡夫人染上重疾,謝暄見了為她譴了隨行太醫救治才救人一命,如此天恩讓蔡工不得不謝。


    “那拜也拜了,這些事就不用提了,我們還是來看看這上雍市建的如何了。”上雍市的名字取自相鄰兩城的名字,由北渠皇帝親自題字鐫刻,此刻那匾額還在雕刻染墨。


    “迴長公主,雖說這幾日綿雨不絕但進度並未耽誤,長公主請看,這一片都已經修建完善了,肯定能在年關前完工。”蔡工手指圖紙西南一片,上雍市中那一片已經是房屋林立,似魚鱗一般排列整齊又錯落有致。


    “那就好,這邊就辛苦蔡工盯著了。”


    正說著硯寧在謝暄耳邊私語,“公主,皇後邀請你進宮小敘。”


    “皇後?她找我幹嘛?”謝暄在驚詫之餘還是讓硯寧套了馬車進宮去。


    北渠長樂宮中皇後正在梳妝,禾如姑姑拿著一翡翠鳳首簪在皇後發髻上比劃,找準了位置將其插將進去,“算時間長公主快到了,奴婢這就譴人去把吃食準備好。”


    “不急,待她到了再準備也不遲,但是我讓你準備的東西一定得準備好,千萬別出岔子。”


    “皇後,真的要這麽做嗎?若是皇上知道了……”禾如姑姑心中有些害怕,隻因皇後讓她準備的東西有些過火。


    不同於禾如姑姑的猶豫不決,皇後就鎮定許多,“怕什麽,沒人會知道。”


    可禾如姑姑還是有些疑慮,“為了一個南陽的公主,值得我們如此大動幹戈嗎?”


    “說來也是裴言辭這個小子運氣好,當初想著給言闕娶一個北渠貴女就不讓他去和親,況且南陽皇室的兩位公主一個溫吞一個嬌蠻根本不堪大用,卻沒料到冒出一個長公主來,出身富庶又有頭腦,如今朝中誰不誇讚她的膽識。”謝暄提出互市廣得兩國讚賞,這對裴言辭來講無疑是一大助力,皇後見了眼紅了。


    馬車在皇宮端門外停下,硯寧攙扶著謝暄緩步走向長樂宮,待他們到時,皇後攜太子已經在等待。


    今日的太子一身湛藍色常服倒是比數月前看起來清爽了不少,那腰間的肥肚腩也小了一圈,看來是少吃了些豬肘子。


    謝暄隻身入殿留硯寧在殿外等候,皇後見了她臉上堆滿了笑容,忙邀著她入座,隨即侍候的宮婢為她鴆酒布菜,而皇後的身邊空無一人,她在殿中四處巡視後開口詢問宮婢,“禾如去哪了?”


    她習慣了身邊隻有禾如一個人伺候。


    “迴皇後娘娘,禾如姑姑去膳房了,一會兒就迴來了。”


    酒過三巡還是不見禾如迴來,而謝暄已經微醺有了醉意,隨手拂倒了鬥彩蓮紋高足杯,酒香彌散開來更加醉人,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皇後與太子相視一笑,笑裏滿是陰謀的味道。


    “來人,長公主醉了,把她扶到偏殿休息。”醉醺醺的謝暄被宮婢一左一右架著離開。


    偏殿就在正殿後,繞過雲母屏風從小門離開就可抵達,謝暄被輕輕放在床榻上,櫸木雕花架床上係著的月白色流光紗幔放下,紗幔裏她的身姿影影綽綽。


    宮婢臨走時點燃了一柱線香,那從鎏金銅香爐孔隙裏飄出的香縷縷飄散,香氣直鑽謝暄鼻子,沉寂的大門被輕聲開啟,太子貓著身子做賊一般闖入,轉身闔上房門,吸上一口香氣,整個人都飄飄然。


    而後他徑直走向床榻。


    半個時辰後隻見一地的鞋履裙釵,半開的紗幔後兩重人影重疊交錯,爐中香早已燃盡,空氣中至少留存很少一部分味道,皇後一步步逼近床榻,一鼓作氣掀開,太子與一女子裸身而眠,女子光潔的背裸露在被子外,可她的發色有些幹枯。


    皇後心中橫生不好的預感,顫巍巍的手將人翻過身來,竟是禾如。


    “啪。”響亮的耳光聲響徹屋宇,屋外留守的宮婢忍不住好奇往裏看了一眼,隻一眼便縮迴脖子,床上景象她們看得真切,心裏早已經如擂鼓一般忐忑。


    “皇後娘娘,你怎麽來了?”禾如醒過來第一眼就看到皇後,目光往下才看到太子,而勞累的他還鼾聲如雷,見此景象嚇得她驚聲尖叫,扯著被子裹住自己退迴床角,反而將太子徹底露了出來,一條白色的褻褲是他最後的尊嚴。


    “你為什麽會在這?長公主呢?”皇後開口質問卻沒得到任何線索,禾如自己也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還與太子發生如此不堪的事,她的年紀都能當太子娘親了。


    算計不成還遭反噬,皇後恨得咬牙切齒,喚來貼身武婢將在場的所有宮婢通通解決,禾如也不能幸免。


    “收拾幹淨點,別讓人發現端倪,尤其是太子。”


    武婢殺人無聲,那些宮婢頃刻間倒下,血也流的極少。


    公主府庭院中秋風習習帶著寒意,謝暄唐林和硯寧坐在一處說著白日裏的事,“那皇後肯定臉都氣綠了,可惜沒能親眼看見那個場景。”硯寧失望於不能親眼目睹皇後氣急敗壞的樣子,但謝暄不這樣認為,“隻怕是有眼看沒命活。”


    太子如此醜聞豈能被人知曉拿捏,謝暄已經約莫估計出了禾如得下場。


    “今天還真是多虧了唐林,不然還真沒辦法脫身。”自皇後邀約那一刻起,謝暄就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她在明唐林在暗,如此一來就不怕皇後的詭計,那禾如便是唐林送到太子床榻上的。


    “幸好今日有驚無險,真是沒想到北渠堂堂皇後竟然使如此下作的手段。”唐林憤恨於北渠皇後的下作低劣,竟然在謝暄的酒中下迷藥還點燃迷情香欲破女子清白。


    躲過一劫的謝暄鬆氣的同時一本正經起來,語氣裏句句透著嚴肅,“看來是我們擋了皇後的路了,經此一遭,以後我們得更加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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