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短,又是大人孩子上陣,說說笑笑的,也沒釣到大魚,滿把的鯽瓜子倒是釣了五六條,邱晨命人拿了紅泥爐子過來,支了小鍋子,將魚剖腹去鱗打理幹淨,清水隻放蔥段薑片和花椒八角去腥,大火煮開,很快鍋裏的湯就成了奶白色。盛在雨過天晴色的小碗中,放入青蒜末兒,點幾滴香油,頓時鮮香四溢開來。


    致賢致德下了課過來,穆老頭兒也不知怎麽聞到了香味兒,也跟在兩個孩子後邊走了過來。一鍋魚湯被邱晨做的濃濃的,一人一小盅就沒了,邱晨自己還沒有。她也隻能作罷,挑著剔了刺的魚肉給幾個孩子餵了些。


    蝦簍裏倒是得了不少河蝦,差不多有兩斤了。邱晨做了一個醉河蝦給秦錚和穆老頭兒下酒,做了個白灼蝦給孩子們,有把挑出來的大個兒的剝了蝦仁兒,給孩子們坐了龍井蝦仁,把幾個小的吃的小嘴兒潤潤的心滿意足,秦錚和穆老頭兒也喝了一壺酒,愜意悠然。隻有她自己,餵飽了幾個孩子,讓嬤嬤們帶下去洗手午休,這才坐到秦錚身邊,想要將就著吃一點兒飯。


    剛坐下,月桂就端上來一隻燉盅來。


    邱晨疑惑地看過去,她看過今天中午的菜單子,沒有燉品啊!


    秦錚起身,親自接了燉盅放在邱晨麵前:「忙了半天了,快吃吧!」


    說著,秦錚動手打開了燉盅的蓋子……邱晨一看,燉盅裏淡茶色的湯水中飄著片片指甲蓋兒大小的白色肉片,嫩綠的芫荽末兒零星地點綴在湯水表麵。竟然是一盅豆瓣湯!


    邱晨眨了眨眼睛,抬頭看過去,下意識地問:「啥時候買的塘鱧魚?」


    秦錚失笑著,拿了帕子給她擦了擦額角的點點微汗,理了理她鬢角的散發,「知道你能吃魚了,採買出去恰好遇上。」


    看著邱晨低頭看著燉盅裏的豆瓣湯,有些遲疑,不由搖搖頭輕聲道:「得了不少,廚房裏養的還有呢,晚上給小子們吃好了!」


    邱晨下意識地釋然起來,笑容綻開,卻又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悲催老母雞心態,還有對秦錚的一片心也有些辜負,連忙笑笑,「嗯,這東西挺難得的……」


    話沒說完,眼看著秦錚含笑挑起了眉梢,邱晨幹脆將下半句咽了迴去,不再多說什麽了。


    穆老頭兒坐在對麵,看著小夫妻你儂我儂的恩愛模樣,撇撇嘴,端起酒杯一仰而盡。


    「穆伯,您老嚐嚐,這塘鱧魚雖不起眼,卻是號稱能鮮掉眉毛的好味道!」邱晨說著話,將燉盅送到穆老頭兒麵前,穆老頭兒有些意外地抬起頭,看到邱晨含笑送上來的燉盅,轉瞬,撇嘴道:「不過是些小雜魚罷了,有啥大不了的!」


    雖然如此說著,穆老頭兒卻毫不客氣地拎著湯匙伸進湯盅裏,略略攪了一下,舀了一片豆瓣送進嘴裏,吧唧吧唧,咂摸了一迴味道,狀似有些勉強地點頭道:「也還湊乎吧!」


    說完,這才抬眼看了看臉色不虞的秦錚,轉而明顯心情好了許多地道:「這,是傻小子給你尋來的吧?你都給我吃了,不怕這傻小子不樂意?」


    邱晨抿嘴一笑,抬手招了招,輕風和霧嵐兩個小丫頭捧著兩隻托盤走上前來,輕風托著兩隻蓋盅,霧嵐則托著一隻蒸盤。


    蓋盅是邱晨和秦錚一人一隻,蒸盤則被邱晨毫不客氣地放在了自己麵前,然後朝穆老頭兒笑笑道:「穆伯不必掛心,這塘鱧魚個頭小,一得就不是一條兩條……這豆瓣湯乃是塘鱧魚的精華所在,剩下的做了蒸蛋,不過是怕魚身子扔掉可惜了,我就自己勉強吃了吧!」


    說著話,邱晨莞爾一笑,端了一盅豆瓣湯放在秦錚麵前,想了想,拿湯匙挖了一塊塘鱧魚蒸蛋放在秦錚的餐盤裏:「蒸的多了,你幫我吃一點。」


    秦錚嘴角微挑著點頭應下,邱晨收迴目光,專心致誌地開始吃自己的午飯。


    兩個月沒吃魚腥了,咋一開戒,她也有些擔心。話說之前燉魚,她可是沒敢往跟前湊,隔著一段距離站在上風裏指點著丫頭婆子們做的。這會兒,魚湯、魚蛋羹就在眼前,濃鬱的鮮味兒和微微的魚腥味兒混在蒸汽中慢慢彌散開來,自然也鑽進了她的鼻子……真是驚奇的,昨天之前,米粥她都能聞到令人作嘔的腥味兒,甚至可以勾動噁心勁兒吐個天翻地覆,不過隔了一晚上,這會兒魚湯魚肉地擺在她眼前,就在她的鼻子底下,她居然都不厭惡了!


    懷孕的過程真是一段神奇至極的人生體驗旅程!


    孕,妙不可言!


    被自己腦子裏蹦出來的詞彙逗得微微一笑,邱晨舀起一勺豆瓣湯送進嘴裏,豆瓣肉極為鮮嫩軟滑,放進嘴裏之後,幾乎沒用力,就順著舌頭滑進了喉頭!那包裹著豆瓣的湯汁也同時滑過,滑潤爽膩的觸感帶著極致的鮮甜味道瞬間也同時快速蔓延鋪展充盈到整個口腔裏,令人食指大動、胃口大開的同時,心情也禁不住愉悅歡喜起來。[ 超多好看小說]


    微微眯了眼睛,情不自禁地露出一臉愉悅的微笑來,邱晨點頭道:「唔,真是不錯!」


    看著她吃這一口湯,秦錚和穆老頭兒自然是關注著的,丫頭婆子們也都在旁提著心,就怕一口魚湯下去勾起噁心來,等聽到邱晨心情愉悅,清楚地發出一聲讚嘆來,眾人也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放下了心!


    邱晨也知道大家的擔心,抬眼看了看眾人,微微一笑,低頭繼續吃起來。


    不說豆瓣湯的鮮美,就是忙碌了一上午,她也著實餓了。更何況,她正值孕期,又是剛剛熬過孕早期妊娠反應之後,整個身體都叫囂著飢餓,讓她食慾亢盛,戰鬥裏滿滿呢!


    不知廚房裏怎麽處理了,塘鱧魚本就不大的刺兒都極軟了,幾乎嚐不出了,魚肉的滑嫩鮮美加上蛋羹,更是被擴大了幾倍,讓人吃了一口還想吃,一盤塘鱧魚蒸蛋就給了秦錚一點兒,其他的不過盞茶功夫,就被邱晨吃光了。


    等她把一羹一湯吃完抬起頭,滿足地抽出手帕擦擦嘴角,抬眼這才看到眾人的目光仍舊都關注在她身上。


    下意識地低頭,就看到光亮亮幹淨淨的碗和盤子……邱晨囧了!


    從這一天開始,邱晨就仿佛開了胃口,從之前的吃啥吐啥,挑食挑的令人髮指,變成了見啥吃啥,再沒有任何不吃的東西……讓她自己說,就差抱著花園子裏的太湖石啃一口了!


    當天下午,秦錚帶著昀哥兒去了一趟國公府報信,秦修儀大喜,當天晚上留了秦錚爺倆在國公府用的飯,知道宵禁才放兩個人迴來。


    安陽府那邊也打發人去送信。就如林氏所說的,讓她帶著青杏和玉鳳迴去一趟。


    除了這兩家,也沒什麽其他的親人了,靖北侯府也不需要再往哪裏報信,這消息卻仿佛自己長了腿,邱晨沒了妊娠反應第二天,同為孕婦的常佳儀打發人過來問候不說,唐家、鄭即玉家、都打發了人過來探望,送了賀禮過來,王靜姝和宋兮兒幹脆約了一起上門來探望。


    另邱晨比較意外的是,邱如意和趙玉真也寫了帖子來問候。


    邱晨略略一轉心思,也就寫了迴帖,邀請她們在休沐日過府跟滿兒玩耍。


    秦遙前些日子參加吏部的擢拔考試已經出了結果,不意外地考取了,任命也下來了,被分到戶部張家灣南漕倉大使。


    張家灣位於運河之上,臨近通州碼頭處,乃入京之前最後的一處校驗之所,但凡漕運入京的糧米、官鹽、茶諸般,皆要經過此處查檢。並在此處設立了官倉,存儲周轉糧米、官鹽等大宗貨物。因位置在京城南,故稱南倉;也因為此處存儲都是漕運之物,故也稱為南漕倉。


    這張家灣南漕倉大使雖隻是個從九品,算是在品官階最低的了,當真是連芝麻官都算不上,卻有實權。負責校驗漕運入京的官鹽,查檢私鹽,還負責漕糧和南貨貢品諸物的查驗周轉,著實算是不錯的肥差。這樣的差事,比一般六部七八品的清水職位反而搶手的多,這一迴也是恰巧原任生病辭職,正好讓秦遙趕上。戶部尚書鄭即玉又跟秦修儀秦錚父子兩人皆交好,知道秦遙考入了戶部,略略照顧一二,秦遙也就得了這個不起眼卻很有油水的差事。


    宜萱宜衡和秦遙相中的就是趙玉真,之前不過是等著秦遙擢拔考試出了結果,如今已經有了結果,邱晨就邀請了趙玉真過來,又打發人給宜衡送了信。


    之後,打發陳氏去了趟國公府,就說自己身體有孕不敢勞動,跟李夫人借徐姨娘過來替她操持一天。趁機讓徐姨娘見見趙玉真……她起個穿針引線的作用,讓諸人見個麵,接下來的婚姻流程,徐姨娘迴去怎麽跟秦修儀說,怎麽哄著李夫人替秦遙提親娶妻,她就不用管了。


    至於邱如意,這個姑娘邱晨還是很喜歡的。無奈俊文不喜歡,邱晨不由想到了俊書……還有林旭,這兩個人能娶了邱如意為妻,知書達理,溫柔嫻雅,都算不錯的選擇。


    至於俊文,既然他喜歡的是王靜姝,那就隻能等他拚力考過鄉試,以及之後的會試和殿試,順順利利考中了,哪怕隻是個進士,她也可以嚐試著上門去為他提提親……也隻是提提親罷了,至於能不能成,還真是不敢報太大希望!畢竟兩家的家世背景差距太大!


    隻是,之前為俊文提過邱如意,俊文不同意之下,她也不好再提給俊書和林旭……真是陰差陽錯,那麽好個姑娘,居然沒能入了俊文的眼。


    這一番安排之後,隔了兩日,五月末休沐日,趙玉真、邱如意,還有王靜姝和宋兮兒都過了靖北侯府劃船遊玩。顧家那邊也送了帖子過去,不過顧家姐妹另有安排,沒有過來。


    湯家兩兄弟湯家卓湯家斐也過來了,阿福、致賢致德照應著小夥伴,跟著據文俊書和林旭一起,一起乘了畫舫遊湖。邱晨請了常佳儀帶著女孩子們乘了另一艘畫舫,也在湖麵上徜徉。


    五月末,蓮荷已經旺盛起來,圓盤子一樣的荷葉層層疊翠,鋪展在湖麵上,形成一個個翠綠色的浮島,蓮葉的空隙裏,一支支荷花箭亭亭玉立著,有些已經開始初綻,張開幾片粉白粉紅粉黃的荷花瓣,有的卻仍舊緊緊包裹著,蓮碧色的荷花蕾頂端透露出一抹粉紅粉黃,青澀而美麗!


    岸上的石榴樹已經鬱鬱蔥蔥花開如火,大紅色的石榴花仿佛被烈日點燃,如火一般,一簇簇一團團的,在翠綠的枝葉間跳動。


    臨近仲夏,天氣炎熱起來,幾乎略略行動幾步,就汗出淋漓了。


    但人在畫舫之上,隨波滑入湖心,置身在大片的粼粼碧波之中,湖風清涼徐徐而來,夏日的燥熱仿佛一眨眼被摒除在外,隻有陽光的明亮燦爛,卻沒了熱度,坐在船艙之中,小丫頭奉上一盞清甜的爽口的荷葉蓮子茶,緩緩啜飲,再不拘誰拂動琴弦,彈幾聲琴音清泠,真真是天光水色,音韻飄渺,快樂宛如神仙了。


    邱晨和常佳儀都是懷了身孕的,怕熱怕累,也懶得跟那些丫頭們玩耍嬉笑,隻靠著船頭的窗戶,放了薄氈墊子,其上置了藺草蓆子,又有大大小小無數迎枕、靠枕、抱枕依靠著,半躺半坐著,一邊吃著切成盤子新上市的葡萄和魁舟楊梅,一邊喁喁地說著話,不時會意一笑,皆是一臉的祥和恬淡。宜衡是個不善言談的,挨著邱晨坐著,聽著兩個人說話,偶爾插上一句。


    王靜姝是個安嫻的,聽邱晨跟常佳儀說的都是孕事,她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不好往跟前湊,就又落後一步,挨著宜衡坐著,正好臨了一麵窗戶,就淡然安閑地側身看著湖水,賞著湖麵上的蓮荷。


    宋兮兒是閑不住的,這會兒已經跟滿兒跑到船尾去釣魚了,一人戴了個鬥笠,倒也不怕曬。邱如意跟滿兒玩的時候多,自然也跟著,就跟在滿兒和宋兮兒身邊,遞魚食,拎魚線的打著下手。


    趙玉真跟哪個也不是很熟,就到船艙一端撥弄著設在那裏的古琴,叮叮咚咚的,邱晨聽不出多好來,倒是常佳儀笑著道:「趙家這妮子確實用過功!」


    但凡音樂美術之類的,都頗為講究天賦的,天賦一般的人,用功再多,充其量也是個匠才,而成不了天才。


    常佳儀說趙玉真用了功,而不評價她的琴藝如何,想來也隻是彈得比較熟練,不算難聽,離著琴藝出眾還著實遠了些。


    徐姨娘被請來照應著,她的身份上不了前頭去,就安靜地落在後頭照應著瓜果點心茶水之類,邱晨提前吩咐了陳嬤嬤和汪嬤嬤跟她一起,同樣調度著種種事務,也算是陪著徐姨娘說話。


    「好一首陽關三疊!」趙玉真一曲琴音畢,就聽得一道不算大聲的讚嘆。


    趙玉真聞聲轉頭看過去,就見一位身著淡蓮青色湖綢遍地繡褙子中年婦人坐在她左手邊,正麵容慈和地微笑著看過來。


    這個人是今兒年齡最大的,趙玉真之前注意過,知道是梁國公府的三夫人。據她母親之前對梁國公人事的了解知道,這位乃是前任梁國公夫人紀氏的陪嫁丫頭,生育之後抬了姨娘,不但出了兩女一男,而且如今仍舊盛寵,去年就從梁國公府填房夫人李氏手裏接了管家權,如今主持著梁國公中饋的就是這位,照這些事情,顯然這位三夫人絕非表麵上這麽溫文平和,必定是個有手段的。


    趙玉真雖然性子有些孤傲,卻畢竟出身低,到了靖北侯府這種地方,自然是小心翼翼地行事。


    一看是徐姨娘誇讚,趙玉真連忙收斂了臉上的孤傲清高之色,微微垂了頭,一邊說道:「玉真不過跟著家裏的師傅學了些皮毛,當真淺薄的很,當不得三夫人這般誇讚!」一邊就要起身行禮。


    趙玉真沒有猜錯,徐姨娘心地如何不說,能走到如今這一步,也確實是個心思機敏手段玲瓏的,哪裏肯讓趙玉真真的行了禮去,不等她起身,就伸手將她拉住,握著她的手引到自己身邊坐了,溫和地笑道:「趙姑娘太過謙了,來,你彈了這好一會子了,也該累了,喝口水歇一歇!」


    說著話,自有小丫頭送了一份蓮子荷葉茶上來。


    這蓮子荷葉茶用荷葉沖泡,卻並不見荷葉,加了煮的糯糯的簾子,湯水淺茶色,因加了些許蜂蜜,湯水味道微甜,卻不膩,入口香甜滿口,清爽的很。


    趙玉真接了茶謝過,瞟了徐姨娘一眼,見她仍舊麵色溫和,也垂了眼喝茶,於是也捧了茶淺淺地飲了一口。茶湯入口,清爽甜香滿口,微溫的茶湯不但不燥,反而將天氣帶來的不多的一絲燥意給平撫了去,讓人自然地心神舒暢了起來。


    「這茶看著平淡,卻當真是難得!」徐姨娘微笑著讚嘆。


    趙玉真也正覺得好,於是立刻附和道:「正是,難為怎麽想得起用荷葉來沖煮這蓮子茶!」


    說完,又似乎覺得自己有些莽撞了,微微暈紅了臉看過去,卻見徐姨娘一臉的讚許,目光溫和,心下稍安。


    「你年紀小想不到也就罷了,我這癡活了若幹歲數,同樣想不到這裏……可見,這個跟年齡是無關的,也是天賦厚薄,半分怨不得人!」徐姨娘語笑晏晏地,看著趙玉真道,「就像你的琴藝,小小年紀就能將『陽關三疊』彈到如此境地,也亦是天賦極好了。」


    趙玉真聽得徐姨娘再一次誇讚自己,臉色忽地一紅,連忙道:「三夫人謬讚了!」


    徐姨娘笑著道:「你不必害羞,我說的實話。你的天賦不錯,還是年歲小了……」


    說到這裏,徐姨娘目光有些悵然地穿過窗戶,望向粼粼碧波上一大片碧綠繁茂的蓮荷,麵色露出一抹悵然來。見她如此,聽著話有似有未盡之意,趙玉真也不好打擾出聲,隻好安靜地陪著,順著她的目光一起看向那一片片一堆堆的蓮葉荷花……當然,還有蓮葉下倏爾遊過的魚兒,在平靜的湖麵上,不時吐出幾個水泡,盪開圈圈漣漪。或者一擺尾,攪起一片水波浪花來。


    徐姨娘悵然片刻,晃過神來,轉眼看向身旁的趙玉真,就見這位姑娘目光也望著船外的碧蓮荷花,卻目光靈活表情生動,眼角眉梢和唇畔都有隱隱的笑意若隱若現,看得出是個沒經過煩惱之事的孩子,心地還純善幹淨的很。


    微微眯了眯眼睛,徐姨娘輕笑道:「趙姑娘可否跟我說說,你看到了什麽?」


    趙玉真迴過神來,臉色微微泛紅,略略有些赧然地道:「蓮荷……還有水裏的遊魚!」


    徐姨娘含笑點頭:「是了,你看到的是遊魚的自在愜意……若是我,看到的隻怕就要擔心,那魚兒可不要撞到船尾幾個丫頭的魚鉤上去!」


    說完,看著趙玉真,兩個人相視會意一笑。


    趙玉真笑過之後,略略放鬆了些,道:「三夫人說話真是風趣!」


    說完似乎覺得自己有些失言,連忙又補充道:「這是三夫人一片心慈!」


    徐姨娘笑著搖搖頭,讓著趙玉真吃了一片早熟的甜瓜,自己也吃了一塊,拿帕子擦了嘴角道:「這就是年紀不同,閱歷不同,心境自然也就不同。」


    趙玉真聽她這話又說到彈琴上去了,忙收斂心神,全心關注地聽著。


    「你剛剛彈得『陽關三疊』乃送別之曲,其中離情別意固然淒清掛念悲傷,可經過了歲月磨礪的人,對於離別早已經不單單隻是這些了,還有對過往的種種迴憶……你們年紀小,分開時或許也不舍,或許也會流淚,可心裏還是滿是希望的,想的是再過些日子就能見到了……就像你看到的是蓮荷下的遊魚,我基本上不會注意到遊魚,隻看到蓮荷就夠了。」


    趙玉真覺得前半部分她聽懂了,到了最後一句,她有些似懂非懂了,什麽叫『看到蓮荷就夠了』?


    不過,心裏這麽想著,趙玉真基於禮節還是垂首道:「多謝三夫人點播,玉真受教了!」


    徐姨娘微笑著看著這個容貌艷麗的姑娘,笑著道:「嗬嗬,趙姑娘實在是客氣了。……趙姑娘除了彈琴,還學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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