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剃毛


    接下來的活計,邱晨也實在沒辦法親手操作了,叫了大興家的出來,細細地吩咐了幾個注意事項,就遠遠地離開了大廚房,迴到自己屋裏洗漱了,剝了隻橘子吃了,這才覺得心口的煩惡消退了些。


    又喝了杯熱茶,緩了一會兒,感覺確實無礙了,這才起身再次迴到後院。大興家的依照邱晨的吩咐已經片好了魚片,用蛋清和水澱粉抓了,放入少量鹽末和料酒醃了,邱晨指點著做了個溜魚片。


    另取了魚肉在豬肉皮上用刀背拍成了魚肉茸,魚肉中的細刺就被拍入了豬皮,魚肉細膩潔白,同樣放入蛋清和水澱粉調和,加入適量的調味料,擠成丸子放入清湯內汆熟,然後換一隻小砂鍋,放入新鮮的清湯,把魚丸撈出放入,加熱後,放入點綴的香菜葉和幾滴香油。看時間,距離秦錚的早飯剛剛好一個時辰,打發玉鳳送去前院,邱晨盛了一小份魚丸和溜魚片端進三進西裏間,請劉氏老太太品嚐。


    這兩品菜,魚肉鮮嫩營養豐富,口感嫩滑,又幾無魚腥氣,特別適合老人孩子食用。


    劉老太太嚐過一口後就擱了下了湯匙:「很鮮……真不錯。給孩子們留著也嚐嚐!」


    邱晨笑道:「娘,您吃吧,廚房裏還有呢,今兒買的這條魚個大,給孩子們留著許多呢!」


    劉老太太這才不再推卻,到底讓人又拿了一隻湯匙來,讓邱晨陪著她一起吃了。


    很快,孩子們放學迴來了。除了劉老太太品嚐的魚丸魚片外,魚骨熬了一大鍋濃湯,奶白奶白的顏色,邱晨又讓大興家的切了幾大盤薄薄的岩羊肉片來……秦錚主僕在林家住著的一個好處,就是不愁沒野味兒吃,秦錚雖然還不能活動,秦禮幾個卻抽空就上趟後山,野兔野雞家裏不斷不說,岩羊、麅子也隔三差五的就能帶迴一隻來。


    吃過飯,打發孩子們去了學堂,邱晨就帶著青杏去了三進院的東廂房。三間東廂房北間是邱晨的實驗室兼配藥室,南間則是她的私人庫房,臨時把前幾日釀製的山葡萄酒、野葚子酒都放進了南裏間的炕上,每日少許加熱促進發酵,隔了七八天,邱晨就過來看看發酵的情況。


    果然,如她所料,果料是發酵了,但發酵的速度卻不盡如人意。釀酒發酵的過程太快太慢都不好。邱晨一邊讓青杏少許加熱一下,一邊在心裏盤算著,明年再釀製果酒要早下手,趁天氣溫度還能充分發酵的時候就下手釀製……看著罈子裏發酵溢出來的少許白色泡沫,邱晨皺著眉頭擔心,萬一釀成醋還好說,果醋的營養價值同樣很高……就怕這麽大張旗鼓地倒騰一迴,卻都給釀成……肥料,那可就成大笑話了!


    查看過果酒,邱晨迴到屋裏,一時也沒事要做,想要找本書消遣消遣,隨手抽開炕櫃的抽屜,一眼看到一個板板整整的薄布包……微微一怔,邱晨才想起,這是穆老頭兒給的見麵禮兒,她拿迴來就任由玉鳳收起來了,竟給忘到腦後了。


    好奇地拿出來,信手打開布包,一本薄薄的冊子出現在邱晨眼中。微黃的書麵上簡單的寫著兩個字:劄記。


    邱晨眨了眨眼,不清楚穆老頭兒怎麽會給她一本劄記做見麵禮……翻開書頁,入目第一頁,就記錄著:沱江巒山穀,生一花七葉……蜀人用以療蛇毒……可治瘡癰,效速。餘用之治傷寒,水浸服優於煎服……


    竟然是一本穆老頭兒自己行醫用藥的筆記!


    邱晨的興趣立刻被調動起來。


    七葉一枝花,又名重樓、蚤休,本草醫方書記載,用於治療瘡癰、清熱解毒、療蛇毒,到了現代才逐漸研究出,七葉一枝花可以抗癌,這也可以看成是治療瘡癰效用的延伸。而研究出七葉一枝花對幾種傷寒桿菌、痢疾桿菌都比較強的抑製作用,水浸劑比煎劑效果好。這恰恰與穆老頭兒的劄記吻合起來。


    取得那樣的研究成果,邱晨知道有多不容易,是在非常完善的實驗室裏才取得的。沒想到,穆老頭兒居然在這個時代就從實踐中摸索總結出來,真是……了不起!


    邱晨就像口渴遇上了水,就坐在炕櫃跟前,托著穆老頭兒的手劄細細地看起來。


    看了幾頁,邱晨就看出來了,穆老頭兒給她的這本薄薄的劄記記錄的內容,多多少少都與各種瘟疫有關聯,都是穆老頭兒親歷過、並親手治療過的疫情、熱病總結出來的行醫手記,別看隻有二十多頁,卻幾乎涵蓋了幾種烈性傳染病的治療。


    從這些記錄中,能夠看出,穆老頭兒為了研究這些疫病、熱病的治療,竟親自深入多個疫病病區,從實際治療中逐步摸索……這每一次深入疫區,都是冒著性命危險啊!


    手劄很快看完了,薄薄的十幾頁手劄托在手中,卻讓邱晨覺得無比沉重。這些,是穆老頭兒一次次冒著生命危險親歷疫區研究總結出來的……或許不如實驗室中的研究結果縝密嚴謹,卻比實驗室中拿出來的研究結果,沉重的多。


    這一刻,邱晨第一次對那個看似不羈瘋癲的老頭兒,生出由衷的敬佩來!


    呆坐了好半晌,邱晨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從穆老頭兒的手劄中,有許多是她也未知的,也有些疾病,現代已經有了明確的防治措施……比如防治天花的牛痘。穆老頭兒記載的還是種痘,還是用的人痘,傳染性強,操作不慎,容易造成感染死亡,副作用也比牛痘嚴重的多。或許,她可以跟穆老頭兒攜手,把防治天花的牛痘種痘法研究出來。


    若是將牛痘的方法告訴那個老頭兒,穆老頭兒會不會天天跑去牛棚裏跟牛睡一起去?


    這個問題在邱晨腦海中閃現出來後,幾乎沒有遲疑地就得了個肯定的迴答。就穆老頭兒對醫藥的那股子執著勁兒,是一定,一定會天天跑去牛棚裏研究牛痘瘡的……


    邱晨有些惡趣味兒地想像著小老頭兒天天與牛為伍的場景……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從後院廚房迴來,玉鳳就特別小心翼翼地伺候著,看著邱晨一直很沉靜地看書,她就在炕尾做著針線,這會兒,邱晨突然笑起來,嚇得玉鳳手指一抖,繡花針紮了手,讓她疼的差點兒把手中的繡活兒丟出去。


    擦去手指上的血珠子,也穩了穩神,玉鳳這才起身,將繡活兒放在一旁,輕手輕腳地走過去,低聲唿喚:「夫人……」


    「嗬嗬……啊……玉鳳,有什麽事兒?」邱晨的偷笑被玉鳳打斷,愣了一下,才迴頭詢問道。


    「夫人,您這是想起什麽來了,這麽歡喜?」看著邱晨臉上殘留著未盡的笑意,但眼神卻是清明的,玉鳳也放下心來,禁不住開口詢問起來。


    「啊,嗬嗬……沒事兒,沒事兒……」邱晨又忍不住笑了一陣,才擺著手道。她哪裏能把自己心裏那點兒惡趣味兒說出來?


    說著,邱晨將手中的手劄仔細地放迴炕櫃抽屜裏,下炕穿了鞋子,進耳房洗了洗手,拿了一件鬥篷就往外走:「你不用跟著了,我去前院看看!」


    玉鳳伺候著把邱晨的衣服打理整齊,聽邱晨如此吩咐,心裏雖然有些疑惑,卻也隻好曲曲膝停住了腳步,眼看著邱晨腳步輕快地走出門,沿著簷廊徑直往前院去了。


    夫人這樣子忽笑忽惱的……倒很像是她見過的那些心有所屬的姐姐們的樣子……玉鳳怔怔地想著,又好像突然意識到這個不是自己能想的,連忙晃晃頭,轉迴房間裏去了。


    她伺候好夫人是本分,夫人心中所屬是誰……就不是她一個丫頭能亂想的,更不是她一個丫頭能管的了。她還是安心把夫人用暖筒兒繡出來,再襯上挑好的皮子……這天可是眼瞅著一天比一天冷了。


    重新拿起針線,玉鳳禁不住又感嘆,人家的夫人小姐做暖手筒兒都是將皮子縫在外邊,她們家夫人卻偏偏喜歡把好東西都藏在裏邊,外邊還要襯上不太顯眼的繭綢,繡花的花樣、花色也不要太過華麗鮮艷,還說這是什麽『低調的奢華』,真是想不通……不過,就是這樣哪兒哪兒都往不顯眼裏做,往不顯眼裏穿著打扮,她們家夫人還是好看,不金晃晃的耀眼,不喬聲作勢,但卻爽氣幹練地讓人放鬆安心,讓人願意跟她在一起。


    由此,玉鳳不由又想起之前被她拋開的那個問題……她們夫人屬意的是哪個?


    按說,她們三家都是從廖家出來的奴僕,她更應該偏向廖家三少爺,而且,廖家三少爺也確實好,人長得好,有本事,對夫人對小少爺小小姐都好……可是,她隱隱地覺得,夫人要嫁進廖家並不容易。


    邱晨一路來到二進門處,經過室外冷空氣的刺激,臉上的笑意淡了去,情緒也平穩下來。


    拍了自己腦門一巴掌,邱晨失笑自己什麽時候這麽無聊了,居然用這種事去戲弄穆老頭兒……以穆老頭兒多次進入疫區研究防疫用藥來看,隻怕穆老頭兒跟牛住在一起都不會覺得怎樣,說不定還會無比幸福無比興奮吶!


    算了,雖然穆老頭兒人不太著調,但這份對於醫藥研究的執著和無畏精神,還是很值得她尊敬的。她也就不要亂開玩笑了,以免再發生上午那種自作孽的事兒。


    想明白了,邱晨也不急著往前院去了,隻交待二門上的王氏,讓她注意著前院,穆老爺子一迴來就給她遞個話兒。


    看王氏答應著,邱晨又沉吟道:「日後天也冷了,這裏過堂風兒吹著最冷不過了……嗯,你去找趙九來,讓他盡快在這裏加蓋出一間門房來,也別盤炕了,安個炭爐子吧!你能烤烤火,以後有往來的隨從僕婦,也有處落落腳。」


    王氏聽得感動,連忙曲膝謝過。


    邱晨揮揮手道:「二嫂今兒還好吧?這會兒午休醒了?」


    「二舅奶奶今兒還好,早飯、午飯用的都好,特別是午飯的魚丸兒,說沒魚腥味兒,吃的順口,吃了一小碗。」王氏細細地迴稟著。


    邱晨點頭應了,打發王氏:「門房起來前,你先在頭上這間倒座裏呆幾天吧。去找玉鳳要這屋的鑰匙去,再去找趙九,讓他來撥個炭盆子過來。」


    王氏連連曲膝應著,邱晨揮揮手,沿著廊簷一路進了二進正房,去尋趙氏說話了。


    邱晨不喜歡串門,也不太喜歡跟夫人們一起紮堆兒說閑話,但是迴到家裏十多天了,卻一直沒跟趙氏說說話,詢問一聲,她自己也覺得過意不去了。


    走進正屋,廳裏溫度明顯比三進正房溫度低一些,邱晨走到火牆邊伸手摸了摸,果然沒有溫度,不由皺了眉。她明明吩咐了,三個院子都把炭撥出來,把火牆都生起來,就是中午溫度稍高些,也隻需減減火就成了,這屋裏的火牆一點兒熱乎氣兒都沒了,少說也有一個時辰沒燒火了……這是有人剋扣了二嫂,還是燒火的偷懶了?


    不等她迴身出去查問,趙氏聽到屋裏的動靜,已經撩了簾子從西屋裏走了出來:「噯,是妹妹啊,怎麽就在外頭站著,快進來!」


    邱晨斂了臉色,笑著應聲走進裏屋,迎麵而來的溫煦讓她的心情稍稍好了些。伸手摸了摸裏屋的火牆,又摸了摸炕麵,火牆溫熱的,火炕也不太燙,這樣晴好的初冬也能湊乎了……趙氏穿了棉褲棉襖,應該不會太冷。


    看著邱晨摸了火牆摸炕麵,趙氏瞭然笑道:「你不用摸了,是我嫌屋裏燒得太熱燥得慌,特意沒讓人燒外屋,裏屋也隻是早晚午三時稍稍燒一下,不冷就成了……我跟你哥哥平日在屋裏的時候不多,燒的屋裏熱燥的難受,也沒人用……」


    說著,拎了桌子上的茶窠子給邱晨倒了水遞過去。


    「二嫂快別忙乎了……」邱晨接了茶放在炕桌上,扶著趙氏在炕上坐了,笑著道,「要說覺得燥,就在屋裏多放幾個水盆子,過幾天,我再讓人給你送幾盆水仙來,你放在窗台、炕櫃上都成,綠瑩瑩的好看,也去燥氣……但若是為了省炭不生火,我可就不依嫂子了。嫂子想想,這屋子裏沒人的時候燒了火牆火炕,屋子裏熱乎了,人再進來,省的有煙火氣不說,也不會進屋哪兒哪兒都冰手……不說別人,就說我哥如今掙得可不算少,足夠嫂子敞開了燒炭的,勤儉持家也不在這上頭……」


    說著,兩個人都笑起來。


    趙氏有些赧然地笑道:「妹妹說的是,我記下了。」


    邱晨笑笑,轉了話題問起趙氏的身體來,兩個人聊了幾句孕產事宜,邱晨順口就說起丫頭子的事兒:「二嫂這邊之前是我忽視了,也沒給你安置個丫頭過來伺候……」


    趙氏笑著擺手道:「海棠快別這麽說,咱們在家裏做飯做家務都是自己做的,這麽多年都沒使喚過丫頭子,如今,爹娘身邊有人伺候,做飯也不用我動手,我啥活兒都不用幹了,哪裏還用得上丫頭伺候……」


    邱晨含笑聽著趙氏說了一篇話,笑著點點頭,道:「二嫂這話是不差,但二嫂如今身子日漸沉笨,身邊每個人守著,咱娘和我都不放心……想起這件事,我就琢磨著,家裏的小丫頭年紀小,頂不上大事兒,現從外頭買吧,年紀合適的,怎麽也得十五六的,這個年紀的丫頭買進來,脾氣品行都不了解……真不敢用。琢磨來琢磨去,我就讓王氏早晚過來伺候著,幫二嫂拾掇拾掇屋子,端端飯什麽的……這樣一來二嫂身邊不時有個人伺候著,二來,王氏來家裏也大半年了,性子溫厚安分,不會給二嫂淘氣,省的二嫂生氣……我也放心。」


    邱晨這話說的有些繞,趙氏聽得有些發愣,過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臉上的笑就深了幾分,拉著邱晨的手,略帶羞赧道:「讓妹妹操心了!」


    邱晨反手握住趙氏的手,摸摸趙氏略有些粗糙的手指,含笑道:「二嫂這就是跟我見外了。不說我在家時二嫂拿我跟親妹子一樣,就說這些年,二嫂對爹娘孝敬盡心,我對二嫂也是滿心感激呢!」


    說著話,邱晨抬眼看著趙氏的表情,斟酌道:「二嫂,妹妹說句話,二嫂別嫌妹妹多事兒……」


    「怎麽會,妹妹有話盡管說。」趙氏笑著連忙道。


    「二嫂,咱們家是從窮日子裏過來的,一家人一直和和美美的,如今眼看著日子好過了,咱們家裏的人也勢必會漸漸多起來,這會兒沒有合適的人給你使喚,有了合適的,早晚也會添上……這些外來的人,畢竟不是打小兒教導出來的,誰也不知道底子怎樣性子怎樣……保不準就有些有哪些見不得人的心思的……丫頭媳婦子,我這會兒給二嫂吃個定心丸,我是見不得那些事兒的,二嫂也不用怕人說什麽,隻管安安心心地守著二哥和侄兒們過日子,咱們家不興那些歪門邪道的事兒……」


    說到這裏,邱晨又笑起來:「我知道二嫂這會兒不反對我這些話,但將來當了婆婆,盼著多抱孫子,這事兒說不定就難說了……」


    趙氏被邱晨說的紅了臉,聽到這話卻不等邱晨再說下去,握著邱晨的手緊道:「妹妹快別這麽說,我雖然不識字兒,可不糊塗,那些丫頭小妾的,可都是不安分的攪家精,俊章兄弟們是定不會讓他們沾這些的……」


    說到這裏,趙氏似乎發覺自己表態太快了,微微有些忸怩地頓了頓,還是接著道:「就跟妹妹說的一樣,咱們都是苦日子裏過來的,一家人和和美美過日子才是正事兒。」


    邱晨嗬嗬笑著,順著轉了話題,又說了幾句話,王氏趕過來迴話,說是穆老爺子迴來了。邱晨就順勢起身,辭過趙氏往前院去了。


    剛剛走進前院,邱晨就看到當院裏扔著好幾隻血淋淋的野味兒,這些野味兒的皮子無不破爛不堪的,一下子竟很難辨別究竟是何種東西。


    趙九正帶著人拿了籮筐過來,看到邱晨連忙道:「迴夫人,是穆老爺子帶迴來的,小的這就送去廚房……夫人進屋吧,這兒一會兒就拿土清掃了。」


    邱晨訝異著,並沒如趙九說的進屋,而是耐著不舒服走過去,撥了撥地上的野物,竟發現這些野物身上的皮子幾乎沒有完整處,卻都用針線縫合過了……呃,這是……穆老頭兒拿來練習縫合的?


    這一扒拉,邱晨敏感地察覺到,有一隻野物居然還沒有完全死透……邱晨生生打了個冷戰……這穆老頭兒真是……!


    心裏犯冷,再看地上的野物兒,也實在救不活了,邱晨隻好丟開手,不讓自己再看再想,轉身進了正屋。


    一跨進正屋,不等邱晨反應過來,穆老頭兒就神出鬼沒地不知從哪兒竄了出來,哈哈笑著扯著邱晨就往外走:「丫頭,看看,看看老漢的手法去……」


    被他這麽一說,邱晨又想起還沒死透的野物,臉色一白,連聲道:「穆伯,我看到了,我剛剛已經看到了……」


    「啊?丫頭你已經看過了?怎樣?哈哈……不輸於丫頭你了吧?」穆老頭兒很自得的大笑著詢問。


    邱晨不急著迴答,先把胳膊從穆老頭兒手裏解救出來,揉著被穆老頭兒抓疼的手腕,搖搖頭,一邊往屋裏走,一邊道:「您從最根本上就沒做對,哪裏還用得著看手法……再說了,你弄得那些……呃,爛糊糊的樣子,去哪裏看你的手法去?」


    穆老頭兒臉上的笑容僵住、褪去,又漸漸浮起一層惱怒和不甘來,盯著邱晨的背影,眼看著她就要走進西裏間去了,這才身影一閃,緊跟了上去。


    「噯,丫頭,你說清楚,老漢哪裏錯了?」穆老頭兒緊追不捨地問著。


    邱晨已經進了西裏間,並在炕上坐了下來,聽穆老頭兒追著問,邱晨不緊不慢道:「穆伯,你是練家子,眼力好,能從那麽亂七八糟的血漬皮毛中看到針線縫合……我的眼力可沒那麽好!」


    穆老頭兒怔了怔,揮揮手不在乎地笑道:「哈哈,在山上哪裏去找水……要不,老漢去洗洗給丫頭拿過來看看?」


    眼看穆老頭兒就要往外走,邱晨連忙揮手阻止他:「穆伯且慢!」


    看著穆老頭停了腳步,邱晨才道:「穆伯,縫合傷口,第一要做傷口周邊的清理,包括毛髮、汙物,以及潰破和殘破太過的表皮……皮肉,然後徹底清理創口,最後才能縫合包紮。」


    「清理毛髮?你是說要剃毛?」穆老頭兒問著話,不知想到哪裏去了,還頗有深意地斜了一隻沉默的秦錚一眼。


    邱晨也不急著迴答,而是進了耳房洗了洗剛沾到手上的血跡,走出來重新坐了,這才道:「原則上是如此,創口比較小、比較淺,或者被毛不濃密,不至於影響到傷口的癒合的話,也可以不清理!」


    穆老頭兒哦了一聲。


    邱晨也不理會他拐了七八個彎兒的怪聲,話題一轉道:「穆伯,今兒我看了您給的見麵禮了。」


    「你個丫頭才看啊?」穆老頭兒很不滿地質問了一句,又忍不住緊接著問道,「怎麽樣?那可是老頭兒我十多年的心得。」


    邱晨笑著點頭,毫不遲疑地讚嘆道:「老伯能夠數次深入疫區,隻為了尋找治療疫病之方藥……這份舍小我為百姓的高風亮節,實在讓我欽佩不已!」


    穆老頭兒似乎很期盼邱晨的肯定,但真的聽到邱晨真誠地讚嘆後,卻又露出一副很不在意地表情來,擺著手道:「哎,哎,別那麽說,真是……那啥,老漢進疫區,不過是為了解自己心裏之惑,跟什麽高風亮節可沒屁點兒關係!千萬別那麽誇我,老漢受不了……嘶,這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被穆老頭兒這番話說得,邱晨很一陣無語,幹脆不再糾結這個話題了,轉而道:「老伯,我看你記載了人痘……那個也是您親手做過的?」


    穆老頭兒一瞪眼,翹著鬍鬚道:「當然,老頭兒還不屑於拿別人的東西充門麵!」


    邱晨擺擺手,「我就是確認一下,沒別的意思,老伯別怪……那個,我想問老伯一聲,種了人痘後,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免於天花?」


    被邱晨這麽一問,穆老頭兒有點兒打蔫兒,竟嘆口氣道:「人痘種下後,隻要順利出痘,並痊癒的,以後就不會再出痘……但是,也有孩子的先天太弱,熬不過去……」


    「幾成?」邱晨毫不客氣地緊問一句。


    穆老頭兒愣怔一下,很有些頹喪道:「十之七八都能活下來吧!」


    十之七八能活下來,也就是說,種了人痘之後,有百分之二十到三十的比例會因此死亡!


    也難怪歷史上宋朝就出現了人痘種植,卻一直沒能大麵積推廣了!


    邱晨抬眼盯著穆老頭兒:「若是有個法子,幾乎沒有死亡,或者僅僅百之一二可能死亡……」


    穆老頭兒滿臉的不可置信,瞬間兩眼一下子變得閃閃放光起來,一下子跳起來就要去抓邱晨,一道手影閃過,穆老頭兒下意識地避開,幾乎同時揮掌反擊迴去……


    「你們慢慢打,打出輸贏來我再來……」邱晨起身就往外走。


    ------題外話------


    更新的時間完全亂了……爭取盡早恢復正常時間更新!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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