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叢珊的眼神不斷變化著,從迷茫到悲傷,從悲傷到憤怒,從憤怒再到堅定。袁成緒不想再打聽這女孩兒的往事記憶,免得再勾起對方的不愉快,於是說道:


    “叢珊,你知道的,咱們之間是君子協議,不存在感情問題,若是有一天你有了合適的,我隨時配合辦手續。反之,我也一樣,沒問題吧。”袁成緒的語氣裏聽不到感情,反倒是讓史叢珊輕鬆了不少,她於是點點頭表示讚同。


    “不過,唐萱說的什麽‘長生丹’,還有警察什麽的到底是怎麽迴事,她有跟你提過嗎?”袁成緒迴憶著當時唐萱給出的這套說辭,前後都有些對不上,於是問道。


    “沒,她沒跟我提起過,那天她所說的,我也是頭一次聽到。”史叢珊解釋道。


    袁成緒幹笑一聲,搖搖頭說:“哦,那就算了……反正也沒那麽重要……”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史叢珊便被袁成緒送迴到29號。


    3509年 地球地下城東區光明城 唐萱登艦的前一天晚上


    崔家、唐家,兩家人又互相恭喜一番,便各自迴家準備第二天的行程了。離開崔府,司機開車迴到唐家樓下,女兒剛下車,便碰見一個黑衣人從身邊晃過,碰了她胳膊一下,肩膀上背著的小坤包沉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怎麽迴事兒,黑衣男人對她急切地甩了句:“先放你這兒,迴頭來取!”說完就跑沒影兒了!


    父親下車慢了一拍,根本沒察覺到這個情況。還沉浸在幸福的喜悅中無法自拔呢!


    下了車父親像個孩子一樣繞著車頭跑過來抱起閨女,狠狠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說道:“爸爸今天辦了這輩子最大的一件事兒,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閨女!我算對得起你媽了!哈哈哈哈!”


    唐萱怎麽也沒想到,大學生活剛結束不久,一直沉浸在農業科技學術中的她,剛遇到一個心動的男人,就結婚啦?那男人。不敢想,居然是崔會長的長子,還那麽英俊、有趣。這樣望塵莫及的人物,居然就成了自己的夫婿!她就被這麽給嫁出去了!這也太快了!這也太讓人不知所措了。


    送他們迴來的崔家的人沒有離開就在原地守著,好像崔家的兒媳婦會跑了似的。父親帶著女兒迴到家中,囑咐女兒趕緊收拾隨身物品,4個小時以後就要登艦了。


    是的,唐蕭雲本是打算帶女兒去e30,申請都下來了,可一個姑娘在那麽陌生危險的地方活下去,難度有多大可想而知。作為艦長,挾帶私貨並不困難,大不了上了艦再補票唄,崔家這麽塞人,那咱就別客氣!不說別的,這兩個孩子一成親,他都不用太著急,崔家自有崔家的辦法,有崔老頭這層關係,想來閨女也吃不了虧的!


    崔永年和崔永清在茶室裏,二人飲茶下棋,崔永年長籲一口氣,崔家兒女中,最有出息的崔旭東,在這老哥倆眼中就是下一棒——接班人,二人培養了多年。終於在這緊要關頭給送出去了。


    崔家曆經幾千年,要不是家族的大家長和族人的團結,早就像其他家族那樣漸漸從曆史中消失沒落了。這基業來之不易,又豈能輕易散了。既然地球沒指望了,那就讓接班人去e30打拚,繼續崔家的香火不是很好嗎?!


    可那李中道就是不放人,崔永年去東區指揮部開了很多次的會,聯邦政府一次比一次要的東西多,可無論怎麽配合工作,他們就是不肯放人。那幹脆就不商量了,崔永年找到曾經合作過的唐蕭雲擺了今天這個龍門陣。要的就是保兒子平安抵達,既然他閨女也是個本分人,大家也都認可這孩子,那就把這個關係再密實一下,反正唐家也沒有別的靠山,他閨女總虧是要嫁人的,嫁別人不如嫁給自己兒子。


    唐家肯定不知道,崔家在這兩位上門前,早就把他們摸得透透的了:唐萱聯邦農業科技大學的研究生成績、導師、學校風評等等盡收老崔家眼底了,老唐本想算計崔永年,誰料想老崔算計了老唐。


    崔旭東今晚無眠,他已經判斷出這是父親和二叔安排好的。不過正合他意!唐萱確實是個好女子。


    收拾行裝時,唐萱突然想起剛剛小區外的樓下,就在她下車的那個瞬間,好像有個男人塞給她什麽,說是要來取?


    她打開小坤包,一個醜陋的小木盒子就躺在包裏。她拿出來左右上下的看了又看,沒發現什麽特別,要說特別就是它的大小有些像口紅。


    她打開木盒,裏麵是一個芯片還有個藥丸!藥丸上寫的三個字‘長生丹’。剛看到這兒,就聽得父親樂嗬嗬問:“怎麽樣?閨女,收拾好了嗎?”說話間,老頭捧著她母親的照片走來。唐萱隨手將木盒放迴小包裝進行囊,騰出手接過父親遞過來的照片。


    黑衣男子快速大口喘著粗氣,肺管子幹疼。他雙手撐著膝蓋躲在巷子裏,不時迴頭看看。好!這幫人總算是甩掉了。要不是他反應快,把那個燙手山芋遞了出去,恐怕這幫人絕不會放過他。隻是,這方法似乎有點兒缺德,畢竟那個姑娘很無辜。


    黑衣人名叫武小軍,是東區聯邦警員,得到線報,找到了嫌疑人的蹤跡。由於是秘密任務,他也隻是跟上峰打了個招唿,畢竟案子的危險係數並不高。


    實際上,上級要求他調查一件神秘事件。說是老領導年輕時代有個朋友,那時,他們都很年輕,那個人還幫著破過幾個案子,思路清晰,邏輯縝密讓老領導在當時非常佩服。後來不知道怎麽了,突然有一天,他不見了。老領導本來以為那人也許有什麽急事需要處理,所以沒打招唿就走了,後來就斷了聯係。沒想到老領導慢慢升遷,做了刑警隊大隊長,翻看一個舊案時,一張百年前的現場照片裏居然有那個人的身影。這還不奇怪,最奇怪的是,老領導升遷到今天的聯邦警務司司長後,有一天看新聞,那個人在一個邊角不起眼的地方又出現了,他的每次出現模樣都沒有變化,可這位老領導已經是個老頭子了。


    於是他要求追查此人真實身份。其實對於武小軍來說,這事兒挺讓他覺得蛋疼,畢竟好不容易剛從派出所被上級挑出來編入聯邦警隊,還沒來得及風光一把,心心念念以為是辦什麽大案特案,結果是這麽個莫須有的案子!


    武小軍想過:沒準這就是那種老僵屍,特喜歡插手人間事的那種,搞不好還要風情萬種一下,生幾個僵屍寶寶,再把媳婦也變成僵屍長長久久的。劇情都設計好了,電視劇都上映多少年頭了,俗不俗啊!老領導也是,人僵屍怎麽你了,不是還幫你破案了嗎,幫出仇了?非給人查一底兒掉?


    誰想到,武小軍花了一年多時間才找到線索,剛摸到人家的住處,準備好好發難時,踹開門卻發現了一具幹屍!武小軍心想:我擦,這是僵屍休眠了啊!.....老子這是送肉票來了!剛想跑路,轉念想到,‘僵屍’是自己瞎想的,怎麽自己還信了!所以又把腿邁了迴來。


    他迴身把燈都打開,隻見在客廳正中的位置,那具幹屍穩穩地坐在一個餐桌旁拉過來的椅子上,在他身上沒有發現被捆綁的印記。嘴大張著,眼球位置已經幹癟。頭仰著向著天花板,武小軍順著方向也往上看看,天花板的位置除了斑駁發黃的痕跡沒別的。


    他仔細看了脖子,屍體雖然幹癟,但沒有劃傷的槽口,也沒有勒痕。頭部沒有鈍器打擊的痕跡,嘴裏沒發現異物,心髒胸口部位外表看也和其他地方一樣幹癟。幾個關鍵部位,都沒有發現所謂的傷痕。屍體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被握著。武小軍小心翼翼地掰開手指,手指僵硬。終於一個難看的小木盒呈現在眼前。


    小木盒也就打火機那麽大。他小心地用袖扣的布墊著拿出了木盒,仔細端詳了一番,木盒絳紫色,滑板式的蓋子。這東西除了難看,沒有什麽特點。


    於是,他打開盒子。裏麵裝有一個芯片還有一粒彈球那麽大的藥丸。藥丸被白色的蜂蠟包裹,蜂蠟上有三個字看起來像篆體,可即便是篆體字,武小軍也能看明白,因為字過於簡單,寫著‘長生丹’。


    突然,從大門位置直愣愣地闖進兩個男人。他還沒有來得及核實諸多信息,就聽得:


    “放下!”其中一人喝道。


    “你們是......”‘誰’字還沒說出來,那人上來就是迎頭一拳,另一個準備奪盒!


    武小軍自知執行的是秘密任務,也不便亮出自己的身份,隻能順勢低頭閃躲,那個拿著木盒的手也攥緊了許多。誰想到,他們馬上變化招數掃腿奔下盤,另一個衝著那隻手就抓過來。隻能說,人家是專業的,他隻不過學了點兒擒拿的手段而已。兩個專業武者打一個隻會擒拿的警察,勝負顯而易見。


    吃痛兩招,武小軍再不能戰,一個間隙他看見了窗戶半開,心想二樓應該可以,隨即衝過去直接將紗窗衝破,落地時還被絆了一下,來不及多想,爬起身就跑!手裏仍舊緊緊攥著那木盒。


    “你把東西還給我們,別跑!”其中一人在身後叫嚷。但腳步一點兒沒減速。武小軍瘋狂的跑著,心裏還在罵街:老子是警,你們是匪,這他媽本末倒置啊!心裏憋屈,但腳步不停。路上本來追他的人就後麵那兩位,誰知道跑了兩條街後,追他的人越來越多了!


    武小軍明顯吃力,兩個武者卻不見甩掉,反而越來越靠近了。武小軍隻能用盡吃奶的力氣本能提速,雙腿的飛速運動使得他五髒六腑被震顫得混亂一般,一陣陣疼痛,翻江倒海!顧不了那麽多,忍著疼,跑!


    前方一個巷口,武小軍忙轉進去,繼續跑,後麵的人緊著追。快出了巷口的間隙,武小軍看見一個女孩兒從印有崔氏集團logo的懸浮車上下來。‘來不及了,得趕緊出手!’武小軍快速衡量利弊後,馬上將木盒塞進女孩兒背的挎包裏,急忙交代了句“先放你這兒,迴頭來取!”順著跑的勢頭,他便一頭紮進了更往前的巷口裏。


    之後,他隱沒在這個巷口,放慢了腳步,嘴裏大口大口喘著氣。


    武小軍意識到,後麵沒跟來,因為沒有腳步聲了!他小心地迴頭望去,果然,後麵兩個武者並沒有跟來。於是,轉身向著巷口的位置一點點往前湊,他把身體藏在黑色的陰影裏,偷偷地望著那個崔家懸浮車的周圍。果然,那兩位已經轉移盯梢目標,他們就地隱藏起來,跟著跑的其他人也都戛然而止地不自然的假裝看看這兒看看那兒的紛紛散去,生怕引起崔家人的注意。


    他累癱了,坐在地上不管不顧的喘著粗氣。就聽見旁邊路上一個男人高喊著“爸爸今天辦了這輩子最大的一件事兒,心中別提有多高興了,閨女!我算對得起你媽了!哈哈哈哈!”武小軍心想:這人可真夠中二的。


    本來想給領導報個喜,結果是個憂。


    他開始糾結了:追查的人到底是不是那具幹屍呢?不知道啊,還沒來得及核實身份。這木盒,木盒應該不用向上反應吧,畢竟老領導又沒說木盒的事兒,可這事兒怎麽跟領導匯報呢?


    想了想隨即他報了警,告知三區25街道217房間發現了一具幹屍。接警人根據迅的號碼知道了報警人身份是名聯邦警員,順便問了句: “您是怎麽發現這具幹屍的?”


    “辦案子路過看見的。”武小軍說道。


    對方沒再繼續往下問,隻告訴他馬上出警。希望他能配合到派出所做個筆錄。


    派出所裏,武小軍正在和警員一問一答中,迅響起鈴聲,一看,這不領導嗎。他接起電話,3d畫麵出現,一張碩大的臉在民警辦公室裏顯現。


    “報假警?!武小軍你還有沒有常識!知不知道怎麽查案子,不知道的話,要不要我給你調到派出所好好再迴迴爐!”張隊長的音容相貌在迅展開的畫麵中格外生動,似是這‘妙人’就要奪框而出了一般。做筆錄的小警察雙手攥緊,憋了半天想笑又沒敢。


    武小軍關上迅後,嘴裏罵了一句:“有病吧!”。


    小民警低頭繼續拿筆劃拉著。然後轉身出門,關門的那一刻,笑聲從門縫裏傳過來。武小軍大大地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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