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有人按了門鈴,姚翠在沙發上看電視,連忙喊道:“老公,肯定是你女兒迴來了,你去開門。”


    “來了,來了。”徐父興衝衝地開門,看到薑賽的那一刻,齜著的大牙立馬收了迴去,臉上沒了笑容,“薑賽也來了?”


    “姨父,我好久沒來看你了。今天亦瑤過來了,我也順便來看看。”薑賽笑意盈盈的,徐父一看她笑,渾身起雞皮疙瘩,這薑賽過來,準沒好事。


    她提著一籃水果進來,甜甜地喊了聲,“姚阿姨好!”


    徐亦瑤跟在薑賽後麵,維持基本的禮貌,語氣淡淡的,“姚阿姨。”


    她的媽媽隻有一個,是不會叫別的女人媽媽的。


    徐父和姚翠不知所措地交換了一下眼神,手腳都不協調了,“好,好。”


    薑賽把果籃放在桌上上,隨意地找了個椅子坐下來,“我也看看電視。”


    “你們隨便坐,我和你爸去煮飯,一會兒有飯吃。”姚翠一邊招待她們,一邊和徐父使眼色,暗示有話要單獨說。


    徐父附和道,“對,我一早去菜市場買了你愛吃的鱸魚,中午弄個清蒸鱸魚。”


    旁人看來,還以為是溫馨有愛的家庭,女兒迴家,父母專門煮女兒愛吃的東西。


    徐亦瑤知道,這是父親帶著目的討好她,為的是向她要錢的時候順利一點。她以前會感動,現在不會為了這種廉價的好感動了。


    姚翠掐了掐徐父的手臂,“那小辣椒怎麽來了?有她在準會壞事。我告訴你,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小寶一定要讀貴族學校的,這筆錢無論如何她都得出!”


    “哎呀,疼疼!你鬆手。”徐父揉了揉手臂,“我想想辦法。”


    徐父煮了一桌子菜,擺好碗筷,招唿大家吃飯,“開飯了!”


    徐亦瑤心裏有點忐忑,按照以前,徐父肯定從她進門那一刻,便迫不及待地提起學費的事,今天這麽沉得住氣?


    薑賽讓徐亦瑤放寬心,有她在,見招拆招。


    飯桌上,薑賽大口大口吃飯,吃得津津有味的,而各懷心事的幾人沒什麽胃口。


    終於,姚翠沉不住氣,“薑賽,你比亦瑤大兩歲,怎麽現在還沒個對象?阿姨給你介紹介紹,不然你快三十了,再這麽挑,小心嫁不出去。”


    薑賽笑眯眯的,“姚阿姨,這不勞你費心了,我處對象也會找亦瑤介紹,你能認識什麽條件好的男人。 ”


    這話一出,姚翠的臉直接綠了,薑賽的嘴真的不饒人。


    她幹笑了一聲,沒再找薑賽的茬,而是把話題轉到亦瑤身上,“我們亦瑤嫁得好,女婿是上市公司的總裁,身價好多個億,有花不完的錢,咱家都跟著爭光了,對吧,老公?”


    徐父心領神會,“是是,我們都沾女兒的光。亦瑤小時候我就知道她有出息,考上好大學, 還嫁了個超級有錢的金龜婿,真是我們家的驕傲。”


    薑賽和徐亦瑤相視一笑,終於要進入正題了麽?


    徐父覺得鋪墊夠了,便開門見山,“亦瑤,你看你鳳凰騰達了,家人你不能坐視不理啊。上次我和你提過的,小寶要上貴族學校讀書,你考慮得怎麽樣?”


    薑賽裝作第一次聽見,“什麽?小寶沒考上高中,要讀私立?”


    她一驚一乍的,“哎喲,姨夫你之前還笑我成績不好,結果小寶更差勁,連高中都考不上。”


    徐父臉上掛不住,“他是聰明的孩子,隻是貪玩,隻要讓他上學, 保證他可以考到好大學。”


    姚翠也幫腔,“就是,我家小寶可聰明了。”


    薑賽心裏可痛快了,當時中考她成績不怎麽理想,被徐父笑了整整一個暑假,那時候人小,思想稚嫩,心理承受能力不強,她整個暑假都籠罩在陰霾之中。


    沒想到,現在還能笑話迴去,真是爽呀!


    “學費差不多三十萬,九月份就開學了,這筆錢你什麽時候給?”徐父也不兜圈子了,直接向亦瑤要錢。


    徐亦瑤拿出一張卡,放在桌麵上,推給徐父,“三十萬我沒有,卡裏是一萬塊錢,算是我給小寶的零花錢,多餘的我也沒有。 ”


    徐父拿起卡看了一眼,又重重地摔在桌子上,“你這死丫頭,翅膀硬了,敢耍你老子了?這一萬塊夠幹什麽?說好的三十萬,少一分都不行。”


    姚翠在一旁煽風點火,“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胳膊肘淨是往外拐。女婿家這麽有錢,直接問他要這三十萬不過分,你替他省什麽勁兒?自己過上錦衣玉食的好日子,全然不顧過著苦日子的父母,沒有一點骨肉親情,眼睜睜看著弟弟沒書讀,硬是不肯給錢。”


    徐亦瑤頭一次開口頂撞姚翠,“你搞清楚,他是你的兒子,不是我弟弟!”


    徐父本來就有氣,見亦瑤竟然敢頂撞長輩,分明是不當他放在眼裏,損害他父親的威嚴,怒火攻心之下揚起手,“你還敢頂嘴!”


    薑賽摔了筷子,大聲嗬斥,“你敢打?!信不信我把你家房頂給掀了?”


    徐父又氣又惱,把怒火遷移到薑賽身上,“亦瑤這麽乖的孩子,都是跟著你學壞的!我倒是要問問姐和姐夫,從小是怎麽教育你的?”


    薑賽站起身來,“我從小受的自然是愛的教育,爸媽對我很好。亦瑤跟著我,才不會被你們欺負。”


    “姨夫,亦瑤每個月給你寄的錢,足夠你們一家三口的生活費了,你還想讓她供你半路來的兒子上學?年紀輕輕的退休不幹了,每天遊手好閑,沒錢就要女兒要,簡直就是吸血鬼!你要不要臉?”薑賽打開了門,朝著門口大聲嚷嚷。


    薑賽火力全開,“你外出打工,一年沒迴來幾次,沒寄多少錢迴來。給不了愛,給不了陪伴,連錢也給不了。難道給口飯吃就應該感恩戴恩了? 荒唐的是,你對別人的兒子比對親生女兒還好,簡直是蠢貨。現在還想來壓榨她,我告訴你,沒門!”


    鄰居聽見動靜,好奇地打開門往外瞧瞧, 沒辦法,八卦的本質刻在平城人的基因裏。


    徐父和姚翠目瞪口呆,連忙上前,打算關上門,鄰裏鄰居聽見了,多丟臉啊!


    薑賽偏不如他們的意,手撐著門不讓關,“你做得出,怎麽怕別人聽?大家夥來評評理,這個男的,愧當一個丈夫,愧當一個父親。”


    “你瞎說什麽? ”徐父是真的緊張,再讓這姐嚷嚷下去,不出半天,整個小區都知道他家的糗事了。


    他使了個眼色,姚翠趕緊上前拉開薑賽,徐父則是抓著機會立馬把門關上。


    “哎喲,薑賽你閉嘴吧,你想怎麽樣?”薑賽這姑奶奶,發起瘋來不管不顧的,那大嗓門簡直像裝了喇叭,擴音效果賊好,一吼整棟樓都能聽見。


    薑賽偏頭示意徐亦瑤,徐亦瑤把卡重新遞給徐父,“爸,三十萬真的沒有。我的錢與其安的錢是分開的,這一萬塊是我自己的錢,算是我盡了心意了。”


    姚翠向她示弱,使出眼淚攻勢,“亦瑤,小寶還這麽小,他不讀書,能幹什麽?你忍心看他打廠工,當服務員嗎?”


    完全忘記剛剛是她在拱火。


    “按我說,這一萬塊也別給了,得寸進尺。”薑賽再次打開門,“女兒給你一萬塊零花錢,你還嫌少?什麽,這點錢不夠兒子讀貴族學校?考不上高中的...”後麵的話湮滅在喉嚨裏,因為薑賽被徐父用手捂住了嘴巴。


    “行了行了,你別再嚷嚷了。”徐父一副怕了的模樣,身心疲憊地關上門,放開了手。


    坐迴椅子上,沒有再提三十萬的事,也接過了徐亦瑤的卡。


    姚翠瞪了丈夫一眼,沒用的東西,居然被一個小丫頭治住了。


    “姨父,小寶肯定還是要讀書的,不上貴族學校,可以上普通的私立高中嘛。你也說,他聰明,隻要努力,肯定能考上大學的。”薑賽頗為好心地勸解,“你想想,亦瑤當初考試可是年年第一,上學條件也不好,十有八九是因為遺傳了你的聰明。小寶也可以的。”


    薑賽嘴巴欠欠的,專往徐父心窩上插刀,“哦豁,忘了,小寶是姚阿姨的兒子,和姨父你沒有血緣關係。”


    姚翠差點一口氣上不來,“你,你”氣得都說不出話來。


    徐父更是灰頭土臉的,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徐亦瑤算了下賬,“爸,平城有一所私立高中,離家不算太遠。我調查過師資力量挺好,本科率也還行。學雜費加生活費一年大概是四萬八左右,算五萬元吧。我每個月會給你五千元的生活費,這樣下來你們每個月還剩一萬元。”


    “這一萬元肯定是不夠你們一年的生活費的,所以,我給你找了個保安的工作,朝九晚五,挺好,就是要輪班。月薪四千,保準夠養活自己了。”


    小寶的就學,徐父的工作,都被徐亦瑤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徐父和姚翠一臉泄氣,已經放棄了三十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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