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尋和薑賽一人睡一邊,中間空出兩個身位。


    夜裏微涼,薑賽卷好被子,蜷縮成一團。


    她睡姿不太好,後半夜無意識地蠕動到顧尋旁邊,手又搭在他身上。


    早上同時醒來,顧尋的手搭在薑賽的腰間,兩人麵麵相覷。


    看來他們在床上挺契合,睡前隔著楚河漢界,醒時貼得密不可分。


    隔著衣服,顧尋都能感受到她細腰的柔軟,他心跳如擂鼓,故作平靜,飛快地收迴了手,翻身起床,當無事發生。


    薑賽則閉上眼睛,轉身繼續睡。


    張桂芬起了大早,在廚房忙活一小時,不僅有中式早餐,香噴噴的肉包子,細膩濃稠的瘦肉粥,還有三明治和牛奶等西式早餐。


    “顧先生,早上好。”


    “早。”


    顧尋吃完早餐,薑賽才施施然下樓。


    他上樓去書房,她下樓往廚房走。


    兩人像陌生人一樣,神情嚴肅,不說話也沒有眼神交流。


    張桂芬發現小夫妻之間的氣氛怪怪的,像是在冷戰。


    她來工作的第一天,怎麽遇上了這事?


    “太太,早飯給您熱熱?”


    薑賽不太餓,“我要喝粥,熱一小碗就夠了。”


    張阿姨當起和事佬,“顧先生真是體貼,剛才他特意囑咐我,不用叫您起床,讓您多睡會。”


    奈何薑賽油鹽不進,“哦,你以後不用叫我,我一直睡到自然醒的。”


    張桂芬幹笑了下,“太太,我去忙了。”


    她點頭,這種飯來張口的日子真不錯。


    家居城的人聯係薑賽,昨天購買的家私到了,就在門外。


    她興衝衝地開門,兩個身穿藍色製服的工作人員站在門口,“梳妝台、被子和枕頭這些麻煩搬上二樓臥室,按摩椅放客廳,盆栽、吊椅秋千放在院子。”


    工作人員把家具搬進來,按照她說的位置,一一擺放好。


    顧尋在書房聽到了動靜,邊打電話邊關上門。


    “鄭醫生,我最近休息得很好,以後再也不用吃安眠藥了。”


    自從薑賽住進了別墅,顧尋每天睡到自然醒,神清氣爽,她比任何安眠藥都管用。


    鄭醫生作為常駐豪門家族的家庭醫生,經常來迴跑。


    昨晚三更半夜才從紀家出診迴來,想好好睡一覺。


    剛眯了幾個小時,顧總又來了電話。


    他強撐起精神,接聽了電話,言不由衷道:“恭喜呀,顧總。”


    求顧總高抬貴手,別再折騰他,不然失眠的就是他了。


    “我得謝謝你,提醒了我。”


    要不是鄭醫生提醒了他,薑賽是關鍵,他到現在還睡不著覺。


    沒過多久,喧鬧的屋子安靜下來,薑賽敲門,顧尋掛了電話,揚聲道,“進來。”


    看見來人是薑賽,顧尋竊喜,難道來求和了?


    薑賽在書架前轉悠,抽了一本書,“這本書借我看看。”


    這是台階?顧尋正準備順著台階下,“可以,這本書是...”


    她得到允許,拿了書抬腳就走,順帶關門。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壓根沒聽他說的話,他的尾音被關門聲湮滅了。


    明明是他先鬧別扭,薑賽真的不理他了,他又接受不了,覺得心裏憋悶得慌。


    按捺不住,顧尋還是出了書房。


    顧尋下樓,家裏都逛了一遍,尋找薑賽的身影。


    大而冷清的別墅,有了薑賽,添置了家具,變得格外溫馨。


    晨光熹微的院子裏,薑賽手裏拿著書,半躺在吊椅秋千上,看上去愜意美好。


    這本書其實是個擺設,秋千一晃蕩,她根本看不清字。


    張桂芬在遠處給薑賽拍照。


    薑賽看了後不滿意,“張姨,你就保持這個角度不變,對,再給我拍一張。”


    張姨不懂攝影,但太太的要求她不能拒絕,忙不迭,“好的,好的。”


    薑賽迴到秋千上,側著身子佯裝看書,優雅恬靜。


    顧尋走到她麵前,“薑賽,我們好好談談。”


    張姨知情識趣道:“先生,太太,我先去忙了。”


    薑賽迴頭,“你想談什麽?”


    她從秋千下來,雙臂交叉抱於胸前,直視他的眼睛。


    “我們是閃婚,都不了解對方,肯定有很多疑問。不如今天開門見山,彼此坦誠地迴答對方的問題,如何?”


    薑賽仰頭,表示同意,“好。”


    “之前我向你提出領證結婚,你一開始拒絕,後來為什麽答應?”


    薑賽老實迴答:“因為五千萬,這筆錢對你來說不值一提,對我這種小老百姓,可能是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我幹嘛跟錢過不去。”


    顧尋:其實五千萬對我來說,也不是不值一提的。


    顧尋繼續問,“為什麽...”


    薑賽打斷他,“等等,剛剛不是說了互相提問嗎?你問了一個問題,到我問了。”


    顧尋笑了,她還真是一點都不吃虧,“好,你問。”


    “你要結婚,為什麽選擇我?”


    顧尋是什麽人,他要征婚,有多少女人趨之若鶩,前赴後繼地送上門來?


    就比如青梅竹馬李婉晴,又是明豔大美女,又是門當戶對的。


    薑賽承認她也不差,但不是什麽驚才絕豔的女子,他為什麽偏偏選她?


    顧尋思慮再三,最終決定和盤托出,“三年前,我患上了嚴重的失眠症,夜不能寐,每天隻能睡三、四個小時。中醫西醫全都看過,沒有一點效果。直到我第一次在‘月色’遇見了你。”


    顧尋頓了頓,接著說,“聽起來很荒誕,經過我的驗證,這的確是事實。我和你同榻而眠的每個晚上,心態很平靜,不知不覺就能進入夢鄉,全然沒有以往的入睡焦慮。所以,我想每天早上醒來,都能看見你。”


    他原本打算說想每晚和她一起睡覺,像個流氓,有點輕浮,就改口了。


    薑賽聽得一愣一愣的,敢情她是顧尋的“安眠藥”?


    她平靜下來捋一捋,顧尋給她的五千萬,附帶要求十二點的門禁和同床共枕,婚前協議這些奇怪的地方也能解釋通了。


    那這樣說,她還是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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