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體剛撿迴一條命,幸隱言也不想深究,隻是覺得好生怪異。


    “許懷君人呢?”他問。


    【這會估計還沒下朝,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係統坐在床邊道。


    幸隱言似乎想起了什麽,著急從床上爬了起來,不管不顧的向外走去,“那些太醫呢?”


    係統急忙追了上去,【言言,你別激動,他們沒事,還在地牢關著呢。】


    幸隱言自然是出不去,外麵重兵把守,比守衛皇帝還森嚴。


    “我要見許懷君,勞煩各位幫我求見。”他對門外的人大喊著。


    ……


    自是無人理會他。


    他本就是一個階下囚,這麽直唿皇帝名諱,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門外的人全當他得了失心瘋。


    【你就省省力氣吧,許懷君哪能這麽輕易放過你,你不見他,他都會主動來見你。】


    它自是沒有說錯,幸隱言突然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好使了。


    “你說的對。”


    他剛抬腳打算迴去,殿外的人齊刷刷跪下行禮。


    幸隱言迴眸,毫無偏差撞上了許懷君的視線。


    想必是剛下朝,朝服都沒來得及換。


    而幸隱言直穿著白色的寢衣,兩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白落清,見到陛下還不行禮。”一旁的太監提醒道。


    許懷君好整以暇的看著他,這哪像要死的人。


    轉念又想這人雖是一個是非不分的草包,可這張嘴倒是硬得很!


    在地牢待那麽久就沒聽到過一聲求饒的話。


    唯獨那晚,他很好奇,這人想求什麽?


    很快,這個疑惑對方就給了他答案。


    隻見幸隱言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許懷君,求你開恩,放過那些太醫還有侍衛。”


    殿內頓時鴉雀無聲,許懷君目光複雜的看著他,許久不免笑出了聲,這倒不是愉悅。


    是可笑。


    他緩步走向了地上跪著的人,仔細的打量著,幸隱言低著頭,自是看不見那審察的眼神。


    許久得不到迴應,正想再如何開口時,許懷君伸手挑起了他的下巴,那溫熱的觸感如會傳染一般,他竟覺得整個下顎要燒起來了。


    許懷君輕輕彎下腰,指腹輕輕摩挲著,此舉真的太過輕浮,幸隱言忍不住皺眉。


    “朕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他不悅道。


    幸隱言心裏頓感不妙,對方收迴手,叫了一聲,“蔡公公。”


    身旁的太監會意,立馬把桌上的青花瓷瓶放到了他的手上,隻見他勾唇一笑,手一鬆,那青花瓷碎了一地。


    幸隱言不用想都知道對方是什麽意圖。


    “落清殿下,朕記得你素來喜歡青花瓷,其他的一概不喜。既然這麽喜歡,你就在這上麵跪足一個時辰,朕就不追究你犯的大不敬。”他說這話簡直就像是什麽天大的恩賜一樣。


    幸隱言看了看地上的青花瓷碎片,又看向許懷君,品貌非凡的臉上帶著少許的譏諷和厭惡。


    這表情和白落清嘲諷的以前的許懷君並無不同。


    他立馬磕頭認錯,“罪奴該死,還望陛下開恩,放了他們。”


    許懷君冷笑,“落清殿下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心懷慈悲了?這可不像以前的你。”


    “當時瓊國被屠城,也沒見你這麽有仁心。我倒是好奇,是這幾名太醫重要,還是你的父王母後重要。”


    幸隱言被這話觸碰了命門,顧不得其他,吼了出來,“陛下之前答應過我,會放了他們。”


    “朕何時答應放了他們,當時我隻答應你暫時不殺他們。況且朕是皇帝,你們的生死由我決定。”


    “就算答應你,我也可以反悔。”


    “君無戲言。”幸隱言眸中帶上了怒火,“您不能這樣。”


    “不能這樣?”許懷君被他惹怒了,一腳把他踢翻在地,腳踩上了他的肩膀,“你以為你還是以前的白落清嗎?別忘了現在的國土叫綏。”


    “一個罪奴之子,你也配和朕說君無戲言?”


    幸隱言咬牙看著他,最終還是妥協了,“罪奴知罪,陛下請息怒。”


    許懷君冷哼了一聲放開了他。


    “陛下,之前都是我的錯,懇請陛下放了他們。”他重新跪迴了地上。


    剛才他隻是想演繹一番,還是低估了許懷君。


    之前原主本人被打得隻剩一口氣,努力撐著隻為讓許懷君放過他的父王母後。


    可那時的白落清神誌都不清了,哪裏還能注意許懷君具體說了什麽。


    當時腦子裏隻聽到許懷君答應了,聽到這個承諾,他才放心的閉上眼睛。


    一個養尊處優的太子,能堅持到這個份上也是不容易。


    既然他答應了暫時不殺原主的父母,那現在應該是安全的。


    隻是這男主的情緒實在太變化無常,他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得過幾時。


    許懷君嘲笑道,“你還真是堅持。”


    “朕說了,先去跪上兩個時辰。”他倒要看看,這人是真的想求情,還是裝模作樣。


    係統急忙出聲阻止,【言言,你可不要糊塗,這世界相當於一個虛擬的劇本,你沒有必要為了這些虛假的生命傷害自己。】


    【你的身體剛恢複一點,他這是把你往死路上逼。】


    它說的幸隱言何嚐不知道,可現在而言,這個世界就是真實存在,“虛假的生命”並不知道他們是虛假。


    他沒法看著無辜的人因為他死,就算是假的。他並不是什麽普度眾生的佛家子弟,也不是什麽悲天憫人的神仙。


    隻是這些人因他惹禍上身,他隻是為自己做善事罷了。


    “他不會讓我這麽輕易的死,不然我暈倒也不會為我醫治。他還沒有在我身上把曾經所受的屈辱給全部討迴來,又怎麽會輕易讓我死。”


    “所以你放心。”


    係統聽到這話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倔脾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改。


    許懷君看著久久沒有動作的人,心裏覺得可笑。


    出言嘲諷的話剛到嘴邊,又生硬的咽了迴去。


    幸隱言叩謝,“謝陛下不殺之恩。”


    說完,便毫不猶豫的向地上的青花瓷碎片跪了上去。


    跪上去的那一瞬間鋒利尖銳的瓷片穿進皮膚,疼痛瞬間蔓延四肢百骸,喉嚨忍不住的發出痛苦聲音,他又急忙咬牙挺住,不讓聲音外泄。


    膝蓋下瓷片再次碎裂,聲音猶如夜半時分的竊竊私語。


    沒一會,鮮紅的血浸透了白色的褻褲,疼痛如密密麻麻的螞蟻,一直向全身爬去。


    比想象的疼,他甚至能感覺到瓷片在一寸一寸的穿進血肉,如會啃食血肉的毒蟲在貪婪的吸取著他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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