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玉夫人被金甲神將一刀斬殺,陳天風目呲俱裂,心神恍惚之下,被蘇明一拳轟在身上。龐大的氣勁湧入身體,狂暴如龍,在陳天風體內肆意縱橫。


    受了這一擊,陳天風整個人都飛了出去,身體如遭雷擊,五官七竅都流出血來。他重重摔落地上,身體蜷縮,眼中血淚一齊落下,嘴裏隻是反複喃喃道:“你們竟然殺了她……你們竟然殺了她……”


    蘇明一擊得手,也就不再繼續。陳天風算計自己,給他一拳,算是一報還一報。至於他的性命,王承宗自然不可能留下,自己也沒有必要替他動手。


    而王承宗斬殺玉夫人之後,以手作勢,金甲神將接連兩刀淩空斬下,剩餘的幾十名黑衣人被四麵亂飛的鋒利刀氣一一斬殺。


    看著這一切,王承業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彎腰捶地,笑的眼淚都出來了:“還是我那個大哥啊,不管什麽時候都是算無遺策勝券在握。雖然我不想承認,這次還是你贏了。”


    王承烈也搖著手中折扇,道:“大哥,這次是你贏了。不過你為了贏,引朝廷兵馬入成德,日後我看你怎麽收場!”


    到了現在,他二人自然知道這一切實際上都在王承宗的掌控之中、陳天風自以為能將所有人都算計在內,卻不知他其實才是王承宗的一枚棋子。王承宗也正要借助他的力量,在成德現在風雨飄搖人心惶惶的時候,一舉定鼎。最終還是王承宗技高一籌,將其他人都死死壓製,沒有反抗的餘地。


    陳天風倒在地上,看著王承宗赫赫神威,麵目猙獰,目光中充滿了無盡的怨毒。


    這時,有精銳士兵帶著一個約莫八九歲的小孩走來。這小孩不是別人,正是陳天風和玉夫人的兒子,喚作王承祖。王承祖哪裏見過這般場麵,隻見鮮血橫流,到處都是殘肢斷臂,玉夫人的一顆頭顱更是落在地上,頓時嚇得魂不附體,哇哇直哭。


    陳天風看著王承祖,驚怒交加,心如刀絞,撕心裂肺:“王承宗,你到底要幹什麽?這些事和他沒有關係……沒有關係啊!”


    王承宗麵無表情道:“斬草除根的道理,你也懂。你們兩個人做的孽,自然要報在他身上。”轉頭又看著王士貞,道:“父親大人,現在看到這個孽種,可有什麽感覺?”


    王承祖也看到了王士貞,拚命的掙紮,想撲入他懷裏,卻無奈被兵士死死按住,口中大喊:“爹!救我……”


    王士貞看著這個以往最受自己疼愛的兒子,腦海中想起過去的點點滴滴,心中怒火熊熊燃燒。拖著疲憊的身軀,慢慢走到王承祖麵前,麵目猙獰,看起來甚是恐怖。


    王承祖也被自己往日和藹可親的父親嚇到了,不敢看他,哭的撕心裂肺。


    王士貞嘴裏喃喃道:“孽種……孽種……”大手落在王承祖頭上,先是輕輕撫摸,好像充滿了愛意。然後哢嚓一聲,就扭斷了他的脖子。


    看著麵容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的王承祖,王士貞神情癲狂,看著陳天風,慘笑道:“你們都該死!都該死!”踉蹌後退,癱倒在地上。


    陳天風目光呆滯,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渾身力氣,也是慘笑連連:“作孽啊!”眼神先後落在王士貞父子四人身上,然後又看了蘇明一眼,充滿了無盡的怨毒:“我死了,你們也休想活著!這裏所有的人,都要給我陪葬!”


    話音未落,渾身上下都泛起了點點幽芒,隨後猛地合一,整個身體都似著了火一般。渾身氣血不斷流失,融入幽芒之中。


    見了這般情形,王承宗心中一跳,便覺不妙,金甲神將又自飛來。


    卻見陳天風慘然一笑,伸手一扣,竟然將自己心髒挖了出來,生生捏爆!那心血全部澆灌在幽芒之上,頓時光芒大盛,宛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燒。


    陳天風失去了心髒,卻仍然氣息未絕,目光中帶著詛咒:“我在下麵等著你們!”話音未落,整個人便被幽芒全部吞並,化作一片虛無。那幽芒得了陳天風精氣神,突然就漫天遍地,向四麵八方迅速擴散開來。


    尋常的火焰自然是灼熱熾烈,這幽芒看起來像是火焰,實則不同。所到之處,竟然能夠吞噬人體血肉精氣,化作自身養料,使自身不斷壯大。


    王承宗見狀,陡然想起一事,大喝一聲:“不好!是幽冥化生焰!”


    兵家一脈,最擅長凝聚氣血之力,化作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有驚天動地之威。千餘年前,魔道一位巨擘,便因此創出一門幽冥化生訣,能以生命氣血為引,不斷吞噬壯大自身。因施展之後,形如火焰,色作幽芒,也喚作幽冥化生焰,正是兵家神通的克星。


    那情形,就如水與火。水可以滅火,火也可以將水燒幹,但二者耗費的力氣就不是一樣得了。這幽冥化生焰得了陳天風一身精血真氣,早已是熊熊燃燒,威勢不凡。但隻要沒有新的氣血提供,不過一時三刻,也會漸漸消散。然而這府邸之內,到處都是殘肢斷臂,鮮血橫***氣散落,給了幽冥化生焰充足的養料。不過數個唿吸,就壯大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


    王承宗麵露怒容,顯然也是沒想到陳天風在臨死之前,竟然如此狠毒。一個處理不好,全城之人都有可能葬身在這幽冥化生焰之中。魔道被如此稱唿,果然也不是沒有道理。


    眼見這幽冥化生焰已經卷到了精銳士兵身上,雖然暫時被氣血之力阻擋,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吸收著氣血之力,化作自己的養分,不斷壯大。王承宗含怒之下,金甲神將一刀斬下。卻見刀氣之下,這幽冥化生焰不過微微閃動,幾乎沒有受到半點影響。好在這金甲神將乃是一股不滅戰魂,雖然是以氣血之力召喚而來,卻有本質上的不同,並沒有被沾到身上。


    王承宗見狀,也是麵露愁容,沒有什麽辦法。這幽冥化生焰,是針對生靈氣血,與兵家最為相克。而儒釋道甚至其餘法門,想要克製這幽冥化生焰,自然不會太難。其實兵家法門博大精深,也有辦法克製這門神通,隻是王承宗所得兵家傳承不全,隻練成了這一門兵家神將,雖然可以縱橫沙場,對上這幽冥化生焰,就沒了什麽辦法。


    他的兩個弟弟王承業、王承烈,一修道一修佛,自然也有辦法對付幽冥化生焰。但是既然落敗,就擺明了要看他笑話,故而也不動手,隻是以神通護住己身,不讓自己落入其中。


    蘇明則早在陳天風施展秘術之時,就遠遠避開,也沒有被這幽冥化生焰近身。不過他見了這神通,心中也是大吃一驚,連忙思考對策。他一身修為,都在氣血上。倘若有人對他施展這法門,隻怕比這些兵士還要淒慘。急切之間,也想不出什麽克製的辦法。


    眼見幽冥化生焰越來越盛,手下兵士所結戰陣隻怕再過片刻就要被燒穿,王承宗歎了一口氣,收了金甲神將,道:“有請許兄助我一臂之力!”


    話音剛落,一名中年人出現在他身側,儒衫在身,高冠蛾帶,大袖飄飄。隨著他的出現,一股浩然之氣,油然而生,充塞虛空。


    這名被王承宗稱為許兄的中年人一現,看著府邸內熊熊燃燒四處肆虐的幽冥化生焰,也是搖了搖頭,道:“魔道之人,果然狠毒!就算身死,也不得安寧!”


    王承宗微微一歎,道:“有勞許兄。”


    中年人笑道:“王大人客氣。”體內真氣運轉之間,一股精氣神柱,有如烽火狼煙,鋒利如劍,筆直如柱,刺入蒼穹。伴隨著這一道精氣神柱,一股至剛至大、至正至純的浩然正氣,衝塞寰宇虛空。


    “這人好強的修為!怕不是已經到了先天境界?”蘇明死死盯著那一道尋常人肉眼難見的精氣神柱,露出凝重的表情。


    先天境界之中,當然也有弱有強,但隻要一入先天,就相當於生命大大進化了一步,擁有種種不可思議的能力。這中年人顯然是儒家一脈,如此修為,也絕不多見。


    浩然正氣一出,那幽冥化生焰就像見了天敵一般,立刻威勢就弱了三分。中年人絲毫不停,一掌一掌,接連拍出。每一掌拍出,都可見一道白氣落下,將幽冥化生焰消去一部分。


    一連拍出了幾十掌,那白氣越來越多,最後縱橫交錯化作一張大網,將剩餘的幽冥化生焰一絞,就都破滅消散,歸於一片虛無。中年人也就收了神通,見那幽冥化生焰所過之處,將那些死去的人的屍體都吞噬的一幹二淨,一點都沒留下,麵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不忍之色:“這魔道之人當真狠毒,人死便罷,就連入土為安都做不到了。”


    王承宗見狀,也解了戰陣。這兵家戰陣全靠將士一股氣血之力,施展之時固然威力極大,消耗也是極大,縱然精銳士兵,也不能持續太久,否則便有氣血消耗過大,難以彌補的後果。


    這時,王承業和王承烈突然哈哈一笑,就見夜空之中一青一金兩道光芒落下,直接將兩人攝去。離去之時,猶自笑聲不絕。而蘇明也借機,縱身上了房頂,彈跳之間,縱掠如飛,眨眼就不見了人影。


    中年人見狀,看著那一青一金兩道光芒,目中精光大盛,嘴角吐出幾個字:“外道神通,不足道也!王大人,可要追擊?”


    王承宗麵色不動,道:“算了,終歸是我二弟三弟,讓他們去吧。”目光卻是看著蘇明離去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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