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拳師教徒弟,先要考研徒弟的資質、悟性和入神程度,能不能在拳法一道靜心琢磨。就算入了門,被師父收入門下,也要一招一式慢慢來,就像蘇明當初在羅疃一樣。


    布學軒現在演練的這麽詳細,是因為蘇明的拳法,接近通神入化,和他打起來都不相上下。於是演練之中,盡量詳細,他拳法所有的內蘊、神意、氣勢,都完美的呈現出來。


    十二形、五行拳演練完畢,布學軒臉不紅心不跳,唿吸均勻,表現出強悍的身體素質。伸手取過一杆大槍,對蘇明道:“我知道八極門的六合大槍,天下一絕。李老先生的槍法,更是舉世無雙。不過我形意門的槍法,也有獨到之處,我今便一並贈與你。”


    當下把大槍一提,槍杆子震蕩,發出嗡嗡的好似群峰密集的聲音。人和槍好似合一,仿佛一條大龍。槍頭連軋,好似梨花朵朵,寒光閃爍。空氣被槍杆接連猛烈拍擊,瞬間就湧起一道道氣浪,四麵奔湧。


    蘇明看著布學軒施展的形意門大槍,心中也是連連讚歎。當初天津城中華武士會成立時,三李聚會,李派太極始祖李瑞東,八極門李書文,形意門李存義。郝恩光曾在李書文麵前施展形意門大槍術,得到過李書文的讚歎,可見形意門的槍術,也有其精微奧妙之處。


    蘇明本就得了李書文的六合大槍,如今又得布學軒傳授形意門大槍術,更是如虎添翼。


    布學軒一趟大槍術施展完畢,扶槍而立,道:“當年李存義師兄,建立中華武士會,便是想要將種種拳法,匯合為一,傳遍中華,使中華大地,人人尚武,強國強民,屹立於世界之巔。蘇師傅日後遊曆天下,有機會將我形意門一脈傳出,也不枉我此次贈攻。”


    蘇明深深施了一禮,道:“敢不從命。”


    離開了太原,蘇明心中,仍然對布學軒、對形意門抱有深深的敬意。這門拳法,已經在這片土地上深深紮根,與之凝聚成了一體。即使是後世,山西地區內,形意拳仍然是流傳最廣的拳法,無可比擬。


    形意拳的打法,以五行拳配合十二形為主,風格是硬打硬進,搶中宮,踏中線,一舉擊敵。和八極拳的打法風格,有相似之處,也有不同。


    至此,蘇明得李書文傳授八極拳,得霍殿閣傳授八卦掌和太極拳,得布學軒傳授形意拳。一身拳法,可以稱得上博大二字,待拳法通神入化,甚至踏入丹勁,便可以稱得上精深二字。


    一個人走在路上,腦海裏四種拳法不斷變化,八極拳在主,其它三門拳法為主,配合蘇明自身的經曆,慢慢的發生著變化。


    在打法上,形意拳像是陣地戰,硬打硬上;太極拳像是伏擊戰,引進落空;八卦掌像是運動戰,走圓轉掌。


    但是拳法到了高深的境界,形意也可以靈活,尋機製敵;太極也可以剛猛,炮捶轟擊;八卦掌也可以走中線,一舉擊敵。


    剛柔並濟,輕靈沉穩一體,陰陽相融,真正的拳術到了高深之處,都是相同的。


    蘇明出了太原,一路向西南,翻過了呂梁山,就到了臨汾。在臨汾修整幾天之後,蘇明又直接向西行去。幾天之後,便到了記憶中那個傳奇的瀑布。


    壺口瀑布位於山西陝西兩省的交界處,是中國第二大瀑布,世界上最大的黃色瀑布。


    蘇明前世曾經在各個地方見過黃河,對炎黃子孫而言,它具有母親般的驕傲與寬容。它衝蕩高原,挾裹泥沙,它漫天鋪地而來,平緩地湍急,安詳地吞蝕。但蘇明從來未曾,見過這樣的黃河。


    一團團衝天的雲霧中傳出雷鳴般的狂吼,霧後是一排排翻卷著土黃色巨浪的急流,而咆哮的浪濤後,黃河水鋪天蓋地地擁蕩著整個山穀。


    語言在此時蒼白無力的,蘇明無法描繪出黃河在這裏吞天吐地的刹那情懷。


    立於岸邊,蘇明被深深的震撼。那是源自天地的怒吼,源自不甘的咆哮,源自血脈與靈魂的驕傲。


    默默的從源流而上,不知走了多遠,水勢漸漸平緩,河麵一片開闊。水流也不是那麽渾濁,而是略微清澈的河水下,沉澱著厚厚的黃色細粒。黃昏的陽光下,竟然顯得如此的靜謐。


    蘇明好似著了魔一般,不管白天黑夜,在這一帶黃河的上下遊來迴行走。每當走到上遊,他的心情也像黃鶴一樣,平靜開闊,悠然緩流。而每當走到下遊,心情也像黃鶴一樣,咆哮震怒,旋流激蕩。


    不停的來迴穿行,心情也在不停的變幻。也不知反複多久,蘇明終於醒來,好似覺得這一條黃河,就融入了他的血脈、他的心神、他的靈魂。


    默默告別了黃河,蘇明一路西去,步入了後世另一個傳奇的地區,延安。


    延安,位於陝北南部,是後世的革命聖地。那是一種令人敬仰的精神,那是一種國破山河在、紅旗漫卷的精神,那是一種蓬勃、無敵的精神。


    不論後世有些人如何貶低,不論後世的網上如何詆毀,不論後世的人如何憤青,卻也不得不承認,那是一個奇跡。一群人憑借著心中的信仰和精神,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傳奇,譜寫了一曲紅色之歌。


    過了延安,一路再往北行,都是黃土高原。蘇明一路行來,見識了這裏的人情風貌。幹燥,大風,黃土,添加了許多悲壯又豪放的氣概。山間溝裏,可見許多梯田。人們所住,大都為窯洞,冬暖夏涼,甚是舒服。


    從陝西北部,向西而去,便到了寧夏地區。寧夏曆來為多民族居住的地方,有的民族信奉伊斯蘭教,有的民族信奉佛教、基督教、道教等。由於多種文化的融匯夾雜,寧夏地區的傳統武術,也具有濃鬱的地區特色。


    蘇明一路走來,也拜訪許多寧夏的武術名家,見識了許多特色武術,諸如迴族的查拳、教門譚腿、迴迴十八肘、湯瓶拳、穆聖拳等。其迥異尋常的打法和發勁方式,也讓蘇明獲益匪淺,積澱又多了幾分。


    值得一提的是,此時的八極名家馬鳳圖、馬英圖兩兄弟,曾在河北滄州孟村,習得孟村吳氏八極拳,後又學習劈掛、摔跤、通背、螳螂、翻子、戳腳等武藝。最後將其融合,形成了獨具特色的馬氏通背八極拳,在後世的西北地區流傳極廣。


    自北向南,穿過了寧夏,蘇明再向西行走,就到了甘肅境內。甘肅地處黃土高原、青藏高原和內蒙古高原的交匯地帶。地形複雜,山脈縱橫交錯,海拔相差懸殊,高山、盆地、平川、沙漠和戈壁等兼而有之。


    中國傳統五大流派之一的崆峒派,就在甘肅境內的崆峒山上。崆峒山為道家聖地,據傳黃帝問道於此山的廣成子,因此被稱為道家第一山。自古以來,就不斷興建,有九宮八台十二院的說法。


    崆峒派第一代掌門人為飛鴻子,有傳說他吸收了當時瓜地(後來的敦煌)的武術和舞蹈,也有傳說他早年在少林寺學藝,後來在崆峒山研習道藝,創建了崆峒派。崆峒武術講究實打實拿,以技擊、強身健體和增強功力為目的,其拳路有五龍門、追魂門、奪命門、醉門、神拳門、花架門、奇兵門和玄空門八大門。每門又有十六套拳術和器械套路,還有留傳下來的各種秘譜。


    隻是蘇明一路走來,也未曾探訪到崆峒派的弟子,心中雖然有些不甘,也隻能作罷。


    過了甘肅,一直往西,便到了青海地區。青海已經是青藏高原的東北部,這裏山脈高聳,地形多樣,河流縱橫,湖泊棋布。昆侖山橫貫中部,唐古拉山峙立於南,祁連山矗立於北,茫茫草原起伏綿延,柴達木盆地浩瀚無限。長江、黃河、瀾滄江之源頭在青海,素有江河源頭、中華水塔之稱。


    蘇明踏入這裏,感覺氣候有了明顯的變化。一路走來,翻山越嶺,領略了青海湖的秀美景色,見識了山脈的高聳起伏,再往西北而去,終於踏入了傳聞中幾乎鳥獸皆絕的戈壁灘。


    在踏足這裏之前,蘇明準備了足夠的食物和水。白天的時候,一個人行走於幹旱的戈壁灘上,舉目望去,隻有一片土黃色大地,和天空中高懸的紅日。晚上的時候,一個人在此,除了蒼涼寂寞之外,更好似被遺棄在這一片絕望的土地。這裏幾乎沒有什麽動物,植物也很少見,除了大塊的土石和細碎的沙粒之外,就隻有無邊無際唿嘯而來的大風。晝夜的溫差高達三四十度,素有“早穿棉襖午穿紗”的說法。


    一個人行走在這裏,就好似真的與人世間隔離開來。白天的高溫,夜晚的寒冷,唿嘯的大風,即使以蘇明現在的身體,都覺得有些吃力。還曾碰到過在戈壁灘和沙漠中生活的野狼,體型較小,但是耐力很強。它們能忍受長期的饑餓和幹渴,可以適應食物匱乏的嚴酷環境,但也因此而變得兇殘異常。


    不過有大槍在手的蘇明,這些野狼來了,也隻是給他送補給。不過這些狼的肉一點都不好吃,極為幹澀,又不容易嚼爛,吃多了嘴都覺得累。


    在一連走了幾天之後,蘇明走出了戈壁灘,擺在他麵前的,是情況更加惡劣的無邊無際的沙漠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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