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泡組織受損嚴重,他現在還處在唿吸困難的狀態,之後會不會誘發哮喘,支氣管炎之類的唿吸病還不好說。”


    “還有放射性輻射?”


    季青瀾眸光驀地暗下來,本就緊蹙的細眉更加擰作一團。


    短時間接觸放射性元素雖然不至於對人體造成特別嚴重的傷害,但是會留下各式各樣折磨人的後遺症,而且發作的時間、程度沒有規律可言。


    這就相當於溫時令下半生將要在無數個未知和隱藏的危險中度過。


    “製藥廠有多個實驗室,裏麵含有不少放射性元素,這個我們目前已經製定了最好的療程,爭取將傷害降到最小。”


    ……


    從醫生辦公室迴病房那段路,季青瀾完全是憑本能和肌肉記憶走迴去的,腦子又昏又脹,渾身無力,躺到病床上很快就進入睡眠,一直到晚上護士來查房,才發現她發燒感冒了。


    將近四十度的高燒讓她直接躺了兩天,好在她退燒的時候,護士告訴她溫時令已經從icu轉到了單人病房,取完針,她鞋子都沒來得及穿就跑進隔壁。


    那天晚上她是在溫時令病房的沙發上睡的。


    這幾天她睡眠淺,半夜又總被噩夢驚醒,醒來後睡不著,她就拉個椅子坐在病床邊,趴在溫時令身上不厭其煩地數他眼角的皺紋。


    男人五官清俊的臉上麵色蒼白,刀刻斧鑿般的臉部輪廓微微凹陷,顯得削瘦又憔悴,薄唇有些發幹,不見血色。


    季青瀾捧著他的臉,在微弱的燈光下尋找記憶中的那個溫先生,經曆了病魔的折磨,整個人透著病態般的蒼白,但絲毫不影響他高貴淡雅的氣質,原來麵無表情的他總是令人心生畏懼,但現在麵無表情的他反而多了幾分溫和。


    醫生說溫時令得多喝水,但他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自主喝水,季青瀾每隔兩個小時就嘴對嘴喂他喝,兩天之後,他氣色好了很多。


    感冒好後,季青瀾幹脆直接從早到晚都住在隔壁病房,護士的例行工作被她“搶”過來,最後連男護工都被她打發走,給溫時令擦身體這些體力活也要親自來。


    終於在她的悉心照顧下,醫生說溫時令最多三天就能醒過來。


    緊繃著的那顆心鬆懈下來,她才意識到自己離開洛城已經很多天了,卻還沒跟那邊的人聯係。


    她最放心不下季陶陶,於是先跟殷紅打了個電話。


    隻要不是死了,殷紅一向不關心她在哪兒,幹了什麽,這幾天沒有給她打過一個電話,連季青瀾打過去,她都要埋怨她大清早地打擾到她了。


    抓捕溫炎的行動牽涉到溫時令,柴晨思。告訴殷紅兇手被抓住的時候,沒有提兩人受傷住院的事,這也是季青瀾的意思。


    埋怨完季青瀾把自己吵醒,她又開始埋怨她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她案情的進展。


    沒有心思跟殷紅計較,季青瀾隻問了季陶陶這幾天的情況,就匆匆掛斷電話。


    季青瀾的畢業論文指導老師比較嚴格,要求她在期中前就得確定論文選題和論文大綱,每天照顧溫時令之餘,她都在對著電腦查資料,寫大綱。


    寫累了,季青瀾會把電腦放到床頭櫃上,趴在病床邊休息,有時候趴著趴著就直接睡過去……


    再睜開眼時,已經是翌日早晨,深秋的陽光溫馨靜謐,透過窗戶鋪灑在潔白的病床上,為冰冷的病房鍍上金爵色的柔邊,連唿吸和空氣都是暖烘烘的。


    季青瀾習慣性就著趴在床邊的姿勢發呆,突然感受到頭頂傳來一陣陣暖意,她身體頓時僵住,心髒砰砰地跳。


    是溫先生醒了嗎?


    每次被溫時令揉頭發的觸感她都記得清清楚楚,不會有錯的。


    她小心翼翼轉了個向,看向溫時令,隻見他仍然雙目緊閉,但手確確實實是搭在她頭上的。


    他早就醒了!


    “溫先生?”


    季青瀾顫抖著聲音叫他,半晌,男人終於從胸腔裏發出一聲悶悶的震鳴。


    “嗯。”


    他太疲憊了,眼皮重得像灌了鉛,每掀一次,都仿佛會耗盡他最後的力氣。


    但他仍然睜眼看向季青瀾,略微黯淡的瞳孔有了些疲憊的痕跡,銳利的目光被滿眼的血絲取代,季青瀾迴看著他,一股苦澀卡在喉嚨裏,說不出話。


    “傻瓜,以後記得躺床上去睡,這樣容易感冒,對身體不好。”


    聽到“對身體不好”這樣的字眼,原本被壓製得極好的情緒頃刻間就破防,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


    “我,我去叫醫生。”


    ……


    足足有四五個醫生和好幾個護士同時給溫時令檢查身體,季青瀾被擠到沙發邊上,隻能遠遠地看著。


    輻射方麵的影響倒是沒有太大的問題,但當醫生測試溫時令小腿的時候,他坐在床沿,雙手撐在身後,用了足足五分鍾都沒能站起來。


    哪怕是護士扶著他,他也隻能保持一秒站立的姿勢。


    季青瀾幾次想衝過去,但都被溫時令眼神阻止了。


    他眼底的某種異樣情緒轉瞬即逝,但她還是看出來了——


    他似乎不想她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


    怕影響到溫時令,他被扶著躺下以後,季青瀾就悄悄地離開病房,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整理負麵情緒。


    他現在傷的這麽嚴重,都還沒有讓溫父溫母知道。


    早知道抓住溫炎會讓他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她寧願永遠都不要知道季爸死亡的真相。


    這樣她可能會遭到報應,但至少可以換溫時令後半生的健康。


    她隻要他健康的活著。


    “溫先生要先坐兩三個月的輪椅,經過康複訓練是能站起來的,隻不過以後都要拄拐杖了。”


    護士找到季青瀾給了她確切的答案,走前還安慰她,


    “溫先生對以後隻能拄拐杖走路這事好像沒多大心結,你也別太難過了。”


    沒多大心結!?


    季青瀾閃著淚光的眼睛滿是不可置信。


    溫先生怎麽可能會釋然得這麽快!?


    剛才他明明還滿臉愁容,一雙深眸陰沉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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