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定位關了,再打電話給她!”


    身後,溫炎的聲音降到冰點。


    “給誰打?”


    “季青瀾,快打!”


    兩人朝樓下走去的同時,刑警從另一個通道上樓營救人質。


    溫時令按下撥號鍵,手機就被溫炎搶了去。


    “你待會不準說話,敢說一個字,我立馬崩了你——”


    ……


    “喂,溫先生!”


    “是我。”


    季青瀾已經被柴晨拽迴指揮車,小李和周海一前一後守著她。


    聽到溫炎的聲音,周海立馬示意她打開免提。


    “溫先生呢?”


    “我知道現在警方的人都在聽,那你們聽好了,溫時令現在在我手上,五分鍾後給我在樓下門口準備一輛車,如果超時,我就打斷他另一條腿,十分鍾後還沒到,再打斷一條胳膊。清楚了嗎?……季青瀾。”


    溫炎特地咬重她名字的發音,仿佛剛才的威脅隻是對她說的一樣。


    另一條?


    他什麽意思?


    溫先生受傷了!!!


    “等等!”


    溫炎懸在掛斷鍵上空的手驟然停頓。


    “能讓我聽聽他的聲音嗎?”


    “不能。”


    溫炎毫不猶豫掛斷電話,揣迴自己兜裏,挾持著溫時令走到一樓。


    “馬上給他安排車輛,沿途再進行攔截。”


    周海一聲令下,所有刑警立刻調動位置。


    察覺出不對,溫炎又帶著溫時令返迴退到旁邊那棟樓,兩人剛隱匿起來,精銳小組就成功救出了被困人質。


    溫炎宛如劫後餘生般喘了口氣,如果他剛剛晚走一步,現在已經被外圍的狙擊手或是解救人質的刑警開槍射中。


    火海還在肆虐,所有人員退出冷藏室那棟樓的半分鍾後,整個樓房在一瞬間塌陷,灰塵四濺,迅速躥起的火焰幾乎掩去了太陽的光芒。


    化學原料的燃燒速度更快,煙塵更具有毒性,還沒反應過來,劇烈的衝擊波就擊碎門窗,朝他們襲來。


    兩人同時被擊倒在地。


    溫時令眼疾手快,將掉落的手槍踢到遠處,率先起身掄起拳頭暴扣在溫炎側臉。


    “我現在就告訴你,鄒建平已經招認了你的罪行,你逃不掉了!”


    溫炎畢竟沒受傷,行動要靈活很多,很快就掙脫了溫時令的鉗製。


    “那我們就一起去死吧!哈哈哈哈哈!”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來,卻無人能顧及。


    好在技術人員重新追蹤到了溫時令的手機,兩人的大概位置已經確認。


    “這棟樓最多隻能堅持三分鍾。”


    臨時請來的專家扶了扶眼鏡框,示意周海立馬展開行動,後者埋頭思考了數秒,拿起對講,開啟所有頻道。


    “精銳一,二組,馬上展開行動,目標在二樓最左側倉房,樓棟已經起火,請消防隊協助控製火勢。我們隻有兩分半的時間,迅速行動!”


    潛伏在一樓的兩組成員迅速出動。倉房裏,本就狹窄的空間煙霧繚繞,鮮血橫飛,濺在溫時令臉上。


    “你這麽拚命,該不會,季青瀾是季盼輝的女兒吧!”


    記憶迴到在病房裏,溫旭跟他介紹季青瀾那天,他當時有起過疑心,但很快他又認定那隻是巧合。


    潛意識裏,或是骨子裏,溫炎一直都有種身處上層社會的優越感,眼裏根本看不見比他低的山。


    直到此刻,溫時令不顧一切,甚至可以說是發狂般把他按在地上碾壓,他才恍惚懷疑。


    “你終於承認了。”


    視線被血淚模糊,溫炎覺得自己的四肢正以一種扭曲的彎度被折斷,撕裂般的疼痛從每一處傳來,已經快麻痹神經。


    樓房正加速傾斜,濃煙嗆得喉嚨發緊,又仿佛快被割開。房間裏的物品在搖晃中瞬間翻倒在地,砸在溫時令背部,兩人順著傾斜的角度滑向靠窗的那麵牆,重重摔在一片狼藉中。


    身體已經到極限的程度,溫時令還是緊緊地鉗製住地上的人。


    烈火瘋狂亂躥的響聲叫囂著,和溫炎嘲弄般的笑聲在溫時令耳膜裏衝撞,折磨人的轟鳴聲不斷迴蕩。


    “我承不承認又能怎樣呢?今天唯一的結果就是我們一起下地獄。”


    溫炎話音未落,血淋淋的槍口已經抵上了溫時令的腰部,那是剛剛在一片混亂中,他無意間摸到的——裏麵還剩最後一顆子彈。


    真好啊,連老天都在幫他。


    “砰!”


    火海中,槍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世界徹底變成黑色之前,溫時令隱約聽見他的女孩在叫他。


    子彈劃過身體的瞬間,他幾乎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力,但女孩那聲急切的唿喚他聽得尤為清晰。


    ……


    溫炎成功被抓獲,溫時令也在第一時間被送往附近的醫院進行搶救。


    手術持續了五個小時,季青瀾就在門口等著,溫時令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她神誌已經不清了,視線也已經模糊,至於醫生在她麵前說了些什麽,她也沒聽見,直到觸碰到他尚有溫度的身體,她緊繃著的那根弦突然沒撐住,劫後餘生般倒在了醫院的長廊……


    當時她比精銳組的刑警更快衝進火場,即使做了防護,也還是受了傷,在病床上昏睡了一天,再醒來時,已經躺在省醫的vip病房裏。


    她做了個漫長又壓抑的夢,瘋狂到能吞噬一切的火海中,溫時令躺在她懷裏,滿身傷痕,鮮血直流,任她怎麽哭喊、怎麽止血,溫時令都沒有任何迴應。


    後來她哭幹了眼淚,溫時令的身體也漸漸涼了。她緊緊抱著懷裏的人,等待著焚身火海,但突然畫麵一轉,是她獨自站在夜幕中,身後有道邪惡的聲音企圖擊潰她最後一絲希望。


    “他再也迴不來了,不用等了。”


    像是某種潛藏的執著,她一直重複這個夢,隻是想聽見不一樣的聲音。


    直到她們猛然睜開眼睛,耳畔折磨她的還是那句他再也迴不來了。


    病房裏的吊燈和壁燈都采用最舒適的色溫,可當光線照射下來,淚腺瞬間失控,她咬著唇,吃痛地哽咽。


    “溫……溫先生……他……在哪兒?”


    ————分割線————


    溫總:如果能活著迴去,向老婆討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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