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論潮流與否,一身不倫不類的打扮和談吐間對潮流的追求,沈白很理解離雲澤的感受。試想一下把一個人困在一座山上20年,這期間不讓穿自己想穿的衣服,平時不能說想說的話,每天擺樣子給別人看,誰受得了啊?


    眼看已經要上午9點了,離雲澤也叨叨的差不多了(主要是困了),讓沈白給他找個地方睡覺。事務所裏房間是有,但是沒有家具和被褥咋辦?無奈的跟離雲澤說明情況後,沈白意思是先在外麵找個賓館給他住,等解決了裕華大學裏麵那些邪崇之後,買了家具被褥再住進來。


    “你小子,敢情不幫你擦幹淨屁股,你都不讓我在你這兒住啊?”


    “師伯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房間裏現在什麽都······”


    “行了行了,知道你的意思了,照你說的情況,確實得趕緊處理那地方的那些邪物,不過這開銷···”


    “師伯放心,我包了。”


    “嗯···行!”


    說罷,沈白關了事務所的門後,帶著離雲澤找了一家離事務所最近的旅店下榻,離雲澤進了旅店房間就攆人了:“中午我也懶得吃了,折騰一宿沒睡覺,得好好補一覺。你下午過來叫我吧,睡醒去你店裏再聊聊細節也該吃飯了。”


    點頭應承後,沈白迴到事務所,發現門已經開了。葉青正在大廳翻看那本沈白從警局帶來的檔案呢。見肥宇不在外麵,沈白問到:“肥宇呢?還在睡嗎?”


    “早上我醒來,看到你跟一個老者聊天,沒敢打擾你們。就先問了一下肥宇,肥宇說那是你師伯,還說他脾氣很大。說完他就迴去接著睡了。我昨晚聽到老有上廁所的聲音,應該是肥宇吃的鬧肚子沒睡好。”


    沈白心想:吃的鬧肚子?額滴神呀,這家夥該不會真的把那一桌子東西都吃完了吧?自己晚上沒去過廁所,葉青看樣子也沒去過···那看來肥宇這家夥,不光是挨了賊冤枉的兩耳光,而且還一晚上沒睡好啊。沈白正想著等肥宇醒了,中午帶他去吃點好的安慰一下時候,肥宇嗷的一嗓子從房間衝進了廁所。


    算了,就這樣還帶他吃外麵的飯?還是給他弄點粥吧······


    出去買了些材料和一盒‘瀉立停’,沈白把藥交給葉青讓他給肥宇,自己帶著買來的材料鑽進廚房做飯去了。等做好飯端到大廳支起來的桌子上後,沈白看到肥宇正虛弱的靠在椅子上,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無語的招唿兩人吃飯。


    飯桌上——


    “肥宇,我那離師伯讓我跟你說聲抱歉。他扇你第二巴掌時候,以為你是在瞪他,我幫你解釋了一下,說你是以為沒見過這麽大年紀,還穿的這麽潮流的人。”


    “老大···我是真委屈啊!誰能想到你師伯還有這癖好啊,我就不信葉青沒把他當叫花子。穿成那樣,連鞋也沒有,你說我這打挨得多冤枉啊···”


    “咳咳···”聽到肥宇的話,直接把喝粥的葉青嗆到了。沈白對此也表示,自己當時看到離雲澤時候,第一眼也沒看出來那是自己師伯,還以為肥宇是在耍他。隨後沈白給兩人解釋了一下,離雲澤是個很喜歡跟隨潮流的人;但是他待在龍虎山二十多年沒出來過,這次好不容易能下山;所以衣著方麵有些···特殊。


    交代兩人看自己眼神說話後,沈白又安慰了一下肥宇,表示等解決完裕華大學裏的事情,他不鬧肚子就帶他去外麵吃一頓好的。可肥宇聽了腦袋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說這次挨的是沈白師伯的打,到時候要讓弄一份菜單讓沈白做一頓大餐給自己。一旁默默吃飯的葉青也表示,沈白的手藝確實比外麵一般飯店好得多。


    沈白:“······你們開心就好。”


    吃完飯後,沈白環顧大廳;突然覺得大廳有130平米,隻是當做接待的地方太過浪費了。於是把正在洗碗的葉青和癱瘓在床的肥宇,叫到一起,商量怎麽給大廳弄個隔斷之類的東西,充分利用一些空間。


    至於為什麽沈白有這想法,是因為這麽長時間一來,就肥宇和自己兩個人,吃飯可以隨意一點去外麵吃。偶爾在一層深處外凸的廚房做點飯,兩個人也就肥宇吃的多,直接在廚房端著盤子解決就行。葉青來了之後才弄了個折疊餐桌,雖然大廳布置了一個放電腦的地方,和幾列書架個陳設架;但是還是顯得大廳很空曠。


    “老白,現在裕華的事情還沒解決呢,而且你不是交代肥宇弄縛靈陣嗎?怎麽又心血來潮想布置大廳了?”


    聽到葉青的話,沈白有些臉紅;雖然找來了離雲澤幫忙,但是這裕華的事情從一開始就是他自己非要管的,人家校長到現在都沒聯係過他,這次裕華的事件等於是白幹,而且他還不能罷手不幹。經過葉青提醒後,沈白尷尬的說了聲,自己先去把剩下的碗筷洗了,然後去接離雲澤過來一起商量裕華的事情。


    外麵天氣晴朗豔陽高照,離雲澤正穿著一身‘流行款’邁著八字步,光腳踩著著沈白找來的拖鞋,慢悠悠的往沈白的事務所走呢。對路上人們向他投來的目光,離雲澤習以為常——在龍虎山上被弟子們看習慣了。慢悠悠的溜達到白夜事務所門口,抬腳跨進門的離雲澤,看到正癱瘓在椅子上的肥宇,和研究裕華案件卷宗的葉青,他清了清嗓子——“咳嗯···”


    聽到聲響的兩人抬頭一看離雲澤自己過來了!


    葉青倒是還好,見離雲澤進來,起身作輯打招唿。畢竟沈白已經打過預防針了,而且他也沒和離雲澤有什麽不愉快。可挨了兩巴掌的肥宇——


    這廝直接從椅子上彈起來,貓著腰大氣也不敢出,給離雲澤說著自己當時有眼不識泰山,不時還偷瞄著對方還會不會記恨自己。離雲澤見這肥廝怕成這樣,也是一腦袋汗水——自己有那麽不講道理?不都讓沈白幫自己跟他說抱歉了,這娃咋還怕成這樣···


    “咳咳,你們不用這麽拘束,我那師侄呢?怎麽老不在大廳?”


    見離雲澤沒有把早上的事放在心上,肥宇長出一口氣,招唿葉青先陪著他,自己去叫正在洗碗的沈白去了。葉青雖然也覺得這龍虎山的長老有點奇葩,但是該做禮數還是沒有省去。


    “晚輩是茅山外出曆練的弟子,機緣巧合下結識沈白暫住於此幫襯一二。前不久我們不慎闖禍,前輩能來施以援手,晚輩感激不盡。”微微彎身客套後,葉青請離雲澤坐下,然後將自己這兩天不斷翻閱的卷宗遞過去又道:“這時沈白之前去找來的警局記錄,上麵全是裕華大學裏發生的靈異案件,還請前輩過目。”


    這時候沈白擦幹雙手出來了,肥宇正跟在他後麵。沈白見離雲澤正和葉青翻看卷宗,讓肥宇去斟茶,自己趕緊過去。怕離雲澤說自己不去叫他的沈白,正打算給離雲澤解釋自己馬上要去接他,被離雲澤揮手打斷。


    離雲澤皺眉道:“小白啊,你可曾仔細研究過這卷宗?”聞言沈白一愣,研究卷宗?青華派出所的焦隊長告訴自己,就最後三頁有用,除了後三頁,之前的案件記錄和死者信息之類,自己隻是隨便翻看了一下。別說研究了,沈白看著厚厚的一本都頭大。


    “未曾研究過,隻是我帶這卷宗迴來前,給我這卷宗的青華派出所幹警說,隻有後三頁記錄的東西有用。而且我就是從那人口中得知,自己闖禍了。”


    聽到沈白的話,離雲澤眉頭皺的更深,緩緩開口道:“你啊,真該跟茅山的這小家夥學學!雖然道術方麵我估計你們水平差不多,但是對於處理靈異事件的方法,你可真比不得他。”


    聽離雲澤這麽說,葉青有些靦腆的笑笑。可沈白有些懵了···mmp這卷宗除了後三張記錄是總結,前麵的東西自己記得明明沒什麽重要的啊!


    離雲澤見沈白一臉茫然,起身一個爆栗敲在沈白額頭上怒到:“這份資料裏詳細記錄了每個死者的死法,和發現屍體時候的死狀態以及周圍的情況,而且還有之後法醫解剖後,對死者遇害前的推斷。這些信息你不去好好研究,你怎麽能知道你要對付的東西是什麽來路?你又如何能想出應對的方法?根據死者的情況,推斷害人的邪物是什麽路數,這麽基本的東西我師兄沒教過你嗎?!”


    聽著怒氣衝衝的訓斥,沈白不由得低下了頭,滿心的愧疚。他沈白這次,給師傅丟人了!這些東西張景從沈白入門就開始講,講到沈白最後都有些不耐煩了,當時草草‘嗯嗯啊啊’的迴應。張景那時見他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也隻能歎口氣叮囑沈白一定要記清楚,最後也就不再嘮叨他了。


    沈白迴想著師傅生前的教導,一滴淚水從眼眶滑落,他噗通一聲跪在離雲澤麵前顫聲道:“是我···忘記了師傅的教導,給師傅丟臉了。請師伯責罰。”


    見沈白跪伏在地,周身微微顫動著,離雲澤從根雕桌後走出來,抬起穿著拖鞋的腳——


    嘭!


    沈白被踢得仰麵滑出三米,緩了一口氣,沈白爬起來繼續跪著,身子伏的更低了,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離雲澤站在原地,拳頭捏的咯吱咯吱響,繼續罵道:“你個混小子,現在記起來沒有?若是想你師父泉下得知,你如此枉費他的教導,這次的事情我來給你解決;但這之後,你不要再說你是張景一手帶大的徒弟。我師兄丟不起這個人!”


    從最初的一個爆栗,到離雲澤說完這些話,不過短短兩分鍾,葉青一開始還當離雲澤就是訓斥幾句。可看到他狠狠一腳踢飛沈白,又讓沈白獨自解決裕華大學的事情,葉青有些慌了——那天自己和沈白一起對付一個都有些吃力,讓沈白獨自應付剩下的鬼物,簡直是讓他去送死啊!


    葉青趕忙走到離雲澤身側給沈白求情說到:“沈白一個人的實力,根本沒可能獨自應付剩下的六個邪崇,前輩還請······”隨著怒容上犀利的目光掃向葉青,葉青不敢繼續說下去了,肥宇也杵在後麵不敢吭聲······


    見沒人吭聲了,離雲澤一步一步走到那跪伏的身影前。深吸幾口氣,平息一下心中的怒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放緩——


    “你師父絕對不會讓我看你送死,我也不可能讓你送死。這剩下的鬼物,你給我挨個去解決,若是他們敢聯手對付你,我自會替你擋住。上次龍虎山我給你的那把柄劍,名為‘正霄’,乃是多年前,執掌龍虎山的淩霄親手所鑄!我助你以血開封後,你自去解決那些邪崇。若你盡全力也無法滅殺它們,到時我保你不死。”


    “我替你解決,還是你自己去?”


    “沈白···不會讓師傅死後蒙羞!”


    沈白此刻心中,並沒有半點對離雲澤的怨恨,反倒十分感激離雲澤打醒了他。自從張景死後,沈白隨著時間淡忘了不少東西。但有些事,是他如何都不該忘記的——那便是張景對他從小到大的教導!


    見沈白應承自己,心中怒火消去大半的離雲澤,交代葉青將卷宗上發現的細節,對應事件內容寫在紙上。看看還跪伏在地的沈白,離雲澤示意肥宇去把沈白扶起來。


    肥宇趕緊跑到沈白身邊要扶他,但沈白不知道這是離雲澤示意的,搖搖頭沒有起身。肥宇小聲道:“老大,起來吧···”


    見沈白還跪著不動,離雲澤歎了口氣走過去拉著沈白的胳膊說:“唉,起來吧。”扶起沈白後,知道自己有些衝動的離雲澤,不知該怎麽跟沈白說話了,隻能讓沈白去問問這兩天研究卷宗的葉青,剩下的鬼物是什麽來路。


    隨後離雲澤說到:“那個小胖子,你叫什麽名兒?小白說有個懂點陣法的朋友,是你吧?來來來,帶我去那邪物橫行的學校看看,明天跟我去布縛靈陣。”見離雲澤叫自己帶他去裕華大學,肥宇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你就穿這樣去人家裕華大學?不得被保安當收破爛的攆開?想歸想,給肥宇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麽說。肥宇想著:萬一被攆出來,他殃及池魚把火氣發自己身上咋辦?可是自己怎麽跟他說讓他換身衣服啊······


    似乎察覺到了麵臨囧境的肥宇,沈白從葉青身邊走過去對離雲澤說到:“師伯在龍虎山待了二十年有所不知,現在外麵的大學,不讓穿的太過潮流的人進校園的。不如我先帶師伯買一身別的衣服再去?”


    見沈白沒有怨恨自己,還要帶自己買衣服,離雲澤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滿打滿算,才跟人家相處一不到一個禮拜,雖然送了龍虎山的一件寶物,可那一腳不是開玩笑的,那可真是用了七分力的一腳啊!


    不過見沈白好像沒什麽太大問題,離雲澤突然想起:這小子應該學過我師兄的易經鍛體術,不然我那一腳估計一般人得吐口血了!沈白還當離雲澤生氣呢,趕忙又表示,自己不會耽誤對付邪崇的準備工作。見沈白誤會自己了,離雲澤腦子一轉想到個緩解尷尬的辦法!


    “小白啊,我不是怕別的,你眼光行不行啊?就算得換一身衣服,我也不能穿的太普通,我必須穿比別人新潮的!”


    “······師伯放心,小白一定給您弄一身能進大學的潮流款。”


    下午4點半,天色漸暗。沈白身後領著一個梳著大背頭,帶著海藍色太陽鏡的離雲澤,走向裕華大學。現在的離雲澤穿著一條深紅色的七分喇叭褲,上身白色砍袖外麵,套著離雲澤死活不換的朋克短褂,叫上的拖鞋也換成了一雙沒有後襯,類似拖鞋的帆布鞋。


    帶著離雲澤走到臨近裕華大門的時候,肥宇給沈白來電話了——


    “老大,裕華現任校長過來了,我叫他等你迴來?還是···”


    “先讓他在事務所裏等等吧,你給他做個委托記錄。他給不給委托酬金都行,主要是做好記錄。”


    “行,我知道了。老大你跟你師伯早點迴來,我怕人家有事要走我和葉青留不住人。”


    掛斷電話,也來到了裕華大學門口。離雲澤看著裕華大學的校門,臉色有些不好的對沈白說:“小白你道行不夠,看不出來這地方的異樣,是吧?這校門口的地下,有個邪陣!”


    沈白驚問到是什麽邪陣,離雲澤目光深邃的盯著校門裏麵沉聲道:“有人知道這地方鬼物害人不少,在這兒設了一個‘跗骨攝魂’陣!每個死在這地方的人,死後魂魄就算不被裏麵的東西吸食,也會被困在這陣法裏麵。這裕華校門下麵···至少有上百人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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