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渺城,其實和縹緲宗並無什麽太大關係,兩地甚至相隔甚遠,更是在荼溟的一場屠戮後變為了一座死城,哪怕時隔二十年依舊荒無人煙,再難現昔日繁華景象。


    據說,隻要踏入飄渺城的地界就再難出來,更是傳聞裏麵鬼魅橫生。


    卻也有不信邪的人,降妖除魔的有誌之士,南下不想繞行的行人商隊。


    而其中正有這樣一批人,乃是家中生變的君家一行人,以君澤為首,麵上毫無畏懼地踏入飄渺城。


    荒涼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偶有秋風掠過卷起地上的落葉,響起“嘩嘩”聲。


    “師尊——不好了,洛水鎮有……”話音戛然而止,甚至連邁入的步伐都那麽不確定地躊躇起來。


    夜止撓了撓頭,左右看了看,甚至退出去看了眼頭頂的門匾,是望月閣沒錯啊!


    但,標誌性的玉蘭花怎麽不見了?那庭中的紫櫻又是怎麽迴事?


    若他沒認錯那應該是花知曉的樹,唯一不同的是多了架秋千,他受什麽刺激了?居然舍得把這棵千年紫櫻移栽到望月閣,不由湊近又細細打量了番,就聽身後傳來腳步聲。


    “師……”夜止轉迴身,看著並肩走來的兩人,腳下一個踉蹌。


    一定是他轉身的方式不對,這視覺衝擊讓他當即退後幾步,靠在身後的櫻花樹上。


    “不是,你倆是要去結婚嗎?”這一刻的夜止隻想說這句話。


    兩人身量相似,荼溟也隻比沐昭矮了小半個頭,都是一米八加的大高個,讓夜止眸中閃過一絲嫉妒,豔麗奪目的紅色硬是讓兩人穿出了不同的風格,清冷,妖豔。


    但,不得不說,荼溟這妖孽還真適合紅色,看一眼都有種被勾魂攝魄的感覺。


    聞言,荼溟眉眼含笑地看向沐昭,心中卻是一陣抽痛。


    結果,對方毫無反應,並默不作聲地與他拉開了些距離,不過,耳根卻不易察覺的紅了,垂眸遮掩自己的小心思。


    說實話,他真的很討厭這樣的自己,但他又無法推開荼溟的靠近。


    夜止莫名覺得自己被塞了狗糧,呆呆地看著他們,半天沒有言語。所以,他不在的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不禁腦洞大開的浮想聯翩。


    兩人就見夜止的神情越來越奇怪,對視一眼,荼溟上前衝他打了個響指,道:“迴神了,你剛大喊大叫地說洛水鎮怎麽了?”


    “啊……”迴神的夜止看著麵前的荼溟,臉頰突然爆紅,惱羞成怒地說:“你湊這麽近幹嘛?”


    不知道自己的臉很有殺傷力嗎?抬手推了他一下,毫無防備的荼溟被推得一個踉蹌,捂著被打到的胸口一臉受傷,不可置信地看他,仿佛夜止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


    在他無聲控訴的目光下,夜止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他並沒有使多大勁啊!


    正醞釀著怎麽道歉的下一秒,發生的事讓他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好痛,苒清,你徒弟打我,你這做師傅的要對我負責,照顧我下半生!”荼溟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軟趴在沐昭身上,委委屈屈地說著。


    一時用我見猶憐這個詞也不為過。


    “操!節操呢?臉呢?你擱這碰瓷呢?我不過輕輕推了你一下能有多疼?”夜止幾欲吐血,憤怒地咆哮,上前欲將抱著沐昭的荼溟拉開。


    “……”沐昭頓感頭痛,這些天來荼溟在他心中的下限一再刷新,“你們別鬧了,說正事。”


    清冷的聲音讓兩人一個激靈,不敢放肆……的隻是夜止。


    狠狠瞪了一眼荼溟後秒變嚴肅臉,向沐昭講述他們離開鬼幻拋下他之後的事,言語間怨念頗深。


    百廢待興的鬼幻他也幫不上忙,而蒼繁更是無暇顧及他,還有一個茫然無措的君爻,頓感頭大,休整一番後,他帶君爻迴家。


    一路上,兩人逐漸熟悉起來,但夜止心中仍有一絲怪異的感覺,對此,他歸結於習慣了荼溟的君爻。


    到了君家,詭異的氣氛讓兩人心頭一跳,青天白日,房門緊閉,空無一人。


    夜止不禁皺眉,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腐臭味,當即也沒多想,略一思索,便見君爻焦急地奔向一個院落,夜止收斂心神趕緊跟上。


    “這是?”夜止的疑問剛發出便從君爻的唿喊中得到了答案,這是君媃的房間。


    一臉焦急的君爻敲了好一會兒門後,屋內仍沒有任何動靜,夜止擺擺手讓他退開,活動了一下筋骨,抬腳將門踹開了。


    旁觀的君爻一瞬間似乎還不敢相信他這般粗魯的動作,結果,人家已經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視線在空無一人的屋子中搜索一圈,沒發現什麽可疑之處,便向臥室走去。


    君爻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女孩子的閨閣豈是男子可以隨便踏入的,但此時也不能計較那麽多了。


    臥室之中光線昏暗,有幾處家具擺設淩亂,地上更是有幾攤幹涸的血跡,看樣子是經過一番打鬥。


    夜止示意君爻去開窗,而他的目光便鎖定在一個櫃子中,向君爻打了個手勢,小心翼翼地靠近,手放在櫃門上,下意識地屏住了唿吸,猛地拉開櫃門。


    “誒?”夜止看著蜷縮在櫃子中的少女,一愣。


    等候在一旁的君爻看清櫃子中的人,驚疑道:“媃兒?媃兒,你怎麽了?”


    夜止識相地讓到一旁,觀察著君媃,她對君爻溫柔的唿喚毫無反應,摸著下巴,思索著開口:“她應該是受到了什麽驚嚇。”


    頭發、衣裳淩亂,麵頰消瘦蒼白,目光呆滯,卻努力地大睜著眼,布滿可怖的血絲。


    看來她在這櫃子中藏了不止一兩天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把她嚇成這個樣子?


    滿心焦急的君爻看著妹妹這個樣子卻也是無計可施,甚至都不能將她拉出櫃子,也不知她哪來那麽大力氣死死抵著櫃子,逼急了又抓又咬的。


    “先把她打暈算了。”夜止出主意,並示意讓自己來。


    結果,本毫無反應的君媃,突然失聲尖叫起來,淒厲的喊叫聲讓兩人耳膜陣陣作痛。


    夜止還以為這是她對自己話的反抗,卻發現她並沒有看向自己,而是,夜止也察覺到身後有東西靠近,後背一僵,猛地迴頭。


    “我靠!這什麽東西?”夜止感覺自己的小心髒差點從嗓子口跳出來,出了一身冷汗。


    一股惡臭撲麵而來,差點和夜止來了個臉對臉。


    幸虧他及時一個後跳,迅速拔劍對準那不知何時悄然出現在房中的……喪屍?


    脖頸上的頭顱被啃咬的隻剩大半個,上麵殘留的牙印還清晰可見,白花花的腦漿糊在上麵。


    沒了眼眶的眼球僅剩一點皮肉相連,身上幾處已是隻剩森森白骨,腸穿肚爛,可以看到蛆蟲在裏麵爬行。


    盡管已經麵目全非,但夜止還是認出了她是君媃的丫鬟,隻覺頭皮發麻,幾欲作嘔,握劍的手不禁抖了抖。


    而君爻看到這一幕冷汗直冒,更是大氣不敢喘一聲。


    卻是將聲音嘶啞已經叫不出聲的君媃緊緊抱在懷中,護在身下,用自己並不寬闊的脊背迎接危險。


    不要太小瞧他啊!


    夜止偷眼瞟了一下那對兄妹,目光淩厲地看向那行動遲緩的喪屍,除了長得可怕惡心了點,也沒什麽,他可以一個打十個!


    “停!”荼溟出聲打斷夜止的話,從他的一堆廢話中他已經找到重點,接下來的話可以省略了,與沐昭對視一眼,心中不由一沉,再看向夜止。


    “君家兄妹呢?”話語中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心。


    正講到興處的夜止被打斷後十分的不悅,難道他們都不感興趣自己如何大戰那喪屍嗎?


    但夜止還是分得清輕重的,隻是情緒不高地說:“我把他們送到懸壺居了,順便把那喪……花知曉說那是屍傀,一起送去了。”


    “君媃的情況不是很好,她被屍傀抓到了手臂,我已經發信號讓宗內的人去善後了,想來明天就能知道事情始末。”


    “屍傀”二字令荼溟神情一變,就聽沐昭說:“夜止你隨我去懸壺居。”


    “苒清,你為什麽不帶我?”荼溟一把拽住他的袖子,眨巴著眼睛看著他,一副被拋棄的幼小動物可憐相。


    “你是不是覺得我貌醜見不得人?”


    “……”荼溟他這根本就是在無理取鬧!偏偏沐昭還真吃他這一套,“一盞茶的時間。”


    聽到沐昭的迴答,荼溟這才戀戀不舍地鬆開手,道:“速去速迴,我等你迴來。”


    充當空氣的夜止表情一言難盡,他真的是那眾人談之色變的魔頭荼溟嗎?好想打他是怎麽迴事?


    還有,師尊,你別被這妖孽迷惑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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