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荼溟聞到一股淡淡的玉蘭花香,緩緩睜開的眼中滿是空洞,但很快便恢複清明,目光掃向屋內,想要尋找什麽。


    安靜的房間,空落落的心,抬手搭在眼睛上,自嘲道:“荼溟啊荼溟,你在想什麽?”


    似睡似醒間,他仿佛聽到這樣一句話。


    “……我定護你長樂無憂……”清冷的聲音乍然憶起,讓他鼻子發酸,想要落淚。


    荼溟坐起身隻覺昏昏沉沉,口幹舌燥,連喝了好幾杯水,才覺得好了些,活動了一下筋骨,抓起桌上的麵具。


    打開門,準備去找夜止,這燈會終於到了最後一天,也是最重要的時刻。


    但,在荼溟打開門後,整個人便愣在了原地,桃花眼中寫滿驚疑,他現在還在摘星樓嗎?


    雖依舊的金碧輝煌,卻不再是原本模樣,而本該在正中央的古樹也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方巨大的圓形石台。


    周身是透明的光柱,不知是何用途。


    滿腹疑惑的荼溟一迴頭,便被接二連三的震驚弄得不知該作何表情。


    他前一秒剛踏出來的屋子,下一秒就換了個模樣,掀開透明薄紗的簾子走進去,裏麵的擺設也已煥然一新。


    他似乎明白了,這些改變都是為了拍賣。


    不得不說這鬼幻還真是應了這兩個字,他嚴重懷疑自己在這所見一切事物的真假,視線落在桌上的花草紙箋上。


    這上麵所寫東西的真實性,倒是不用懷疑。


    但心中始終有種怪異的感覺。


    荼溟走到窗邊,夜色燈火中,摘星樓外的九千多階的白玉長階上已經聚滿了圍觀的人,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這些人眼中的摘星樓和他所看到的一樣嗎?


    正當他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一絲恐怖時,突然有種冷颼颼的感覺,有人在盯著他看,且目光不善。


    荼溟猛地迴頭,身後還真站了一個人,正冷冰冰地看著他,下意識地退後半步。


    待看清來人,一瞬的無語,嫌棄道:“你這王上神出鬼沒的嚇人好玩嗎?”


    “嗬!”蒼繁雙手抱臂,皮笑肉不笑,可不相信他會被嚇到。


    隻是,他這態度讓荼溟微微不悅,輕挑眉,諷刺道:“鬼幻王貴人多忘事,容我提醒一下,不久前,某人說過,可是不想再見到我,怎麽?這便想我了?”


    “……”蒼繁眯了眯眼睛,他現在殺了荼溟,可以說如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偏偏那隻螞蟻還沒有自知之明。


    荼溟似看不懂他眸中深意,笑得恣意,他荼溟還不曾向人低頭服軟。


    “我怎麽感覺,你這王當的很是悠閑呢?”


    這話一時分不出褒貶之意,但荼溟口中能說出什麽好話,果然,下一句:“心疼你的子民一秒鍾。”


    對此,蒼繁沒什麽反應,看不出喜怒,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便收迴目光,突兀地道了句:“荼溟,你真是人傻而不自知。”


    但,世人又道:傻人有傻福。


    荼溟愣了幾秒鍾,眼睜睜看著他的身影如來時般悄無聲息地消失,仿佛他的出現隻是自己的錯覺。


    所以,蒼繁的到來隻是為了來罵他?


    這個認知讓荼溟鬱悶了半天,同時也確定了蒼繁這個王是真的閑!


    才怪。


    他見荼溟的目的隻是為了確定一件事——“沐苒清,原來真的是你。”輕聲地呢喃,隨風即散,狹長的眸子微眯,泛起詭譎的光。


    待到荼溟收拾好雜亂的思緒,並成功找到夜止匯合後,拍賣已經進行了大半。


    在場眾人皆熱情高漲,吐出一個又一個令荼溟咋舌的數字,那些個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更是讓他有種人傻錢多的感覺。


    “什麽情況?”


    荼溟坐下後便向夜止打探消息,收迴落在玄色身上的目光。


    他對自己的到來沒有任何的反應,悠閑地吃著小魚幹,反倒是夜止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讓他心生疑惑。


    夜止抬起眼皮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沒有開口的打算,趴在桌子上,手指無聊地輕叩桌麵。


    憶起,昨日三人不歡而散各迴房間後,夜止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要找玄色好好聊一聊,打架是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的。


    但,就在他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時,有什麽東西在眼前輕飄飄滑落。


    定睛一看,落在他掌心中的是一朵瑩白的玉蘭花,周身散發著淡淡的紅色暖光,夜止目光一緊,將它小心翼翼地舉到麵前,神色激動道:“師尊?”


    隻聽玉蘭花中傳出低沉的清冷聲音:“君家的事還未解決?”


    夜止一愣,反應過來,驚覺他在外已經近七天,忙道:“事已解決,師尊不要擔心,隻是……隻是……”


    一時隻是不出個所以然,眼珠飄忽地亂轉。


    “嗯?”


    夜止隻好老老實實把找到荼溟後發生的事交代一遍,聲稱是荼溟要來這鬼幻燈市,絕不是自己貪玩。


    然後,道出心中疑惑:“師尊,我遇到了你養的那隻黑貓,而且,它變成了人……這是怎麽迴事啊?”眉頭緊皺,盡量說的委婉。


    “你遇到了玄色,那正好相互有個照應。”


    沒有多餘的解釋,夜止眨了眨眼睛便見手中傳音的玉蘭花消失,雖然仍一肚子的疑惑,但心裏卻美滋滋的,嘴角忍不住上揚。


    荼溟皺了下眉頭,觀夜止與玄色的相處,對比昨天的劍拔弩張,如今的相安無事著實怪異。


    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兩人應該心平氣和地交談過,看來是把自己排除在外了,荼溟如是想,卻未再有任何動作。


    聽著下方拍賣的聲音,眼看已進入尾聲,也就是即將呈現最後一件拍品——嗜血之域的位置。


    當司儀念出這個名字時,現場一片嘩然。


    無疑,萬眾期待的時刻來了。


    隻見那光柱中投放著一個雕刻精致的烏木小盒子,上麵的浮雕複雜詭譎,全方位,無死角的呈現在眾人眼中,卻未看到鎖孔,議論聲此起彼伏。


    “嗜血之域?”蒼繁眸中一閃而逝的詫異,朝相對而坐的人投去詢問的目光。


    斐晫微微垂首,長睫灑下一片淡淡陰影,避開他的視線迴道:“拍賣的事宜向來由幽先生操辦。”沒有多餘的解釋。


    蒼繁對這個迴答不太滿意,卻未表現出來,將視線重新落迴展台。


    當司儀念出起拍價一千萬金的時候,瞬間便打消了大部分人競拍的念頭,並引發小小的不滿。


    畢竟大家對禁地的了解多來自傳說,這嗜血之域到底有何神奇之處,可做何用?是知之甚少。


    但司儀話音剛落,便響起:“一千一百萬!”擲地有聲,隻是這聲音略帶稚嫩之感。


    玄色不動聲色地迎接眾人投來的視線。


    夜止抬頭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暗道:我就靜靜地看你裝逼!


    荼溟托腮看戲,從坐下後嘴巴就沒停過,眼看桌上的糕點消失大半,並向著空盤進發。


    一旁的侍女將其撤下,端來新的糕點,並為三人杯中續上茶水,全程體貼細微的服務。


    “一千兩百萬。”


    “一千五百萬!”


    “……”


    價格持續攀升,眼看快到三千萬,令人不禁咋舌。


    而叫價者隻剩下兩位,白露與驚蟄,卻是誰也不願退讓,勢在必得,氣氛一時焦灼,在座眾人不禁議論起誰更勝一籌,抱得寶物歸,已然是看戲姿態。


    玄色微蹙眉,眸中寒光浮現,站起身,看向斜對麵的驚蟄,卻因一層薄紗遮擋,看不真切。


    “玄色?”夜止神情亦變得凝重,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將他拉迴來坐好,無視他的怒火,擔憂地問出一直藏在心裏的問題:“師尊有這麽多錢嗎?”


    “……”玄色噎了一下,一味叫價的他並沒有想那麽多。


    “你們縹緲宗沒那麽窮吧?”荼溟插話,刷一波存在感。


    縹緲宗,天下第一大宗啊!七大殿宇白玉金磚鋪就,奢靡到極致,隻不過,這是被他一場業火燒毀之前的縹緲宗,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絲毫不擔心沐昭會沒錢。


    夜止與玄色對視,沒有理會荼溟的話,讀懂對方所想,現在的縹緲宗就是一池清水,哪容得他們敗家?


    而就在這時,驚蟄一錘定音道:“三千萬金。”


    現場一瞬的靜寂,直到司儀的聲音響起:“三千萬金,目前最高的價格,若無人再出價,那麽這件拍品將由……”


    “三千五百萬!”激動帶著顫抖的數字打斷司儀的話。


    荼溟默默衝一臉堅定決絕的玄色豎了個大拇指,眼角餘光掃過麵如土色的夜止,嘴裏念叨著:“完了,要破產了,師尊,我會砸鍋賣鐵養你的……”


    聽著外麵仍未停止的競價,蒼繁動作一頓,將他們的信息在腦中過了一遍,神情複雜地看向斐晫。


    而他從始至終避開著他的視線,仿佛麵前杯盞中能開出一朵花。


    蒼繁已不抱期望從他那裏得到什麽解釋,站起身,自說自話:“阿斐,百年沉睡,讓我錯失良多,但鬼幻有你,我很放心。”


    聞言,斐晫起身在他麵前單膝跪地,手抵心髒,目光灼灼地望著他:“屬下永遠記得自己身份,所做一切都是為了鬼幻,這份忠誠天地可鑒,我的王!”


    牽起他的手,在他指尖落下虔誠一吻。


    柔軟、灼熱的觸感,卻讓蒼繁從心底發寒,從未有過的陌生之感在兩人之間漫延,蒼繁隻覺得窒息,無法再待下去一秒。


    “……”手中一空,眼前的人化作幻影,消散無蹤。


    斐晫的神情一瞬的落寞,曾經的約定,若你已經遺忘,那便由我來實現。


    仍停留在半空的手緊握成拳,站起了身,喊道:“來人……”


    “有本事他就一直加價,大不了魚死網破,看誰耗死誰!”玄色咬牙切齒地說,突然感到眼前一花,定睛一看是個人,而且毫無預兆的替他們出了價。


    “壹億金。”


    話落,死寂。


    “蒼繁?”荼溟率先反應過來,卻不解他這是個什麽操作,看他神情絕不是胡鬧。


    另外兩人也隨著荼溟的話迴神,卻是相對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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