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花時停下腳步。


    是那個女孩的媽媽。


    “你殺了他!那我們怎麽辦?!”女人崩潰的抱住頭,眼裏滿是絕望。


    “你既然殺了他,那你就得對我們負責啊!”女人叫喊著,絲毫不在意她的行為就像一個瘋子一樣。


    “我們會死的啊!!你那麽強大,為什麽不早點來救救我們?!”


    這些人三三兩兩的擠在陰暗的角落裏,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附和那個女人。


    他們的眼中黯淡無光,對於女人說的那些也早已經不在意了。


    這種時候,或許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脫。


    隻偶爾有幾個偷偷摸摸的看了看花時,似乎也在期待他能把他們拉出泥沼。


    女人跪在地上崩潰的大哭,而後又像想起什麽似的,把身後的小女孩拉到前麵來,“你看看!這是我女兒!你要是不管我們……她也會死啊!她那麽無辜!你怎麽忍心啊?!”


    小女孩沒有發出聲音,就這麽靜靜地注視著花時。她隻是覺得這個大哥哥長得非常非常好看,讓她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


    而麵對女人的質問,花時並未開口。他心中有憐憫,但已經不會再因為他們的三言兩語就心軟。


    他早已不是曾經那個滿心都是善良與包容的「因卡路希」了。


    過於慈悲,那不叫善良,叫聖母。


    一味的奉獻與拯救,那不是愛與包容的體現,隻是純純的煞筆。


    說的再難聽一點,即便他現在已經走下神壇,可他本質上也依然有著那個「神靈」的名頭。


    人類於祂們這些神靈而言,渺小如螻蟻。


    如果不是神靈生來善良,雖性格不同,但始終如一的庇護著這一族群,他們,如今又怎麽可能遍布萬千世界?


    人類茁壯成長,野心也隨之膨脹。


    但是啊,也正是因為他們不斷增強的欲望,才造就了如今的「花時」不是嗎?


    祂是神。


    但他不僅僅是神。


    有了自己的喜怒哀樂,懂得了世間的人情冷暖,他也早就明白了,自己不是生來就要為他們奉獻的。


    他會讓毀了「因卡路希」的那些人付出代價,但也不會因此恨上所有人類。


    花時同情這些在這種世界裏苦苦掙紮求生的普通人,但也僅僅隻是同情罷了。


    他願意給那麽一兩個他覺得有趣的人希望,可不代表他會傻兮兮的為了他們掃平一切障礙。


    更何況,當下的境況也不是外力造成的。


    這是世界的選擇,弱肉強食,經曆過這一次大洗牌,人類才能迎來新的未來。


    雖然這麽說自己的前輩們不好,但曾經的「神族」不就是因為祂們無底線的縱容才會生出那種掌控和取代的心思嗎?


    過得太安逸,自然會肖想更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這種惡劣的生靈,絕不是生命的本意。


    深吸一口氣,花時換上一個溫和的笑,緩步走到小女孩麵前,蹲下身與她平視。


    “小妹妹,你今年多大了?”


    小女孩看見那個漂亮的大哥哥朝自己走過來,覺得很開心。


    不知道為什麽,她特別喜歡這個大哥哥,他的身上有一種香香的味道,還很溫暖,像太陽一樣。


    “我今年七歲了!”


    小女孩滿是灰塵的臉上綻放出一抹如春日暖陽般的微笑,眼裏盛滿了希望的微光。


    “你覺得現在這個世界壞嗎?”花時溫聲問道。


    小女孩秀氣的眉頭微微擰起,想了一會兒,她說,“我不知道,但我不喜歡……”


    “為什麽不喜歡?”


    “灰蒙蒙的……媽媽最喜歡坐在陽光下彈鋼琴……沒有太陽,也沒有鋼琴,媽媽好久都沒有笑過了……”


    剛才還在歇斯底裏的女人聽見小女孩的話一愣,灰暗的眼神裏出現一絲清明,嘴唇蠕動著,卻不知該怎麽開口。


    小女孩被她抱進懷裏,她看不見自己母親臉上的表情,隻是感覺她現在好像很難過。


    “媽媽,太陽公公還會出來嗎?”


    女人迴答不了這個問題,隻是把頭埋在女兒脖頸間無聲的落淚。


    “會的。”花時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太陽公公去度假了,等他迴來了,你的媽媽就又可以彈鋼琴了。”


    小女孩眼神一亮,興奮的拍了拍女人的後背,“媽媽!太陽公公會迴來!你開心嗎?”


    女人還沒開口,花時接著說道,“所以,你能努力等到太陽公公迴來嗎?”


    小女孩立馬迴答,“能!媽媽!我們要等到太陽公公迴來!我還要聽你彈鋼琴!”


    女人顫抖著撫上自己女兒軟軟的臉頰,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好,媽媽和你一起……等太陽公公迴來。”


    母女倆緊緊的擁抱著,花時退迴到窗邊,漆黑的眼瞳掃過這裏的每一個人。


    “我沒有義務救你們。路是靠自己走出來的,沒有希望……那就自己給自己希望。”


    說完,花時頭也不迴的躍上099的背。


    青鳥仰天長鳴,扇動著翅膀帶著青年飛上雲端。


    「……阿時,你難過嗎?」099有些擔心他。


    「為什麽要難過?」


    「剛才那個……」


    「對於生活在這種環境下的普通人來說,崩潰才是正常的。」


    「哦……」


    「哈哈,你是在擔心我會糾結過去?」花時輕笑。


    「唔……」


    「放心吧,過去或許會影響我,但絕不會束縛我。」


    099其實很心疼花時。


    它知道花時變成現在這樣樂觀溫柔的樣子用了多久。他越豁達,它越心疼。


    “行了,”花時開口打斷它的思緒,“怎麽感覺你比我想的還多?我們迴遺跡吧,我得去把它變迴原來的樣子,現在那金碧輝煌的模樣哪兒還有遺跡的影子啊……”


    「那不是阿時你說想要住的舒服嘛……」099成功被他帶跑偏了。


    “我的意思是打掃一下就完了,誰知道一覺起來你就把它整個變樣了?”


    「可你後來不是還誇我改造的好嗎?」


    “……”


    「哼哼,沒話可說了吧?」099嘲笑他。


    “行……我的錯。”花時滿眼無奈,但能怎麽辦呢?自己的統子,隻能寵著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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