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淵已經在朝中有些日子了,也知曉太子對政事不甚上心,亦無多少才能,就連聖上也常常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隻皇後外家薑丞相還多有提點,許多大臣竟是瞧不起他,紛紛投靠別的皇子,聖上似乎也沒有什麽舉措,時間一久,大家竟是心照不宣,覺著太子未必能坐久這個位置,對他越發敷衍起來。


    此事交由太子與杜淵,許多人是抱著開笑話的心態,隻有杜淵依舊兢兢業業。一來,太子與趙酒鴦一母同胞,她雖然與趙酒鴦的婚事是假,但自己欺瞞身份,耽誤趙酒鴦是真,因著愧疚,也該站在太子一邊;二來自己尋覓多時的薑寧就在薑丞相府裏,薑丞相是太子外家,自己是太子黨與薑寧來說亦是好事;三來,這是自己提出來的大事,亦是她入朝親手辦的頭一件大事,正是施展自己抱負的機會。再者,聖上那貌似隨意的一句話,已然將她與太子綁在一起,她並不覺得聖上那是無心之舉。


    誰知太子雖然在政事上沒有多少才幹,可他亦不會自以為是,此事竟是件件都聽杜淵的。杜淵提議讓西洲邊上的西水城百姓參與到此事中來,讓人在西水城發布太子令,凡能在西洲開墾荒地者,所開墾荒地二成歸他,減賦稅三年。隨後,又借了一小支兵,穿著百姓衣服,在西水城與西洲的邊界開墾荒地。


    私下,又在西水城挑選了幾個老實肯幹的莊稼漢,給他傭金,雇他前去開墾半月,正是農閑時,很快,西水城許多人便去西洲種地去了,尤其是那些本就沒錢買地的人,越發賣力,搶不到近西水城的位置也不在乎。


    掘地不難,難的是百姓們能堅持在這些荒地上澆水播種,這地貧瘠得很,開墾的地多半都是種不活東西的。隻是開墾的人多,竟也種成了幾個,太子令言出必行,那邊的官員立馬去量了尺寸,將二成土地的地契交給那些人,其餘的皆算官府所有,這些地仍舊讓那些人種著,所收成果與官府對半分,亦可減免自家農田的賦稅,一時之間,不少人眼紅,原本想放棄的,又埋頭苦幹起來。


    西洲的荒地小有成效,聖上大悅,擢升杜淵為戶部侍郎,正四品。太子威望大升,對待杜淵越發親厚,待政事也比往日勤勉些,甚至主動請纓,要親自前往西洲看看,聖上自是許了。


    不過七日,公主府內有人大悲有人大喜。


    宮燈又點上了,杜淵如今已沒有先前的不安,春風得意地踏入公主的院子,才隱隱覺出不對來。萍兒見駙馬來了,十分熱情地將公主這幾日難受的事告訴了駙馬。


    杜淵自然不知趙酒鴦為何難受,聽萍兒那般說,隻以為她是來了月事難受,又難免有些心疼起來,她雖沒有受過此苦,可身為女子,自是知曉的。


    杜淵小心翼翼地給趙酒鴦捧去熱水:「不如請秋月過來瞧瞧?她會些醫術,先前她月事來時已是痛苦萬分,如今已是好些了。」


    趙酒鴦才從心上人已逝的悲痛中緩過神來,聽她說著,也不欲辯解,隻點頭道:「下一迴罷。」杜淵見她的確一副虛弱模樣,記下此事,用晚膳時,也貼心地替她布菜。趙酒鴦也懶得與她計較,都由著她去。


    第7章


    杜淵喬裝打扮睡在別人屋裏,本就睡得淺,聽得動靜便就醒了。杜淵還有些迷糊,愣了一會兒才聽清,是趙酒鴦那邊傳來的聲音。她出聲喚了幾聲公主,趙酒鴦並無迴應,隻依舊傳來幾句呢喃和難受的呻/吟。


    杜淵披起外衣走了過去,掀開床簾,隻見趙酒鴦睡在在裏頭極不安穩,臉上泛著紅,頭左右擺著,似是很難受。杜淵伸手在她額前一探,大吃一驚,顧不上別的,趕緊坐在床頭,拉出她的手來切脈。


    秋月的確懂些醫術,實則都是跟杜淵一起學的。把了脈,杜淵稍鬆了口氣,是公主近來心緒不寧,過於疲憊,才病氣入體,想來那月事的確折磨人。


    杜淵抬腳走出屋外,喚來萍兒:「公主發熱了,我切過脈,無大礙。你去先去打一盆冷水來,再打一盆熱水來。」


    萍兒趕緊照著駙馬的吩咐下去準備,迴來時,杜淵遞給她一張剛寫的方子:「你按著這個方子將藥湯煮來。」


    萍兒拿著藥方下去沒多久,公主府裏的大夫便過來了,又替趙酒鴦切了脈,又看了駙馬寫的方子,親自抓藥去了。


    杜淵隻站在一旁吩咐,讓萍兒先用冷水在趙酒鴦身上的幾處擦了擦,又用熱水將全身都擦了過去。萍兒抬手去解衣裳,杜淵趕緊轉過身去,她可不想趙酒鴦白日醒來挖了她的眼睛。


    待萍兒擦洗過一遍,藥湯也捧了來。趙酒鴦依舊沒有醒來,隻麵上瞧著沒有方才難受了。萍兒伺候她喝藥,卻怎麽也餵不進去。杜淵隻好過去將趙酒鴦扶起,讓她靠在自己懷裏,再一手捏著她的臉頰,讓萍兒餵藥。


    這般一折騰,趙酒鴦轉醒過來,看著萍兒餵到嘴邊的藥,立馬禁閉上嘴。萍兒哄了幾句,趙酒鴦依舊不肯喝,杜淵隻好接過藥,讓萍兒幾個先下去歇著。


    趙酒鴦這才發現自己是在杜淵懷裏,可屋裏的人都退了出去,自己又沒力氣將人叫迴來,隻用力撐著自己的身子:「走。」


    杜淵將藥端到她的嘴邊:「你喝了我就走。」趙酒鴦撇開臉不願喝,杜淵將藥拿開:「既然公主沒有力氣喝,那我就勉為其難用嘴餵藥了。」


    趙酒鴦怕她真做出這種事來,趕緊轉迴頭去:「藥。」杜淵嘴角上揚,將藥餵到她的嘴邊,趙酒鴦深吸口氣,將藥喝盡,又抬手去推人,杜淵順勢便從床上站了起來。趙酒鴦沒什麽力氣,隻得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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