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福林客棧三樓,


    “篤篤”的敲門聲響起,過了好半晌,屋內也沒有人迴應。


    濡雲站在門外,有些疑惑,睡著了?


    這麽想著,濡雲又抬手,繼續敲了幾下房門,仍是沒有迴應。


    這時,儒風從身後走了過來,他上下看了一眼濡雲,有些疑惑:“你什麽時候有了紅色的衣服。”


    濡雲聞言,迴頭看了儒風一眼,隨後又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今天才買的新衣服。


    抬頭看著儒風,露出一個笑:“今天剛買的,好看嗎?”


    儒風聞言,用一個難以形容的眼神又將濡雲上下掃了一遍後,開口道:“不算醜。”


    濡雲:……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


    說完,濡雲沒好氣的翻個白眼。


    儒風無辜的聳動一下肩膀,看了一眼濡雲身後緊閉的房門,連忙轉移話題:“你來找沈隱?”


    濡雲點頭。


    儒風見了,倒是像是見了什麽新奇事物一樣哦了一聲:“你不是不喜歡他嗎?”


    說完,儒風又搖搖頭,繼續道:“不過你來晚了,兩刻鍾前,我看到他和殿下一起出了客棧。”


    聞言,濡雲隻覺得自己剛買的新衣服瞬間失去了所有光彩。


    本來,他今晚就是想穿著新衣服出去玩。


    結果,沈隱被殿下截胡了,這可怎麽搞。


    濡雲低著頭,喪眉耷眼的迴了自己房間。


    留下儒風一個人站在原地,無奈的聳聳肩。


    燕南中心城,燕南主街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在燕南主街上並肩走著。


    楚歿離頭看了一眼自己一身白衣,有些意外的挑挑眉,隨後偏過頭看著旁邊一身黑衣的沈隱。


    “阿隱,我穿白衣好看嗎?”


    沈隱聞言,偏頭看了眼前的太子殿下一眼,眸光從上到下將人看個遍後,沈隱才點點頭:“好看。”


    沈隱發誓,這句話是大實話,就太子殿下那張完美繼承爹媽美好基因的臉,就是披個麻袋也好看。


    楚歿離聽了沈隱的話,唇角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難怪,那麽多好看的衣袍你不選,偏要給我選這沒有一點雜色的白衣。”


    沈隱:……


    是你讓我選的……


    說著,楚歿離垂眸看了一眼沈隱。眸光在沈隱脖頸上輕微掠過,隨後又收迴目光。


    楚歿離抬頭,看著不遠處熱熱鬧鬧的河邊,一雙墨瞳染上幾分興致。


    伸手,牽著沈隱的手就往那邊走去。


    沈隱垂眸看了一眼被牽的死緊的手,眉頭輕蹙了一下,暗暗使力想將手抽迴。


    不過,努力了半天,也沒什麽作用。


    他總不能因為牽個手,就再用內力把人震成重傷吧。


    這麽想著,沈隱幹脆抬眼,和楚歿離一起看著前方熱鬧的河邊。


    古人信神,像這種時不時的在河邊放燈尋求一下心理慰藉也是常有的。


    不過,像這種不節不年的日子,還有這麽多人放河燈的倒是少見。


    沈隱兩人到時,河邊已經擠滿了人。


    楚歿離沈隱兩人,一人拿著一盞花燈,站在人群的最外圍,無奈又可憐的尋找著空位。


    沈隱右手拿著花燈,左手被人牽的緊緊的,抬眼看了一眼人頭攢動,空無一位的河邊,沈隱突然就覺得有些意興闌珊。


    他前世從小是孤兒,今生又做了那麽多年影衛,從前世到今生,他都是一個人,他沒去過寺廟,沒拜過觀音,因為他一個人根本無所求。


    沈隱這麽想著,偏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太子殿下,想開口勸說要不算了,去別的地方逛逛。


    沈隱剛準備開口,一抬眼卻看到眼前這雙墨瞳裏映出的點點燈光。


    那是河燈倒映在他眼裏的光芒。


    眼前這人,從小就備受欺淩,爹不疼沒娘愛,好不容易做了太子,也不過是給別人擋刀擋劍擋陰謀的擋箭牌罷了。


    沈隱也是到此刻才知道,原來這人也和常人一樣,有所求。


    求什麽呢?


    求萬事順遂,事事如意。


    還是求早登九五,報仇雪恨。


    沈隱這麽想著,那句到了嘴邊的換個地方硬是沒說出來。


    突然,沈隱那隻被人握著的手突然被人捏了一下。


    轉眼去看,卻被猛然湊近的大臉嚇了一跳:“阿隱,你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在看看別的地方有沒有空位。”


    沈隱抬眼,看著此刻太子殿下眼裏不似作偽的笑意點點頭:“好。”


    說完,沈隱就被牽著朝一家賣醬香豬腳的地方去了。


    沈隱站在攤販前,鼻尖不停的暗暗聳動,我天,這也太香了。


    夜市就是夜市啊,早市沒有的東西,夜市都有。


    沈隱剛暗暗吞下口口水,旁邊的太子殿下已經鬆開他的手掏錢付錢了。


    下一瞬,沈隱一手拿著醬香豬腳,一手被太子殿下牽著,又朝著另一個攤販走去。


    不得不說,不強迫威脅的人的太子殿下真的很迷人。


    特別是現在帶著他隨便買東西還不讓他付錢的樣子真是格外迷人。


    走了一趟下來。


    沈隱手裏除了原來的那個醬香豬腳,還多了一個烙糍粑,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沈隱偏頭,看了一眼旁邊單手提著兩盞沒有點燃的河燈,還拿著許多各色各樣零食小吃的太子殿下。


    沈隱動了動被人牽著的那隻手:“公子,你放開我,我幫你提一點。”


    沈隱說著,就要將自己那隻被人牽著的手掙紮出來,卻在下一刻又被人牽的死緊。


    沈隱抬眼,和那雙漆黑映著河燈的鳳眸對上。


    隻見眼前人唇角勾起:“你受傷了,不用你提,這裏人多,你牽著我,別走丟了。”


    沈隱:……


    呃,該說不說,太子這張臉真是絕了。


    就是這張嘴,說出的話不怎麽好聽。


    他一個影衛,為了任務,天南地北的都跑過了,怎麽可能在一個燕南走丟。


    對麵,楚歿離牽著沈隱的手加大力道,不給沈隱掙脫開的機會。


    楚歿離偏頭看了一眼河邊,下一瞬,沈隱就被牽著朝一個方向走去。


    “阿隱,有空位了。”


    沈隱剛咬一口手裏的醬香豬腳,整個人就被拖曳似的帶到河邊。


    沈隱站在旁邊,一邊啃著自己手裏的豬腳,一邊低頭看著太子殿下動作。


    隻見那一身白衣的人,先是將手裏提著的各色零食在腳邊放好,隨後蹲下身子,拿過河邊為放燈的人專門準備的蠟燭,將河燈點燃。


    又寫了一個字條放進去。


    做完這些,眼前的太子殿下才一探身,將手裏的一盞河燈放進麵前的小河裏。


    沈隱還啃著豬腳,就見放完河燈的太子殿下站起身看著自己:“阿隱,該你了。”


    沈隱聞言,偏頭看了一眼河裏飄著的無數河燈,想了想,還是搖搖頭:“不用了,我沒什麽好求的。”


    楚歿離剛彎腰將之前放在腳邊包裝好了的吃食提起,就聽到沈隱這句話,隨即轉頭看了一眼河內。


    隨後又看了看沈隱:“放一個吧,來都來了。”


    沈隱:……


    真是好歹毒的勸說萬能公式。


    來都來了,買都買了……


    沈隱暗暗歎口氣,還是蹲下身,隨意的寫了兩個字後,一探身就將手裏的河燈放進河裏。


    做完這些,沈隱起身,從太子殿下手裏拿過剛才自己沒有啃完的豬腳。


    楚歿離抬眼看了一眼那兩盞逐漸飄遠,又逐漸靠近的兩盞河燈,唇角輕勾一下,牽起沈隱的手離開。


    燕南中心城的燕南主街東邊,有一條天然大河,也是剛才放的那些河燈的最後能到達的地方。


    大河中間,一艘不大的蓬蓬船從岸邊慢慢的向河麵中央劃去。


    船邊,一隻大手將蓬蓬船的窗簾撩開,沈隱一手拿著烙糍耙往嘴裏塞,一邊垂眼看著河麵上不斷起伏的河燈。


    沈隱眸光低垂,落在其中一盞河燈上,微微撇嘴,他就說吧,這種求神拜佛的事不能信。


    真是可惜買河燈的五文錢了。


    沈隱剛這麽想著,突然,沈隱耳朵發癢,好像有誰對著他的耳朵吹氣。


    偏頭去看,就見一身白衣的太子殿下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顯然,剛才那吹氣的人就是他。


    沈隱沒在意,隻趴在窗口,垂眼看著船身上倒映著的河燈的燭光。


    燭光在深夜的河麵上,被月光一照,看上去真是分外有意境。


    好像紅燭裹上了白霧,霧蒙蒙又散發著不一樣的光。


    旁邊,楚歿離也湊了上來,和沈隱一起趴在窗邊,看著船外的景色。


    月光,河麵,小船,還有發著燭光的河燈。


    這種情況下,真的很適合做些什麽。


    不過,楚歿離偏頭看了沈隱一眼,隻輕笑一聲,便轉過頭去。


    沈隱聽到聲音,有些奇怪的偏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太子殿下:“殿…公子笑什麽?”


    楚歿離聞言,當著沈隱的麵又笑了一聲:“我隻是在想,楚應聲真該死啊。”


    沈隱:……


    當太子的說話就是有深意,他一個當影衛的沒聽懂,隻偏頭繼續吃著東西,看著河麵。


    沈隱此刻正吃著烙糍粑,靠的近了,還能聞到烙糍粑的焦香味。


    楚歿離一邊看著河麵,一邊悄悄挪動著身體。


    片刻後,楚歿離終於滿意的和沈隱肩並肩的坐在窗邊,一同吃著熱乎乎的烙糍粑。


    深夜的月光下,兩個長得同樣絕色的男子,靠窗而坐,雖然一言不發,但不管是寂靜的氛圍,還是船槳時而發出的劃水聲,都好像在此刻將什麽都說明了。


    終於,在船即將靠岸時,沈隱說了上船後的第二句話:“公子,我可以上場。”


    話音落下,楚歿離驀然側頭,眸光直直的落在沈隱臉上,片刻後,楚歿離抬手,替沈隱擦掉嘴邊沾著的糍粑碎屑。


    “你還受著傷,不用你上場。”


    “況且,那逸風閣不過是這兩年才興起的勢力,如果拿不下他,那我,也沒必要爭什麽前三。”


    “咚”的一聲,船隻靠岸。


    楚歿離起身,率先走到船邊,一腿跨出,踩著岸邊,一腿踩著有些搖晃搖晃的船沿。


    “阿隱過來。我牽著你。”


    沈隱走到船邊,垂眼看了一眼麵前那隻白皙修長的大手。


    沈隱沒有伸手去牽,而是抬腿直接跨過船沿,上了岸邊。


    楚歿離收迴手,轉身跟著沈隱,朝他們來時的方向走去。


    路上,沈隱的吃食才吃完,剛一抬眼,就見一串糖葫蘆出現在眼前。


    眼前的太子殿下,一身白衣,嘴裏叼著一顆晶瑩透紅的山楂,手裏拿著一串還沾著糯米紙的全新的糖葫蘆站在他麵前。


    沈隱伸手接過,不由多看的太子殿下兩眼,今天一身白衣,不強迫人的楚歿離,還真變了個樣子,一點兒也不像昨天還拿著他的手將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狠人。


    沈隱這麽想著,跟著太子殿下往前走。


    末了,還是太子殿下先開了口:“阿隱,你剛才河燈上麵許的什麽願。”


    說著,楚歿離張嘴,又咬下一顆通紅的山楂。


    沈隱聞言,側眸看了旁邊人一眼:“那公子許的什麽願。”


    楚歿離聞言搖了搖腦袋:“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


    沈隱無奈:“你都知道說了不靈,你還問我、”


    楚歿離轉眼:“這不是想知道你許得什麽願,我也許能幫你實現。”


    聞言,沈隱搖搖頭:“沒許願,隻寫了兩個字,隱生。”


    “隱生?”


    沈隱點頭:“是,屬下剛給新刀取得名字。”


    說完,楚歿離輕點了一下頭:“哦,好聽的。”


    “那公子呢?”


    突然被問,楚歿離抬手吃山楂的動作頓了一下:“我怎麽了。”


    沈隱偏頭,唇角帶著笑意:“我以為,公子不信這些。”


    聞言,楚歿離抬手咬下一顆山楂,鼓著一邊腮幫子點點頭:“是不信,但人心有所求,就不由自主的想去相信。”


    “那公子求了什麽。”


    楚歿離轉眸,看了一眼旁邊還聚集著不少人的小河邊。


    輕聲道:“一求,大仇得報。二求,家人平安。”


    話音落下,楚歿離好半晌都沒聽到迴應,轉頭去看,卻見沈隱看他的一雙桃花眼裏都是詫異。


    楚歿離覺得好笑:“怎麽了。”


    沈隱迴神,搖搖頭:“沒什麽,我沒想到公子會求家人平安。”


    聞言,楚歿離看著沈隱的目光裏,笑意加深:“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是求榮華富貴,就是求那人上之位。”


    沈隱沒應聲,但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沒錯,他就是這麽想的。


    而且,昨天晚上,也是他自己說的,他要做那人上之人。


    楚歿離抬手,輕捏了一下沈隱的耳垂,隨後嗓音低沉恬淡:“我要是沒有家人,就不必有這一求,可是有了你和外公,這一求便必不可少。”


    “我知道昨天的話你都聽見了,如你所見,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話。”


    “人上人也好,太子位也好,我要的,都得得到。”


    “不過,凡事總得講個輕重緩急,很顯然,你和外公都比那些位置重要。”


    楚歿離說著話,看了盯著自己,半天沒動靜的沈隱一眼。


    眸光有些幽深,片刻後,楚歿離偏過頭去,不再看沈隱一眼。


    待沈隱迴神,就見太子殿下轉過身,朝著另一邊看的起勁。


    沈隱好奇,湊上前看。


    抬眼卻對上太子殿下那雙炙熱幽深的眼神。


    “阿隱你乖點,不要誘惑我,我還不想違約。”


    沈隱:……


    ?


    他什麽時候誘惑他了。


    這人,一身白衣,安靜乖巧好了一晚上,怎麽現在畫風突然又變了。


    真是善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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