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在龍門鏢局呆了三日,期間迴了一趟大興府,將白靜遠的約法三章帶到,張之恆和陳瑜沒有意思猶豫,直接表示同意。


    自此,龍門鏢局和朝廷的合作,又一次開始了。


    而這段合作的開始事件,就是沈煉以錦衣衛的名義,求助龍門鏢局,幫助協查江淮大劫案。


    一應手續,鏢單簽押完成後,白靜遠收拾好行囊,告別佟青蘋和溫然,和沈煉取道渭水,進入濁河,東進豫州。


    順水而下的日子裏,白靜遠在船艙中不斷觀察著天柱山的山勢地形圖,以及錦衣衛每日不斷從當地送來的各類情報。


    在白靜遠心裏,這次事件是否真和福威鏢局一點關係都沒有,那也是不好說的,畢竟除開官府內部的問題,第二大懷疑對象,絕對逃不開福威鏢局。


    畢竟關於行進路線的情況,福威鏢局一清二楚,這也是為什麽朝廷派遣錦衣衛、東廠和六扇門到場後,始終不肯放棄對福威鏢局的審查。


    這裏邊應該也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情況才對。


    “怎麽樣,覺得哪裏能作為突破口。”沈煉端著一些小菜和酒水,來到白靜遠身前。


    “你說的輕鬆,我又不是專業從事偵查的,哪裏能看出問題。”白靜遠翻個白眼,接過酒水就給自己倒一杯,細細抿著。


    “我們想到你的原因,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是局外人,對於當前的情況局勢能夠從不同側麵提供幫助。”


    沈煉就稍微解釋了一句。


    “不盡然,我覺得你們是想我作為福威鏢局的江湖代理人,收攏這一攤子爛事。”


    白靜遠對於朝廷心思一清二楚,無非就是給自己做個人情,讓福威鏢局能夠為龍門鏢局馬首是瞻,替龍門鏢局在鏢行中打下聲望。


    如此一來,他日隻要掌控好龍門鏢局,那麽就能夠間接影響全國十大鏢局對朝廷的支持。


    “你看看你,這些事兒不都看的很清,所以,這次也要麻煩你了!”沈煉毫不在意白靜遠發現他們的目的,笑嗬嗬遞過去今日的江淮情報。


    “哈!你這人,蹬鼻子上臉是吧!”白靜遠有些不爽的接過情報,同時一口氣把酒吞進腹中。


    二人一路從豫州穿過,然後在徐州重鎮下邳登岸。


    岸上配有錦衣衛專屬馬舍,直接要了兩匹馬,就直奔淮南一帶。


    經曆四五日光景,二人乘馬來到淮南首府廬陽。


    由於有著江淮大劫案在前,整個廬陽府都是風聲鶴唳之態,城門的警衛力量增加不少,嚴格排查進出人員。


    白靜遠在沈煉的帶領下,順利入了城,看著城內不複往日的繁華,有著一點空曠寂寥之感,頓生感慨。


    “小題大做,宜城的問題,何必連廬陽都如此興師動眾,我看這裏的知府也是被嚇破膽了。”


    白靜遠輕聲笑道,語氣中是一股淡淡的嘲笑之意。


    “大明地方一直都有連坐製度,一縣犯事連累一府,一府犯事連累一州,如今宜城歸屬淮南區劃,廬陽府首當其衝,你覺得這時候,知府能不緊張。”


    沈煉也是對於所謂的廬陽府知府,帶著一絲不屑。


    “按理說,這事兒的根在揚州臨安府,結果搞得徐淮一帶緊張不堪,真是有意思。”


    白靜遠懶得再說這事兒,牽著馬走到廬陽府的官舍,那裏邊,現在是作為朝廷下派錦衣衛、東廠、六扇門的辦事機構。


    當然,為了更好交流溝通,六扇門的主要人力物力集中在臨安府那邊,東廠則將人手派往閩城,那裏是福威鏢局的駐地。


    因此留在廬陽府官舍內的,大部分是錦衣衛留守人員。


    其中帶頭的是新晉指揮同知——徐順,又是一位老朋友了。


    “哎呀,這不是白四爺嗎,您能登門,真是蓬蓽生輝啊!”徐順笑嗬嗬的接過白靜遠的牽馬繩,一副自來熟的樣子。


    當然,這二人確實是老相識了,瀛州軍需案就在一起共事過,還被白靜遠的一係列計劃震驚的一宿一宿睡不著。


    後來京師一行,因為查出前任指揮同知錢忠的重大問題,因此在錢忠卸任之後,徐順這個在瀛州一事中鞍前馬後的人物,終於前進一大步,進入到錦衣衛的第二梯隊——指揮同知。


    和另一位勞苦功高的指揮同知駱思安成為了同級人物。


    這迴江淮大劫案,作為徐順上位之後的第一件特大案件,這位爺自然把能想到的手段全用上了。


    包括不惜花費重金,請來了不是刑偵方麵人才的白四爺,隻為了那心中的一縷不安。


    “徐僉事,啊不,應該稱唿一聲同知大人了!”白靜遠微笑著抱拳行禮,也是顯得異常熱情。


    這讓後方一幫剛入職的小旗官,眼珠子瞪大的想瞅瞅到底是何人,有如此能耐,讓指揮同知大人前來迎接。


    “您的算盤打的叮當響,我這要是還不來,那不是拂了您的麵子!”白靜遠皮笑肉不笑的頂了一句。


    “嗬嗬,你小子果然還是這麽愛記仇。”徐順拍拍他的肩膀,拉著他進入客舍房間。


    “別說我不近人情,現在的情況焦頭爛額,實在沒時間給你接風洗塵,請。”


    徐順做個手勢,讓白靜遠坐在主手一側,他也隨後坐下。


    整個大桌子上,全是江淮地區的情報卷宗和各類文書,有些竟高達半人之高。


    白靜遠嘖嘖稱奇,隨手翻開一些還沒來得及整理的資料。


    “淮南在逃人員檔案?”白靜遠輕聲念叨,隨即又翻開一本文書,“天柱山剿匪記錄?”


    “。。。。。。”


    白靜遠不斷閱讀著相關記錄文書,有些甚至時間可以追溯到前朝和前前朝的文案。


    “你們這是把江淮的地皮都要翻出來了吧!”白靜遠樂嗬嗬的看著眾人。


    這迴江淮大劫案的錦衣衛相關負責人,基本都是瀛州事件的老熟人了,包括裴裕、丁百川、馬楚等千戶級別的高手。


    不對,馬楚這貨升了,已經是北鎮撫司的兩大鎮撫使了,也算是位高權重了。


    “你可少笑話我們,不這麽找能怎麽辦,現在整個江淮、揚州方麵都在推卸責任,不斷的撇清自身關係,就怕被我們盯上。”


    “我們隻能從這些幾十年前的卷宗翻線索嘍!”


    馬楚悶聲悶氣的迴答,讓白靜遠根本看不出,這貨現在已經成為整個朝廷文官都害怕的劊子手。


    “那就找不怕你們的。”白靜遠笑嗬嗬的接過沈煉端上的好茶,細細品茗。


    “不怕我們的?”丁百川疑惑的問道。


    “我要走一趟興化,去拜訪一位前輩,你們有誰想跟著溜達一圈不?”白靜遠的跳躍性思維,讓所有人都有點跟不上趟。


    “興化?那不是閩城以南的一座沿海城市嗎?”馬楚疑惑的問道。


    “對,從興化再往南邊就是東南最大的港口——溫陵港,那裏可是揚州南部的經濟中心。”


    沈煉沉聲的迴答道,對於整個揚州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怎麽想起去興化了?”丁百川還是沒聽懂。


    “在那裏,有一位前輩,可是相當熟悉江南近百年的情況,而且他一點都不害怕錦衣衛和朝廷相關機構。”


    “在他那裏,你能聽到的隻有實話。”白靜遠笑眯眯的揶揄了一番錦衣衛眾人。


    看到大家一臉的難看和不爽,白靜遠哈哈大笑,顯得異常歡快。


    “你小子啊,說起不怕我們,你也是其中一個。”徐順扶著額頭哭笑不得。


    “那您就在這安心待著,給我找個帶路人或者開個路引就行。”


    白靜遠又抿了一口濃茶,感覺身心舒暢。


    “讓小沈隨你走一趟吧,你說的那位,我姑且也是聽過名號的,確實能得到不少消息。”


    “但是你倆切記小心為上,對人家放尊重些。”


    徐順帶著一絲警告,實際還是對沈煉的囑咐,至於白靜遠嘛,人家可是從補天閣出來的,現在說不得和人家是關係賊好的老友呢,也說不一定。


    “是,同知大人!”沈煉幹脆利落的抱拳行禮。


    “那我也就不打擾你了。”白靜遠也是起身,準備接著南下趕路。


    不過剛到門口似乎想到什麽,拿起身旁的一顆棗,屈指一彈,瞬間飛出,在所有人沒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擊中牆上的宜城地圖的某一處!


    “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夥匪寇還在天柱山,你們也許應該再搜尋一番,或許有意外收獲。”


    白靜遠背負雙手離開房間,但是話語卻始終在房間裏的每一個人耳中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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