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圖爾突如其來的這一句差點閃了眾人的腰。幾人抿抿嘴,張了張嘴唇,但是又閉上了。沒有說什麽。


    晚上阿圖爾親自下廚露了一手,煎了牛排,又炒了些豆子。吃完飯後還主動地把盤子給洗了。阿圖爾的表現幾人看在眼裏,都知道這是阿圖爾希望補償他們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經過簡單的洗漱後,幾人便休息了,因為現在還沒有停電和停水,所以家用電器還能使用,趁著這段時間幾人也是能用就用,不然以後就沒有機會了。至於說後麵習不習慣沒有家用電器的生活那就不知道了。


    休息的時候依舊是沒有人守夜的,但是防護措施還是要做的,阿圖爾的做法就是在樓梯上放了一些金屬擺件,這些本該被當做垃圾處理的物品又一次實現了他們的價值。做好防護後幾人就開始睡覺了。


    摩根三人繼續一個房間睡,阿圖爾則是自己一個房間,不同於大多數米國人,阿圖爾沒有選擇睡在床上,而是睡在了地板上。畢竟地板上涼快一些。至於說空調,那是不可能開的,不是因為費電,而是空調外機發出的噪聲。平時可能覺得沒什麽,但是周圍都很安靜的情況下,空調聲音就成了一種開飯的邀請聲了。為了讓室內變得涼快一些,阿圖爾把所有的門窗都給打開了,還在窗台的位置放上了一盤點著的蚊香。這盤蚊香還是阿圖爾費了老大勁搞到的,畢竟米國這個國家濫用藥物是出了名的,平時驅蚊蟲都會大規模的噴灑藥劑,但那也隻限於城市,對於鄉村地方來說還是有不少蚊蟲的。所以這些家庭內多少會備著些,即便如此阿圖爾找到這一盤蚊香也是費了不少的功夫。


    阿圖爾躺在地板上,靜靜的望著天花板,他感覺到有些異樣,但又說不出是什麽異樣的感覺,他閉上眼傾聽著從草坪上傳來的蟲鳴,他將思緒拉遠,他甚至感受到了隔壁房間幾人的唿吸聲。他皺起眉頭,將思緒放迴到自己身上,接著他就聽到了咚咚、咚咚、咚咚的聲音。這下阿圖爾明白是怎麽迴事了,周圍太安靜了,安靜到阿圖爾都有些失眠了。


    阿圖爾的思緒很亂,他想了很多,今晚上的行動讓他意識到了自己並不一定能將他們救出來,不過,哪裏才是救贖呢?航母嗎?阿圖爾確實有考慮過帶領眾人前往航母,但是航母也隻是暫時的避風港而已,先不論航母內部生態問題。就說港口的問題,如果沒有了港口,航母要怎麽停泊呢?沒有了港口那艘破船也隻不過是孤海上的一葉扁舟罷了。


    至於說通過小船來占領陸地,這個想法是好的也是現實的,但是不符合人性。越封閉的地方越封建,航母就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那意味著內部的等級製度將會變得十分嚴苛,要麽是軍方通知,要麽是米國的官員統治,或者是個商人或者一個小混混。總之有人的地方就有階級,有了階級自由就是癡心妄想。那些妄圖通過小船逃跑的人下場不會太好的。至於說領導者帶領眾人重迴地麵,隻能說想的太美好了。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它能夠當皇帝,為什麽還要去當個氏族酋長呢?


    阿圖爾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著的,昨晚大量的念頭在他的腦子裏縈繞,他的思緒很混亂。但是他知道自己是5點多醒的。起床後首先感受到的是無盡的疲憊,阿圖爾呆呆的望著窗台上燒剩下的煙灰,煙是灰色的,天也是。


    這原本是個好消息的,炎熱的夏天沒有什麽比一場雨更美妙的事情了,但是對於現在的阿圖爾來說真不是一個好消息。阿圖爾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體,感受全身的肌肉在強有力的將血液壓到全身,感受著心髒強有力的跳動,阿圖爾覺得自己清醒了不少。


    但是緊接著,一股憂愁又夾雜著急切的感覺充盈著阿圖爾的內心。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目前的進度非常的喜人,搜索了四間屋子和一家超市,目前吃喝不愁,但是能支撐多久不清楚。武器裝備這邊少得可憐,三隻長槍,兩把短槍。勉強能夠自衛。好消息是這邊似乎沒有其他的幸存者,當然這也是個壞消息,小隊的人口上不去也是個大問題。光靠阿圖爾和摩根幹不了太多活。


    阿圖爾背負著雙手站在窗邊,看著遠處的烏雲慢慢靠近,阿圖爾眉頭緊皺,他不禁在想,這時候要是有一個手串就好了,還可以在手上撥著玩,像老僧坐定似得,賊拉有意境,現在隻能雙手背在身後玩手指。


    下雨天毫無疑問不適合行動,在沒有雨具的情況下,長時間的淋雨會造成體溫過低,一旦發燒了就不好辦了,雖然能治好但是會耽誤更多的時間。視野也會受到限製,下雨天的時候尤其是夏天能見度非常低,開車是不可能的了,隻能打傘或者穿著雨衣,但是這兩天沒有搜到太多的雨具。無畏戰士裝甲或許可以啟動,但是那玩意並不防水。


    阿圖爾情不自禁的嘖了嘖舌。為自己的計劃破產而感到惋惜。阿圖爾搖了搖頭,試圖驅散腦海中紛亂的思緒,隻覺得眼前一陣白光閃過,伴隨著哢嚓一聲,阿圖爾的脖子被他扭得哢哢作響。右手放在鼻梁上捏了捏眼角,阿圖爾看了下時間,6點14分。此時遠處傳來轟隆轟隆的聲音。一聲聲悶雷傳了過來。


    阿圖爾輕手輕腳的來到樓下,期間還注意著沒有踩到昨晚布置的簡易警戒裝置。來到樓下,阿圖爾先是出門在門外轉了一圈,一如既往的沒有喪屍,按理來說不應該啊。但是由於缺乏對照組,所以阿圖爾沒法給喪屍群的行為模式下個結論。


    阿圖爾來到之前殺死堆放起來的那幾隻喪屍處,強烈的惡臭味在阿圖爾離他們還有五米遠的時候傳了過來,阿圖爾知道自己早就吸入了屍臭味隻是鼻子和大腦沒有反應過來罷了。阿圖爾連忙捂住口鼻,但是強烈的惡臭味還是讓阿圖爾無法靠近,一種肉製品腐爛的惡臭味飄散在空氣中,吸引來了大量的蒼蠅,阿圖爾後退了幾步,從相對較遠的地方用望遠鏡觀察了起來。


    這些喪屍是兩天前殺的,堆放在這裏的時間也有兩天了。在房子的另一側也有同樣的屍堆,阿圖爾沒有湊上去自找不快。


    阿圖爾繞了一個圈子觀察著地上的屍體,屍體身上已經有了蛆蟲,數量並不多,正常情況下,蒼蠅卵孵化需要1~3天的時間,時間上也隻經過了一天,這點數量完全是合理的。屍體有被啄過的痕跡,應該是附近的烏鴉幹的。也不知道這些烏鴉吃了喪屍的肉會不會有什麽影響,但通過觀察烏鴉的反應或許也能知道這場危機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如果烏鴉有事那可能是真菌或者細菌,小概率是病毒。如果烏鴉沒事,那大概率是病毒。


    阿圖爾繞到了屍體堆的前方,期間他有注意周圍環境,以防被喪屍偷襲。


    因為這些喪屍都是麵朝下堆放的,所以阿圖爾能夠觀察到喪屍的腳後跟呈現的是蒼白色,而喪屍的腳前掌呈現暗紅色和紫紅色,麵部同樣也是如此。這是由於血液不再流動後向下沉積產生的。被阿圖爾捅穿的地方原先流出的黑色的血液也有一些奇怪,阿圖爾敢拿老畢登的綠帽子發誓他一定是看到了綠色的屍斑。而且有些喪屍似乎比之前腫了一些。阿圖爾也不知道那是原先就那麽胖的還是腫的。索性也就沒管那麽多。


    阿圖爾收迴望遠鏡,嗅了嗅鼻子,他感覺空氣中還是彌漫著一股惡臭味。觀察了一下四周,沒有喪屍在附近。阿圖爾原路返迴。似乎上天也感應到了阿圖爾的想法,也在這時下起了蒙蒙細雨,阿圖爾加快了腳步,他可不想淋雨雖然他的裝備有防水的功能。


    前腳剛邁進屋子,阿圖爾就感覺有人在自己身後潑了一盆又一盆的水。雨水像一麵牆一樣砸在了地上,在地麵上濺起了一層薄霧。忽略掉密不透風的雨幕的話這場麵還挺有意境的。


    迴到屋子,摩根幾人都已經整齊的坐在了餐桌邊上,阿圖爾注意到摩根放在桌子上的手中握著m1911,滿意的點點頭。


    “外麵情況怎麽樣?”


    “老樣子,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那你不妨先說一下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周圍並沒有什麽喪屍。”


    “壞消息是我們今天沒法出去搜尋物資?”


    “這也姑且算是個壞消息吧。但我還有個更壞的消息。”


    聽到這話幾人心裏咯噔了一下。


    “說來聽聽吧。”


    “那我可就說了,那些呃——東西,他們至少我覺得他們其實是活的。”


    “活的?這不可能。都那樣了怎麽可能還活著。”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是我的經驗告訴我那些東西某種程度上講就是活的。”


    “理由呢?你有證據證明嗎?”


    “有,屍斑。所有的跡象表明,那些屍斑是在我將它們殺死後才產生的。時間上也是吻合的。”阿圖爾表情有些氣餒,仿佛失去了生機。


    摩根和珍妮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德維恩則是被嚇傻了,珍妮眼疾手快的將德維恩摟在懷中,雙臂環繞著德維恩的腦袋,雙手死死的捂住了他的耳朵。將頭輕靠在德維恩的腦袋上,在德維恩的耳朵邊耳語著。至於說了什麽阿圖爾沒聽到。他的注意力也不在那邊。


    摩根雙手攥緊,齜著牙,不斷的搖頭,有幾次還會停下來看看手掌又看看放在右手邊不遠處的m1911。


    “不必自責,他們或許是活的,或許是死的,但是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活著。”


    “為什麽你還能那麽冷靜,他們可能是活人啊!”


    “他們隻是生理意義上的活人,在醫學定義上已經不能稱之為活人了。”


    “你怎麽能那麽冷血,他們還能走,能看,他們的內心中或許還有著靈魂等待著被喚醒。他們,他們隻是病了也說不定,對,就像是精神病或者是狂犬病。對狂犬病,或許他們感染的就是變異了的狂犬病呢?”


    “嗬嗬嗬哈哈哈,哦啊,或許被你說中了也說不定呢,或許他們是被某種東西控製住了,或許他們隻是單純的生病了,但是你要明白一點,你是為了什麽在戰鬥,你是為了什麽在殺那些喪屍,是為了殺喪屍而殺喪屍嗎?不是,你是為了活下去才這麽做的。想想你的老婆孩子,當他們被喪屍抓住的時候你會不會考慮他們還是活著的或者是死的。都是屁話,老子才不管他們是個什麽東西,沒有東西可以阻止老子活下去。沒有。喪屍不行,災難不行,活人也不行。”


    阿圖爾感覺到自己的情緒有些不對勁,連忙擺擺手,示意眾人保持冷靜。“我們都有些失控了。我們各自冷靜一下。剛才的話就當沒說過吧。”說完阿圖爾起身離開了餐桌,來到後門口,駐足了幾秒,扭頭望了望看到了門口放置的幾把雨傘,從裏麵拿出了一把,推開後門,撐開傘輕輕合上後門,走進了雨幕中。三兩步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阿圖爾非常的喜歡雨中漫步,這個愛好是他從小的時候就養成的。但是他喜歡的是夏日的中雨,春秋的小雨,已經冬天的小雪。可不是現在的雷陣雨。


    阿圖爾在雨中漫無目的的行走著,雖然注意力不在眼前的道路上,但是阿圖爾此時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這是他退伍以來少有的幾次動了情緒,和之前當警察的時光不同的是,這次的情感出發點不是憤怒、不是破壞的欲望,而是守護。阿圖爾用右手摸了摸套在左手手腕上的念珠,這是他今天早上出門前帶上的。阿圖爾感受了一下身體,他的鞋子和褲腳已經被濺起的雨水打濕了,衣服上也沾了一些雨水。突然阿圖爾感覺自己不到4公分的頭發在動,像是被一雙大手向上薅,確切來說像是有人用吸塵器咋自己的腦袋上吸,還開了最高檔。阿圖爾又感覺身上被千萬根針同時在紮,又像是千萬隻螞蟻在身上爬。老實說像極了蹲坑蹲久了雙腳麻木的一種感覺,不是那種一碰就疼的麻木,而是不碰也會感覺腿上發生著微小的爆炸的感覺。


    阿圖爾意識到了不妙,按下雨傘的開關,來不及收齊傘就將傘拋了出去,自己則是以標準姿勢迅速臥倒。阿圖爾在停到雨傘落地的聲音之前就感覺眼前一亮,盡管他是閉著眼的。伴隨著雨傘落地的金屬撞擊聲,轟隆的雷聲緊隨其後。阿圖爾貓著腰,以他能跑出的最快速度跑迴了庇護所,來到房簷下才依舊心有餘悸,他迴頭看了看傘的情況,可惜雨幕太大,什麽都看不清。他檢查了一下身體,所有零件都完好,包括他的excalibur,話說他的excalibur好像至今都沒有出過鞘呢,隻是閑暇的時候會拿出來擦拭一下,做個保養。


    扯遠了,想到excalibur阿圖爾就感覺自己渾身都濕透了,現在有些冷,除了莫個地方莫名的暖和,應該是生死關頭情不自禁了。


    阿圖爾轉身進門,完全沒有情不自禁的尷尬,有的隻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心裏卻想著:瑪德今天點真背,拿把傘一定是發了什麽誓了。


    推開門,阿圖爾就看到三人用關切的目光看著自己,剛才的雷聲太近了,又看見阿圖爾的傘不見了,能發生什麽幾人自然能想到。


    “去洗個熱水澡吧,我去給你找幹淨的衣服。”


    “我去開熱水器。”


    “那我去燒紅糖水?”


    “哈哈哈哈,大男人怎麽可能會喝紅糖水?我要杯咖啡,可以的話我想來杯熱可可,紅糖水?那是女人才喝的,啊切,給我來一杯紅糖水吧,有生薑的話放一片生薑。”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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