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碟黑白相見,一碟青蔥點綴。


    「先嚐嚐。」蘇世澤抬手招唿。


    侯老幺拿起筷子夾一塊,一番端詳,「豆腐?」


    而旁的田大爺發出疑問,「是……蛋?」


    蘇世澤點點頭,這才緩緩道來,「就是上迴你們送進城的鴨蛋,天熱,怕壞。木丫頭便一番捯飭,說是叫皮蛋,味道怪得很,也香得奇特。」


    皮蛋?聞所未聞。


    嚐了嚐,果真與平日所食的蛋有所不同,適合下酒。


    田大爺轉向小桌,問向蘇木,「木丫頭,這是你捯飭的?」


    蘇木忙起身,走至大桌,站在旁側,「是哩!我尋思這皮蛋味道奇特,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便沒嘴大。今兒郡城來信,上迴買咱筍子的尹掌櫃,大爺可還記得。」


    田大爺看看侯老幺,又看看蘇世澤,尹掌櫃……他自然記得,「咋?他瞧上這皮蛋了?」


    蘇木笑笑,「臨走那幾日,我將皮蛋送人,往福滿樓捎了一籃,烹調的法子也順手寫了一張。」


    「尹掌櫃是來信要買……這皮蛋?」田良夾起黑乎乎的一塊,一臉的佩服,「木兒,你哪兒是順手,怕是有意吧!」


    蘇木輕笑,並不承認,似覺無辜,「既然尹掌櫃來信購買,便證明皮蛋為大眾喜愛。大爺、幺舅,鴨蛋是好賣,何不做成皮蛋,價格翻他幾倍。」


    「幾倍?」田大爺心熱了,「能賣那麽貴?」


    蘇木成竹在胸,「所謂物以稀為貴,便是這個理兒。」


    「就這麽幹!」侯老幺勁頭十足,「田地有,多養些鴨子費什麽事兒,再不濟,收鴨蛋來做,同油燜筍是一個理兒!」


    蘇木的打算先於蘇世澤講過了,他這迴一點就通,「銷路不愁,鎮上要賣,你們且自個兒看著辦。郡城有咱,尹掌櫃是一條路子,咱鋪子也能擺著賣。」


    蘇木應道:「爹說的是,尹掌櫃是固定客人,同以往賣筍一般,規定日子訂貨取貨。咱鋪子也不做零售,隻批發。等客人穩定,兜兒裏有錢了。大爺、幺舅,你們也在郡城開個鋪子,專門賣蛋類。我這處還有一個製鴨蛋的方子,叫鹽鴨蛋。口味不同,一樣味美。計劃得當,油燜筍也好重新賣起來,畢竟咱是第一家,名頭在。」


    蘇木的一番規劃,聽得大家夥兒心潮澎湃,這是對一家鋪子的規劃,細致且周到。隻要慢慢做起來,就能在郡城開鋪子,是在郡城啊!


    田良聽得仔細,心有疑惑,問向蘇木,「這迴是不打算咱三家合夥?」


    田大爺同侯老幺收起喜悅,不解的看向蘇世澤,後目光落到蘇木身上。


    「你們也曉得外公幫忙栽種茶樹,明年有的忙,鋪子也要人看顧,分不開精力。做鴨蛋生意,您二家合適。主要考慮到種茶樹,製茶周期過長,前期花費不少。過了明天,便要等後年,有這空檔,不如做些別的。且看明天收效如何,大爺和幺舅再做打算。」


    兩家關係親近,從傾盡錢財救蘇世澤那刻起,蘇木便將他們當成親人。且人家知恩圖報,有錢賺,如何能不想到他們?還要細致、周到,一同發家致富。


    且自家要成為茶界翹楚,而他們若在旁處取得大成就,三家人便是互惠互利,互相扶持,於生意道路上,才能越走越遠。


    往後幾日,吳氏娘幾個幾乎待在田家和侯家,教一眾妯娌做皮蛋和醃製鹹鴨蛋,三家人忙的熱火朝天。


    而村裏人卻恰恰相反。


    農忙剛過,地裏活計輕省下來,雖每日照樣下地,卻不必趕著天日。


    這不,日頭還未落山,蘇大爺就帶著一家子收工迴家了。


    一行人扛著家夥什,走在田埂上。蘇大爺為首,蘇世福落後一步,再就是丁氏、張氏。


    這等不屬季節性的農忙,蘇丹都不跟出來,在家做做飯、繡繡花兒。蘇青就更不必外出,日日待在屋子裏念書、寫字。


    張氏加快腳步,越過丁氏,扯了扯丈夫的衣擺。蘇世福迴過頭來,見媳婦兒朝他擠眉弄眼,有些不耐煩,小聲嘟囔:「曉得了!曉得了!」


    丁氏一貫不管家裏事兒,兒媳婦兒她也拿捏不住,一切都由蘇大爺管著。


    迴到家中,蘇大爺習慣性坐在屋簷下,端一盅水,閉目養神。以往都拿著水煙管吸兩口,如今嘴巴寡淡,隻能喝白水。


    二房兩口子今兒沒有著急迴屋歇息,端來板凳,坐到蘇大爺旁。


    蘇世福起身,殷勤的給老爹添水,「爹,我有事兒同你商量。」


    蘇大爺抬起眼簾看他,下吊的眼角不怒自威,「啥事?」


    蘇世福複又坐下,「大哥不是給大葉兒相人家嗎?您瞧,丹姐兒年過也十三了,她的親事是不是也給張羅張羅。」


    提到大兒子,蘇大爺眉頭皺了皺,大孫女相人家,老大是提都沒來提一句,眼裏已經沒有他這個爹了!


    他看著老二一臉憨笑,雖是個沒出息的,好歹跟自己一條心,青哥兒又出息。偏袒的心思又重了幾分,隻是……家裏餘錢不多,哪兒有錢辦喜事!


    「老二啊!這幾月郡城來兩迴信,你是知道的,眼見到年關,哪兒哪兒都要用錢。開春,還要交青哥兒的束修,丹姐兒的親事再延一延。」


    張氏哪兒能答應,丹姐兒是能延,良哥兒延不得,眼見明年科考,若考上名次,那自家女兒還能攀得上?


    她忙道:「爹,你糊塗,丹姐兒許人家,男方是要下聘的。不僅不花銀子,還要往裏收。」


    蘇大爺瞪了張氏一眼,男人家談正事,一個婦人插什麽嘴!不過,也僅僅是瞪了一眼,因為張氏的話說得有道理。


    聘禮收下,不僅能全了丹姐兒的親事,還能填補虧空,過個好年。


    不過,他可不能讓人覺著,家裏過不去,要靠嫁孫女兒才能過日子。於是乎,神色淡淡,「我明兒得空,就讓王婆子把丹姐兒許人家的消息放出去。」


    被公公一瞪,張氏也不敢搭腔,生怕他改變主意。用手肘碰了碰丈夫,朝他努努嘴。


    蘇世福這才道:「爹,我瞧田家的不錯……」


    「田家?」蘇大爺轉著眼珠子細想,裏正唯一的孫子良哥兒?那是村子裏一等一的人才,家底豐厚不說,娃子念書也好,還考上了郡城學院,明年該是能中名次。


    若丹姐兒能嫁給良哥兒,聘禮自是不必說的豐厚。往後當個官太太也說不定,屆時能幫襯青哥兒,接濟娘家。


    他這般想著,眼睛往西屋瞟去。


    他老蘇家的孫子輩沒有長得難看的,大葉兒隨死去的陳氏,五官柔弱細致。木丫頭卻隨老大,少了些柔弱,多幾分英氣。而丹姐兒雖身量矮些,卻生得濃眉大眼,比兩個孫女都出挑。


    加之三弟在郡城當官兒,丹姐兒配良哥兒算的上門當戶對。


    「是啊爹!您找裏正打聽打聽,說和這門親事,咱家哪兒還用過這樣的日子!」


    蘇世福一時鬆坦,說話也沒遮攔,惹得老爹端起茶盅扔過來,吼道:「啥日子!短你吃了?還是短你穿了?說這樣缺心眼兒的話!」


    好在茶盅沒有水,蘇世福忙接住,配笑道:「我說混話!混話!不過這事兒關丹姐兒的終身,您可得上點心兒。」


    「要你嘴多!」蘇大爺怒氣未消,起身朝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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