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有些冷清,沈然進去,以為沒人。


    “找我做什麽?”突然一個冷淡的聲音問,沈然嚇了一跳,剛喝進去的水都差點噴出來。


    他循著聲音看過去,許思淵正在那個放在角落裏的沙發上,他整個人都窩在沙發裏,像是沒骨頭,看起來精神不是很好。


    許思淵在幾天前剛出席了活動,被挑染成藍色的頭發,顯得他有些厭世不羈。


    沈然知道這人又狂又拽,可一年來他倒憑著著拽出天際的性格收獲了不少的粉絲。他當初果然沒有看錯,許思淵這張臉就適合待在娛樂圈。


    隻是他這張帥氣的臉現在看起來有些蒼白,迎著光更是白到近乎透明。


    “怎麽了,身體不舒服?”沈然問。


    許思淵懶懶的掀掀眼皮,目光落到辦公桌前站著的沈然身上,可能是因為早上剛參加過會議,他穿著黑色的西裝,平日裏那個有些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這麽一打扮,看上去竟有些“敗類”的味道了。


    “你可別生病,接下來的幾個活動都是要你參加的,別臨時掉鏈子。”沈然說。


    許思淵淡淡的答了句:“不會。”


    可是有些不合時宜的,他打了個噴嚏。


    沈然喝水的動作頓了幾秒,放下杯子,朝沙發走過去,在許思淵身邊站定。


    他看了一會兒,伸手就要去碰他的額頭。許思淵皺眉,有些不耐煩的躲開了。


    沈然動作一僵,半晌痞氣笑笑,無所謂的收迴了手。


    問他:“聽說你最近打算迴公司?”


    許思淵“嗯”了句。


    “你大哥同意你迴去了?”沈然問。


    許思淵沒說話。


    “你迴去能做什麽?一不懂業務,二不懂人情世故。”


    許思淵抬眸。


    沈然繼續道:“迴去幹飯?”


    許思淵眼裏染上了一些怒意,沈然立馬轉移話題,“你大哥最近怎麽樣?”


    許思淵說:“他能怎麽樣。老樣子唄。”


    沈然若有所思,他以為許校程和蘇印分開,總會低迷一陣。


    可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樣,許校程很正常,生活工作依舊忙碌,和蘇印出現之前沒有什麽不同。


    要說有什麽反常,可能就是許校程在蘇印離開後,總是會莫名其妙消失幾天,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


    深山靜謐,霧氣帶著清早的寒意彌漫。晨起的誦經聲斷續綿延,能聽見幾聲悠悠鍾響。


    許校程大殿出來,黑衣黑褲讓他格外冷峻,帶著幾分疏離,眉間是徹夜未眠的疲態。


    幾天前許校程聯係到徐陵,問他孩子的事。


    許校程詢問的很詳細,包括蘇印孕期的細節、孩子的預產期,以及將胎兒葬在哪裏。


    徐陵一一說了,臨了又覺得不甘心,加上一直以來對許校程的不滿,他脫口而出嘲諷他:“怎麽,要讓孩子入你們尊貴的許家族譜?”


    徐陵隻是隨口一說,他沒想到許校程會把這件事當真。


    許校程一向不信神佛,可那天見完徐陵後,他去了寺廟,隻為讓那個早逝的、他未曾謀麵的孩子早入輪迴。


    他聽從主持的安排,遵照那些他以往都不屑一顧的神佛禮節,在誦經聲裏長跪一夜。


    徹夜未眠,身體的疲累初見端倪,可他心裏並沒有因為這場超度而輕鬆分毫。


    他不止一次的夢見過鮮血淋漓的蘇印,夢見脆生生叫他“爸爸”的孩子。


    愧疚、疼痛、悔恨交雜在一起,成了許校程化不開的心魔。


    儀式結束的早晨,他單手拎著西裝,身體因長跪而僵硬,他站在靜謐的寺廟院落裏,盯著遠處悠遠的群嵐,一時之間心髒處隻剩空蕩。


    他在這一刻覺得孤獨。


    那個早逝的孩子,離開的蘇印。都讓他孤獨。


    許校程又一次鮮明的感受到,蘇印從七年前的傷痛中走出去了,可他被留在了原地。


    滿懷愧疚,在愛而不得裏寸步難行。


    說來也奇怪,感情總會隨著時間慢慢蛻變,在日複一日的時光蹉跎裏,許校程一度以為,他和蘇印都在固執的往前走。


    卻從未設想過,到了最後,先將愛意說出口、先一步放手、先說不愛的他,留在原地沒有動。


    可是二十歲出頭的蘇印迴不來了,那個說“談一輩子戀愛也很好”的周煥也是。


    清晨薄霧漸漸散退,天邊群山深處顯出斑駁的光。


    許校程轉身,看著那光影一點點擴展,縷縷曦光衝破凝重的雲層,灑落而下。


    這天,許校程給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取名“許曦存。”


    破曉時分,萬裏晴空,她與曦光一同存在。


    這天以後,盛和集團最大的社會公益基金——“曦存天使基金”正式成立。


    基金會為患病嬰兒提供資金幫扶和救助。


    “曦存”這個名字,以另一種形式,被很多人知曉、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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