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巧英驚訝:“你愛人?你們這是……”


    “嗯,剛剛才結婚的,就過來給您報喜來了,我們這次迴來,就是迴來拿戶口本登記的。”


    “你迴家啦?那你爸媽他們……,我看小謝家裏條件挺好的吧,你爸要了多少錢彩禮啊?”


    沈艾秋笑起來,拉著她坐下:“一分錢沒給,你聽我跟你慢慢說。”


    沈艾秋耐心地給沈巧英把所有事情的經過都說了一遍,謝今朝便在一旁跟著沈艾秋姑丈許廣進學習編竹筐。


    隻是許廣進時不時就要咳嗽一陣子。


    許廣進知道,很多人都是忌諱這個的,怕過了病氣,每次咳嗽的時候,都會特地扭頭背過身去咳,咳出來的濃痰也會吐到一個專門的竹筒裏。


    謝今朝倒是沒有嫌棄:“姑丈這咳嗽咳了多久了?有沒有去醫院看過?”


    許廣進歎氣:“好多年了,以前沒那麽嚴重,還能幹點兒活,現在是越來越不行了,找我們這兒的赤腳醫生看過,吃了藥,也沒什麽效果,都是命,我爸也是得了這個病走的。”


    這時沈艾秋也跟沈巧英說得差不多了,沈巧英聽得感慨萬千,一邊痛罵那沒良心的周宏誌,一邊也為沈艾秋現在的境遇感到高興。


    “能遇到小謝這樣好的人,是你的福氣,以後你們倆可要好好地過日子。”


    “我們肯定會好好過日子的,倒是你們,姑,這次迴來,我們還打算帶姑丈到省城的醫院去,好好治病。”


    沈巧英眼裏閃過一絲希望:“真的,省城的醫院能治好這病?”


    許廣進擺了擺手:“不用去,沒用的,我吃了那麽多藥都吃不好,上哪兒看都沒用,白費錢。”


    “姑丈,省城醫院的醫療水平可比這兒高多了,這兒治不好,可不代表到了省城也治不好,總得去試試的嘛!”


    沈巧英看看自家家徒四壁的屋子:“可是這得花不少錢吧?”


    “錢的事不是問題,最重要的是要治好病,身體好了,什麽錢掙不迴來啊,姑你放心,我現在自己也開了公司,可能掙錢了,這錢就當是我借給你們的,等以後你們慢慢還給我就好了。”


    沈巧英確實心動了,滿眼期盼地看著許廣進:“廣進,要不咱們就去看看吧?”


    許廣進卻死活都不肯答應。


    沈艾秋沉下臉:“姑丈,我說句難聽點的,我姑還這麽年輕,你真的忍心一直就這樣拖累著她嗎?我願意花這個錢,也是為了我姑著想,你難道願意一直像個廢人一樣,整個家都靠我姑一個人撐著?”


    許廣進手裏的竹筐一扔,滿是斑駁傷痕的兩隻手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我不拖累巧英,你帶你姑走吧!讓她改嫁去。”


    沈巧英氣狠了,狠狠地捶他:“許廣進你這是什麽意思,我生是你們許家的人,死是你們許家的鬼,趕我我也不走,我就賴在這兒了,你要是不肯去治病,那我就陪著你,一塊兒在爛死在這兒算了。”


    夫妻兩個一陣抱頭痛哭。


    沈艾秋和謝今朝對視了一眼,站了起來,四下走走看看。


    這院子雖然破舊,但收拾得幹幹淨淨的,旁邊堆著一摞編織得十分精美的竹筐。


    可見雖然過得很不容易,但他們也是很用心地在生活著的。


    走進屋裏,兩人的眉頭就不約而同地皺了起來,這屋裏也太陰暗潮濕了,一進門就是一股黴腐的氣味,盡管屋裏也收拾得很幹淨,但屋頂、房梁、門窗、甚至家具上,都有著青黑色發過黴的痕跡。


    這屋子大概是格局和地勢的問題,特別潮濕,而且基本上見不到陽光,難怪能發黴得這麽厲害。


    沈艾秋知道,這發過黴的地方,不管清理得多幹淨,隻要略微潮濕,就特別容易再次發黴。


    發黴的東西是不能吃的,那發黴的地方,住得久了,對身體應該也是很不好的吧,姑丈的身體,說不定也跟這樣的居住環境有很大的關係。


    謝今朝說:“這屋子是不能再住了,好人在這兒也得住壞了,等從醫院迴來,得想個辦法讓他們搬家。”


    沈艾秋點點頭:“嗯。”


    沈巧英夫婦在外邊哭了一陣,又說了好一會兒話,沈巧英過來找沈艾秋:“大丫兒,我們說好了,這病,我們去治。”


    “那太好了!”沈艾秋高興起來,“你們收拾一下,我們這就走。”


    “現在就走?你看你們來了,也沒招唿你們吃個飯……”


    她知道他們家這環境,也沒好意思留他們住下來,可在鄉下,客人上門連頓飯也不招唿,那可是很沒臉的。


    沈艾秋想了想:“那就吃了飯再走吧,晚上先在縣城住一晚,明天一早就出發。”


    在鄉下,客人上門連飯都不肯留在主人家裏吃一頓,那也是很不給人麵子的。


    她自己是沒所謂,可不想讓姑姑家給人說閑話。


    沈巧英一聽就高興起來,擼起袖子就要去抓家裏唯一正在下蛋的母雞:“我給你們殺雞吃。”


    沈艾秋也沒攔著,高高興興地說:“太好了,我正饞雞腿呢!”


    許廣進爸媽都已經走了,家裏有個姐姐,也早就嫁出去了,因為他身體不好,結婚那麽多年,也沒個孩子,這家裏就隻有他們夫妻兩個人。


    既然要出去看病,肯定得好長一段時間不迴來,家裏的雞也沒人喂,殺了也就殺了。


    反正沈艾秋也不打算讓他們再住迴來這兒了。


    農家的土雞,用水燉一燉,不用什麽特別的調料,光是加點鹽,就特別香。


    四人吃了飯,沈巧英收拾了一下兩個人的衣物,托付鄰居家幫忙照看一下地裏的莊稼和菜地裏的菜,鎖上屋門,就坐上小轎車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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