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葉拿著糖葫蘆小口小口的舔,有些舍不得,她是第一次吃。


    「葉兒姐,這個要大口咬著才好吃。」文哥兒熱心示範,小嘴包著一大顆,腮幫子鼓鼓,煞是可愛。


    三人邊吃邊逛,又買了肉包子和米糕,待肚子鼓鼓,花去了二十幾文。


    候文被蘇木籠絡得服服帖帖。


    「木兒,下迴趕集,我還來喊你。」


    文哥兒隻比蘇木大幾個月,卻矮了一個頭,見他仰著小臉討好般看著自己。蘇木故作思考狀,才道:「成!不過我有錢這事兒,你可不能同別人講,就是你爹娘也不可。」


    「我省的,誰都不說,是咱們仨的秘密。」文哥兒搗蒜般點頭,銀子被大人拿走,可吃不到這些好吃的了。


    約摸正午時分,三人往迴走。


    不多時,候老幺夫婦來了,見自家兒子同蘇葉姐妹站在鎮口,有說有笑,別提多樂嗬。也沒多想,隻道小孩子性子,玩上半日就熟了。


    侯老幺夫婦買賣耽擱片刻,加之幾個小娃腳程慢,較平日到家晚了近一個時辰。


    幾人於官道岔口分開,文哥兒依依不舍同蘇木姐妹嘀咕一番,被候老幺扯著離去。


    姐妹二人好笑的衝他揮手,也往自家去。隔著兩塊水田的距離,蘇木遠遠瞧見院壩坐了好些人。


    走至院壩,丁氏倚在炤屋門口,朝二人招手。院壩坐著村裏的長輩,氣氛嚴肅,兩小孩也不必湊上前作禮,悄聲朝丁氏走去。


    午飯早已過點,鍋裏還溫著紅薯粥,灶台上瓷碗扣了半碟兒鹹菜。丁氏給姐妹二人各盛一碗,兩人就挨坐在門檻上,有一口沒一口吃著望向院壩。


    較前兩日的火爆場麵,今日還算平和,除蘇大爺氣性上來,聲音大些,一眾長輩都是溫和規勸。


    丁氏拎著壺添了三迴水,人才逐漸散去。


    活了幾十年,蘇大爺手握一家之主的大權,從來都是說一不二!唯獨這次對大兒子的執拗無可奈何!一邊感歎兒子大了,打罵已是不管用。一邊暗恨吳姓娘子,其心不正,妄圖攜子入嫁。


    為挽蘇家臉麵,隻得將蘇世澤分出去,且是淨身出戶。沒請裏正,不簽條約,還是留了份餘地,村裏的鄉親算是見證。什麽都沒有,他倒要看看,這親事還怎麽成!


    次日清晨,薄霧攏紗。


    蘇大爺扛著捆柴氣急敗壞朝西廂房走去,迴頭朝堂屋高喊道:「老二!老二!把西屋劈了!」


    蘇大爺好早起,一年四季雷打不動在雞鳴前出門溜達,或地裏除草,或撿些柴禾。


    這個時辰,蘇世福還未起身,聽得院裏喊,一個挺身,慌忙套上衣衫往外奔去,他費勁睜眼,搓著眼角,「爹,大清早的這是咋?」


    「哼!你那好大哥!在後山蓋屋呢!」蘇大爺氣得發抖,「既然不想在這個家待,屋子就給我劈出來!」


    「啥?」蘇世福揉揉眼,「蓋屋?大哥哪兒來的銀子?」


    說罷眼神複雜的望向老爹。


    丁氏在做早飯,聞訊走出炤門,「老二,這話問得,你大哥哪兒有銀子蓋屋!」


    「哼!砍毛竹蓋草屋!」蘇大爺氣的嘴角抽抽,「翅膀是硬了,吃我的用我的,當日子真那般好過?讓他折騰,迴頭來求我,我也是不管!王八犢子!」


    蘇世福撇撇嘴,麵露難色。心裏頭卻是歡喜,大哥這迴怕是分定了,還是淨身出戶。小妹又是嫁出去的,所有家產不就落到自個人身上。他越想越歡喜,嘴角止不住上揚,又不能顯露半分喜悅,嘴巴擰得快抽抽了。


    「西屋還劈不?」張氏穿戴整齊,從屋頭鑽出來,冷不丁問道。


    蘇大爺瞪了她一眼,「劈了給青哥兒當書房!」


    「噯!我這就收拾!」


    張氏也顧不得看眼色,樂嗬嗬去收拾。


    丁氏嚅嚅嘴,沒說什麽轉身進炤屋。


    蘇葉姐妹挨坐著燒火,院子裏發生的事聽得真切。蘇葉有些悶悶不樂,蘇木倒似沒事兒人。


    吃罷早飯又是一天農忙的開始,紅薯收完,要沃土點麥。


    丁氏帶著媳婦兒、孫女前頭除雜草,蘇大爺則同二兒子擔草木灰和土。旭日洋洋,一家人幹得熱火朝天,背脊冒汗。


    蘇木年紀小,被留在家裏照看雞鴨鵝,防著哪家狗子饞嘴使壞。這些牲畜到年底可都是來錢貨,加上圈裏三隻大肥豬,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蘇木拿著響棍,百無聊賴跟在牲畜群後,往後山趕。


    蘇大爺家坐落在村頭,後山在村尾,整個村子呈半碗口型,因此後山口也在官道口,侯家就在那處。


    侯家與旁戶人家以一條上山的窄路為界,這路雖不是上山唯一一條,卻是頂好走的,因此大家習以為常把這處當作山口。


    窄路一側是侯家豬圈,一側是旁戶人家的柴房。來來往往上山幹活皆往此處,倒也不妨礙兩戶人家的清靜。


    進了窄路,有幾座墳,掩映在雜亂的樹叢,往裏是莊稼人鋤頭鏟出的石階路,再往上便是連綿的土地,蘇世澤的草屋就葺在那處。


    蘇木將牲畜趕到寬闊的空地,便往山口去。


    蘇世澤正坐在草堆上劈竹條,地上堆了兩大摞。初步成形的茅屋坐落在崖邊,崖上生著鬆柏,很是蔥鬱,往內是寬闊的土地,已然拾掇規整,就等播種。


    「爹!」蘇木脆生喊道。


    蘇世澤幹得認真,聽得人喚,有些木訥的抬頭。隻兩日不見,竟憔悴如同久病之人。


    「你咋來啦?」


    茅屋門口有棵桃樹,光禿禿的伸展枝椏,將蔥鬱如蓋的鬆柏叢擠出一絲亮堂。


    「爺喊我放牲畜。」蘇木走向那處,山腳光景一覽無餘,一群牲畜正快活的悠閑踱步。


    「嗯……」蘇世澤垂下頭,仔細忙碌。


    蘇木晃晃桃樹枝幹,後坐上去,思忖道:「爹,吳家知道您分出來了?」


    「是知道的!」蘇世澤停下手上動作,抬頭咧嘴笑道:「吳娘捎人告訴我,她會針線,做些繡活兒能換幾個錢。到時候我再去鎮上尋活,不怕日子過不下去。隻是如今身上半文錢沒有,竟不曉得如何迎她過門,甚至溫飽都成問題,唉!好在你太奶心善,借這地……」


    蘇世澤喃喃道,像是說給蘇木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唉!我與你說這些作甚,你與你大姐好生待著,總是餓不著,等我這裏日子好過些,再將你姐妹二人接來。」


    蘇木乖巧點點頭。


    如此說來,那吳家娘子倒是個有情義的,蘇木尋思要不要把賣藥的銀子拿些出來……轉念又覺不妥,罷了!有侯太奶奶幫扶,縱使日子苦,也不至挨餓受凍。二來也能瞧清楚她性情真假……便宜老爹,就辛苦你了。


    日子即這般枯燥而冗長的過著,蘇木整日同雞鴨為伍,炤台相伴。每日活動範圍內的田埂山坡,她都瞧得仔細,卻再沒發現什麽生財之道,隻能尋思得機會還往山上探探。


    蘇世澤依舊奮鬥那間草屋,七八日下來已基本完工,隻等混了稻草的泥牆風幹。還將屋子四周清理得幹幹淨淨,在山上尋得幾塊光潔的石頭,修了一條石路,不至於進出總往人家土地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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