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魚苗進入稻田以後,吉祥開始忙建釀酒坊的事情了。


    曹工頭剛接到消息,就帶著小工去了瑞來莊,建起了酒坊。


    吉勇讓管事的管好製作黃包車的進度,然後自己帶著常用的幾個人到釀酒坊那裏做了三套蒸餾的道具。


    釀酒坊九月中旬能竣工,吉祥就找村子裏的人收糧食。


    今年村裏能收上三千多石的糧食,她讓村裏人留夠吃兩年的糧食以後,若有願意賣的,可以在換完糧種以後以市場價賣給她。


    和大家口頭上通知了一下,吉祥第一次踏進了於掌櫃的紙坊。


    “於掌櫃,最近造紙的效率如何?”吉祥被領到紙坊內部,四處都晾著紙,顏色有點不同。


    “托你的福,研究了不同的材料做出來的紙,成本低了,效率也高了不少。”於掌櫃為了感謝吉祥,主動把供貨價降到了六百文一刀,每個月最低供應二百刀給吉祥。


    因為於掌櫃造紙效率提升,老劉掌櫃和劉掌櫃兩人也不需要分出心思造紙,紙傘工坊產量一下就增長了,一個月做一千把紙傘,二千把布傘。


    每個月要給何老爺、縣令夫人、梅耀祖合計八百把有晴,八百把無雨,剩下的都要勻給黃包車工坊。


    七月中旬到八月中旬,雙方還在磨合,八月中到九月初產量還在上升。


    “昨日我哥哥說鎮上學院的夫子想每個月以八百文錢從你這裏購置一百刀紙,不知您能不能接下這個單子?”


    書院除了束修以外還有個售賣筆墨紙硯的地方,方便學生以低廉的價格購買到文具,但鎮子的書院從縣裏蔡家買紙一直是一兩銀子一刀,經年累月沒有優惠,學子們也隻能咬著牙購買高額的紙張。


    若是能找到更便宜的紙商,學子們買紙也能便宜些。


    “自然可以,若是要量穩定,我可以再降二十文。”於掌櫃和家人暫時打消了在縣裏開店鋪的想法,人生地不熟的,容易被蔡家書鋪欺負,其次是現在的訂單量剛好飽和,他們還想抽時間研究不同材料造紙的可能性,需要點空閑時間。


    “如此最好,明日勞煩您讓人去鎮上學院走一趟。我就是傳個話,不摻和您生意了。”


    於掌櫃的媳婦兒給吉祥塞了個二兩銀子的紅包:“咱們一碼歸一碼,您給我們家介紹生意,這是中人費,別推脫。”


    吉祥點頭,收下了。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嘛。


    跟幾人告辭,她又去莊子裏走了一趟。


    她想了想家裏的事業,這錢還是跟流水似的往外花,沒有迴血的意思。


    家中其他生意持續盈利,但支出和收入是持平的,賬麵上始終隻有一千八百兩在運轉。


    等到九月底,高粱酒已經發酵四十五天,就可以進行蒸餾了,高粱澱粉含量高,能出六成酒。


    她還想了個黃泥密封的方法,保證蒸餾和冷凝的過程中,沒有過多損耗。


    兩千斤高粱能出一千二百斤酒,若是有心,也能製成八百斤酒精。


    但現在她還不能輕易碰這些,隻能先從酒上下手了。


    這高粱酒的頭酒,勁大,可以留著下迴做酒引。


    想著,她就去佃戶田裏轉了一圈,看看他們稻子的情況。


    這裏的稻子還是稀鬆,長得高,但長好的稻穗不飽滿,一看就是用最傳統的播種法去種的。


    莊子裏的人個個都餓得麵黃肌瘦的,瞧著就心酸。


    她找到了胡老頭,叮囑了他們在交完糧稅以後去她那裏換糧種,不要不好意思,吃飽才是第一要義。


    “多謝小姐。”胡老頭哽咽了下,抹了抹眼淚,“您的大恩大德,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不用不用不用,”吉祥連忙擺手,“這也不全是為了你們,主要還是為了我自己,我也不是什麽大好人,隻是我買下了莊子就對你們有責任而已。”


    吉祥看到莊子裏孩子們都成群結伴在這個並不涼爽的午後去采野菜,難免有一絲憐憫。


    “如果你要報答我,你就幫我勸勸孩子們的父母,幫我把莊子裏適齡兒童送到下村去讀書,不用束修,交點糧食就行。”吉祥歎了口氣,“也不是現在,今年明年都可以,等酒廠建成了,我要雇莊子裏的人幹活,一部分人幫我種藥田,一部分人幫我釀酒,大家都忙起來。但是半大的孩子我是不要的,他們做不了什麽。不如送到學堂裏學個兩三年,識字了,我那麽多工坊,去做個小管事也不錯。我是要用自己人的,你們要是舍得吃兩年苦,送孩子去讀上兩年,未來我肯定能給他們安排個崗位。”


    胡老頭還以為聽到了天方夜譚,誰不知道讀書好?


    現在自己的雇主還能送自己的孩子去讀書!


    他趕緊站起來,差點踩到了自己的腳:“我去,我肯定去,到時候把到年齡的男娃娃全送去!”


    不少在周邊務農的人都聚集起來,聽吉祥說話。


    “不止男娃娃,女娃娃也去。”吉祥實際角度出發,“我工坊裏不少細致活,都不是男人能幹的,女管事識點字的,月錢都是二兩,可不比男人賺的少。而且現在女娃識字少,我縣裏的那些店又要招女夥計,不就得從學堂裏找嗎?你這男娃女娃都送去,一年也吃不了多少飯,後頭能掙多少銀子,你們自己算算。”


    她看了一眼胡老漢,繼續道:“孩子們讀書前幾名,我們可都是有獎學金的,這要是一家出了兩個聰明孩子,不僅不花錢,從讀書起就往迴掙錢了。這事情,你們可想清楚了啊!”


    她雖然是對胡老漢說,但實際上是說給在場所有人聽的。


    人越是窮,就越愚昧。


    隻能用利益去吸引。


    許多人都低著頭不知道在思索什麽,盯著地上的草,好像能把草看出花來。


    天色漸晚,吉祥就要迴村去了。


    縣學馬上開學了,家裏人已經計劃搬到縣城裏去了。


    就是孩子們還在這裏讀書,需要留人看著。


    吉祥和夫子商量,上五休二,讓孩子們不必那麽辛苦,放假的時候也能去縣裏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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