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一夜值千金。


    吉勇和祝其燕單獨住在新建的那一進院子裏,孩子們都被遷出來住了。


    第二日一早,吉祥打著哈欠走進前廳的時候大家已經洗漱完畢坐好了。


    連孩子們都打扮得齊齊整整,站成一溜,可愛極了。


    “阿奶,我來晚了嗎?”吉祥摸了摸困倦的眼睛,感受腫脹的雙眼。


    “不晚,吉勇和他媳婦兒還沒來。”林秀英笑得合不攏嘴,跟昨晚成親的是她似的。


    “阿奶,吉勇哥來了。”林海探出頭去,正巧看著吉勇帶著走路姿勢別扭的祝其燕走過來了。


    屋裏一下變安靜了,孩子們都瞪著大眼睛一路跟隨兩人的步伐,把新婚小夫妻鬧了個大紅臉。


    “來來來,好孩子,敬茶了。”林雲雲坐在上手,劉香禾端著茶遞給兩人。


    祝其燕對家中十分熟悉,但到底變了身份,始終有些羞赧。


    “娘,請喝茶。”


    “好,好孩子。”林雲雲許久不見地紅了眼眶,高興啊,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成家了。


    她脫下手上的金鐲子送給祝其燕,然後讓她叫人。


    祝其燕給每個小輩都送了禮物,男孩給了鞋子,女孩給了頭花。


    她偏愛吉珠和吉祥一些,前幾日讓她娘送了精致的荷包過來,今日麵上看著就是一視同仁。


    林海與林宴七人第一次見到這種儀式,不知道能不能接,看到林秀英點頭,大家才喊著謝謝嫂子,收下了。


    第三日在祝其燕迴門的日子,林雲雲和林秀英塞了好多東西叫她提迴家去。


    就在那日,還發生了一件轟動上下村的事情,那就是吉春麗被吉大福夫妻倆逼著嫁給了路財主。


    就是當初花媒婆來給吉珠說媒的那個殘暴老財主。


    “那老頭比吉大福還老個幾歲,吉大福一家子怎麽會願意?”吉祥和吉珠幾人蹲在院子裏,聽林海打聽來的消息。


    “跟被抓去修水壩的吉春仁有點關係。”林海喝了口水,潤潤喉,“先前吉春仁被送進衙門,受不住刑,就把自己賭博、拉陳地主兒子賭博的事情都說了出來。他自己身上欠著一百兩賭債,害怕被賭坊追債,吉大福夫婦傾家蕩產把錢補上了。但陳地主的兒子欠了五百兩銀子,沒人給補啊!聽說他偷賣了陳地主八十畝地都沒補上那窟窿,缺一百兩,轉頭就把自己才十歲的女賣給路財主了。”


    吉祥一拍桌子:“十歲?那不還是個孩子嗎?這人真不是人!”


    “別激動別激動!”吉珠安撫她,轉頭又問,“那嫁過去的怎麽變成吉春麗了?”


    “聽說是被陳財主發現了,本來被打以後恢複就不大好,聽說兒子又是染賭癮又是賣女兒的,一口氣堵著上不來,昏了好幾天。一醒來,形容枯槁,勒令自己兒子不許再賭,斷手為證,生生砍斷了他兒子三根手指。然後又把陳蓮叫去,陳蓮在娘家被關了幾天,最後就變成吉春麗出嫁了。”


    本想著嫁到縣裏做夫人的吉春麗要去做六十十來歲老頭的小妾,這是多麽的恥辱。


    聽說吉春麗上花轎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是嫁給老頭子,高高興興穿著嫁衣就上了花轎,到路財主家才知道自己被爹娘騙了,撕心裂肺,尋死覓活。


    吉祥想她應該舍不得死,吉春麗和那一家子一樣,隻能能達到榮華富貴的目的,這些苦對她來說不算什麽。


    搖了搖腦袋,不再想過往吉春麗幾次用針紮原身解悶的場景,以後也不會往來了,不徒增煩惱。


    二月中旬,下村的村學就要開學了。


    吉祥取了個培英堂的名字,意為培育英才的地方。


    培英堂分兩個班,一個是有點基礎的孩子,以吉智和花花、二狗子這幾個原先跟著吉祥一起學習的孩子為主;另外一個就是完全沒有基礎的孩子,是林海帶頭的。


    吉珠和祝其燕、劉香禾給家裏七個要上學堂的孩子一人縫了一個漂亮的書包,每人一種花色,大家也不弄混。


    吉祥就沒辦法做這個活了,她跟女紅犯衝,拿上針就渾身不對勁,不是針紮她,就是她把針弄斷了,兩頭都落不得好。


    開學那日,村裏的人大都放下手頭上的活,去觀摩。


    有的人牽著自己的孩子在學堂門口千叮嚀萬囑咐,不要打架,要好好念書。


    無論男娃、女娃穿著洗得幹淨的衣裳,帶著天真的笑容進了學堂。


    夫子帶著自己的妻子兒女在門口迎接,把孩子們帶到各自的班級。


    全村一共三十六個孩子入學,最小的四歲,最大的十二歲。


    “吉祥姐!”二丫跑到吉祥跟前,笑容滿麵,“我阿奶讓我來讀書,讓我多學點本事。”


    吉祥看了看站在後頭,看著二丫的老婆婆,衝她點了點頭。


    “那你好好學,學成了來工坊裏做管事啊。”吉祥握了握她的手,“為了自己,要更認真,好嗎?”


    “好!”二丫真誠地點頭,“吉祥姐,你可以給我取個名字嗎?”


    “叫勝意好嗎?迴迴都勝利,事事都如意。”


    “好耶!我有新名字啦!”勝意跑迴去跟阿奶報告這件事。


    她阿奶笑嗬嗬地敲了她的腦袋,催促她快進學堂去上學。


    “吉祥姑娘大義。”夫子走到吉祥跟前朝她行了個禮。


    他知道促成男女混校的學堂十分困難,若不是吉祥在村裏積攢下名聲,隻怕這一切都做不成。


    “也不止為她們,也是為了我自己。”吉祥看著那些帶有天真笑臉的女孩們,話說得含糊,“夫子願意接下這活計,才是真的勇敢。”


    她堅持讓女子入學,何嚐不是未來為自己多留出一條路呢?


    世事變化無常,意想不到的事情還有很多。


    “討口飯吃,孩子們都是一樣的,在我眼中並無區別。”夫子順著吉祥的目光看去,心中有些觸動。


    “夫子快迴去教學吧,馬上就要到時間了。我迴家去了。”


    吉祥要去山上看看開荒的進度,然後安排種植了。


    夫子點頭,牽上兩個落在後頭的孩子進了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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