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你娘咋跟那個瘋子在一塊了?”


    迴去窯來村的牛車上,水缸裝了一牛車。


    沈來福隻好跟老王坐在前麵。


    老王整日在鎮上進進出出,自然也知道楊桃花。


    若是放在以前,這麽大一個姑娘,也會有人要。


    就算是不當閨女,也能拉迴去當兒媳婦。


    可這兩年不是不降雨,家裏都要揭不開鍋了。


    誰還會想著娶媳婦,更不會白養一個陌生閨女。


    而且那姑娘還是個啞巴,又是個性子烈的,


    之前不是沒有人想將人帶迴去,都被那姑娘給打了迴去。


    那姑娘身上一半的傷,都是打架打出來的。


    後來大家也就給點吃的,也就不管了。


    都說那姑娘是個瘋子。


    老王剛才在綁牛車,所以沒聽到桃花跟來福說的那些話。


    沈來福現在卻聽到老王這樣說,蹙眉,“瘋子?老王叔說的是跟在我娘身後的叫花子?”擔心。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聽我們同行拉扯的王瘸子說的。”


    老王趕著牛車,說道:“王瘸子拉的是河陽村那條線,算是我的本家,所以都姓王,王瘸子那人有點錢就去買酒,早些年不就是因為酗酒,打跑了他媳婦,閨女也被他用二兩銀子賣了,就剩下他一個光棍。”


    “平時他就拉拉牛車,然後在鎮上喝酒晃悠,那瘋子剛來的時候,其實也沒現在糟糕,一張臉也挺白淨的,王瘸子就起了歹心,想拉迴去當媳婦。”


    “誰知道這姑娘也是個烈性子,不吭不聲抓著路口那家餛飩鋪子的板凳就打,王瘸子本來就瘸了一條腿,走都走不穩又喝了酒神誌不清,哪裏是那姑娘的對手。”


    “被打得渾身是傷,就迴家躺了五六天,後來越想越不對,就跟青樓老鴇說啥,那姑娘生的水靈合夥賣了,誰知道這姑娘身上帶著刀,烈得很。”


    “直接將老鴇帶去的人,都紮了一遍,也因為這事就沒人再敢打這姑娘的主意。”


    “王瘸子事後就說這姑娘是個瘋子,王瘸子那人一張嘴也沒一句實話,再說了,若不是他想先侵犯人姑娘,也不會被打傷,說起來也是他自己活該。”


    老王叔也是聽別人說的。


    風言風語,不都是道聽途說。


    他雖然知道王瘸子人品不佳,就算是被打死也是活該。


    可畢竟是本家兄弟,該護著還是要護著。


    人不就這樣,無理護短。


    來福卻沒想到,桃花居然經曆了這麽多。


    可是涼茶鋪子的老板說,桃花明明就是被打的一個。


    咋到了老王叔嘴裏就變了?


    難道是楊桃花騙了他。


    那他留娘一個人在鎮上跟楊桃花在一起,會不會有危險。


    來福當下將在涼茶鋪子聽到的話跟老王叔說了一遍。


    老王卻又道:“這事不假,這姑娘之前的確是鎮上,誰家有點剩飯剩菜就給她一口,可也不知道半個月前從哪來了一群流民,湧入文西鎮。”


    “現在家家戶戶生意都不好做,你說一個姑娘在鎮上,大家還能一點剩飯剩菜養著,隨著流民多了,誰家還有多餘的飯菜施舍。”


    “大家夥就沒管那些流民,還是跟之前一樣隻給那姑娘,這些流民一開始還好,後來發現商戶都給那姑娘不給他們,他們不敢尋事,就隻能捏軟柿子。”


    “等商戶給那姑娘後,他們再去搶走,每一次還要因為怨氣,打她一頓。”


    “這姑娘也奇怪,之前王瘸子他們欺負她的時候,她還知道反抗,這些流民欺負她,她卻從不反抗,被打了也不吭聲,大家夥也摸弄不清頭腦,就知道隻要不給剩飯給她,那些流民就不會揍她,所以大家就算是將剩飯倒了喂狗,也不再給她。”


    “這樣她不就餓肚子了。”來福眉頭緊鎖,“這些流民太可惡了,居然對一個姑娘下死手!”憤怒道。


    老王點點頭,他也是這樣想的。


    隻是這年代,自家人都顧不上,誰又有閑錢閑工夫管別人死活。


    他們昨日還在說,這姑娘要不了幾天就要餓死了。


    誰知道今天就遇到了沈家人。


    看沈家嫂子的樣子,應該是要收下那姑娘了。


    也算是救人一命,給她一個安身之地吧!


    牛車繼續行駛,隻是這一次誰都沒再說話。


    來福坐在牛車上,天上的太陽曬得他整個腦袋都是暈的。


    他分不清是暈,還是氣。


    總而言之,他心裏不舒服,特別不舒服。


    他之前還懷疑桃花是故意接近他娘的。


    現在聽到老王叔的一番話,他才知道原來她過得這般辛苦。


    若是今天桃花不是遇到他們,是不是就真的餓死了。


    一開始的擔心,來福還生氣娘的心善。


    如今他釋懷了,這家以後多個妹妹。


    他也會照顧好妹妹的。


    牛車到了窯來村,在來福的引領下到了沈家。


    沈來寶剛打了水正在清洗豬下水。


    就聽到院子外的動靜。


    “大哥。”


    “老二,你這是……”


    “大哥你先幫忙將這些杠搬下來,娘還在鎮上買東西,我等會兒還要去接娘。”


    “這些都是娘買的,讓我跟老王叔先拉迴來。”來福說著,解開繩子檢查牛車上的東西。


    缸都沒事,碗跟水杯也沒事。


    就是娘買的幾個小罐子碎了一個。


    老王也看到那碎掉的小罐子,擔心沈家人會讓他賠錢,著急道:“這牛車就是顛簸,我路上已經很小心了,咋還破了一個,這、這可咋辦?”


    老王叔著急,來福那罐子拿出來。


    也是心疼。


    可這路不好走,他們買的原本就都是殘次品。


    來福笑了笑,“沒事的老王叔,就一個小罐子而已,你幫我將這些放到那邊去,大哥,這水缸娘說要放在圍牆下麵,你來幫我。”


    老王叔聽來福這樣說,不用賠錢的他點點頭,連忙幫忙。


    來糧在院子裏玩,聽到動靜也跟著過來幫忙。


    幾人將東西卸下,來福又坐著牛車跟著老王去鎮上。


    他們到的時候,邢琳跟桃花兩人已經等在鎮子外的樹下。


    一人手裏拿著一個餅子,啃著。


    “娘。”


    “來了,剛好,給。”


    邢琳從布袋子裏摸出一個餅子,遞給來福。


    又拿出一個遞給老王,“來,老王吃一個。”道。


    老王綁好的牛車,手在身上蹭了蹭,接了過去,“謝謝嫂子。”


    說著就塞進懷裏,幫邢琳將東西搬了上去。


    邢琳也坐上牛車,桃花在她身邊。


    來福看向桃花,桃花測覺到的目光轉頭。


    剛好對上來福的視線。


    來福被抓到的對視,連忙轉頭過去。


    如同掩飾般的一口咬上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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