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母親對於孩子的掛念,謝知青聽到趙大娘的唿喊,艱難的睜開了眼睛,四處搜尋著孩子的蹤跡。


    楚染染見她醒了,心中稍微鬆了一口氣。


    這種時候,最怕的就是產婦昏睡過去,一旦休克,很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大娘,我好、疼。”


    謝知青聲音虛弱,近乎沒有。


    趙大嬸也沒聽清她說的什麽,隻是不斷地跟她描述著孩子的模樣;


    “小鼻子小嘴巴長的可像你了,招人稀罕,你別睡,一會兒我抱進來給你看。”


    楚染染給謝知青做子宮按摩,胳膊早已酸痛的快要抬不起來了。


    但是她不敢停,因為她在和死神搶人,這一停,很可能謝知青的命就沒了。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是三分鍾,或許是五分鍾,也可能更長,謝知青的出血終於止住了。


    楚染染狠狠的舒了一口氣,料理完所有後續事項之後,癱軟在地上站不起來了。


    最後還是趙大娘將她從地上架了起來。


    “趙大娘,讓她們弄點糖鹽水來給謝知青喝。”


    楚染染靠在牆上,對著趙大娘說。


    趙大娘擔憂的看了楚染染一眼,最後還是聽話的出去安排了。


    楚染染隻覺得現在手腳都不是自己的了,對於這個身體的柔弱實在是很無語。


    就這種強度的搶救,前世她一天能進行很多次,而這個身體就一次就幾乎讓她昏厥,簡直是沒得比。


    “唯清媳婦兒,你沒事兒吧?”


    趙大娘叫人給謝知青喂了糖鹽水之後,擔憂的走到楚染染麵前,關心的問。


    楚染染苦笑著搖搖頭,想要自己站直,但是四肢似乎都有了自己的意誌,就是不聽她的指揮。


    趙大娘見狀心裏一陣愧疚,如果不是她死活把人弄來,也不會把人累成這樣。


    “趙大娘,麻煩您扶我一下,我想迴家。”


    楚染染聲音虛弱的求助趙大娘。


    趙大娘趕緊走到她麵前,不由分說的將她背在背上,大步朝屋外走去。


    剛走到院門口,就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攔了下來。


    “唯清啊,你怎麽在這?”


    趙大娘看見江唯清有些訕訕的,大晚上的闖到人家家裏,折騰半夜,把人家媳婦兒累成了這樣,她沒法不心虛。


    “把她交給我吧。”


    江唯清說著就將楚染染從趙大娘的背上接了過來,抱在懷裏。


    楚染染這會也沒力氣去計較誰背她誰抱她了,現在的她隻想要快點迴家,將自己滿是血腥味的衣服脫了,好好的洗個澡,睡一覺。


    江唯清與趙大娘道別後,沒走幾步,就發現懷裏輕飄飄的人已經歪著頭睡著了。


    月光輕輕的從楚染染的臉上拂過,巴掌大的臉上像是蒙上了一層薄紗,看的人心裏癢癢的。


    江唯清鬼使神差的低下頭,湊近她。


    “江唯清,到家了嗎?”


    楚染染呢喃的聲音嚇了江唯清一跳,他猛地抬起頭,心虛的抬頭看了一眼月亮,這才不自然的將目光移迴楚染染臉上。


    見到她依然雙目緊閉,這才反應過來,剛剛是她在說夢話,不由得失笑。


    “快了,馬上就到了。”


    江唯清低聲的迴應著,聲音輕柔的像是在哄哭鬧著要吃糖的孩子。


    他明明知道剛才隻是楚染染的夢話,但是就是想要迴應她,就好像在迴應自己隱秘的無法說出口的心思。


    迴到家中,江唯清將楚染染小心放在床上,伸手推了推她:


    “染染,染染,你醒醒,起來換了衣服再睡。”


    江唯清其實是不忍心喊醒她的,但是想到她愛幹淨的習慣,決定還是喊她起來。


    這滿身的血汙,等到明天大概就要臭了。


    楚染染聽到江唯清的喊聲,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又像突然想起什麽似得,“騰”的一下坐了起來。


    “病人在哪?出血止住了嗎?”


    江唯清看著夢遊般的楚染染,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他輕輕的在楚染染的肩上拍了拍,安撫道:


    “染染,沒事了,到家了,我去給你打水,你清洗一下,換身衣服早點睡吧。”


    楚染染聽到江唯清的聲音,定定地看了他半天,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揉了揉眉心道:


    “謝謝,麻煩你了。”


    江唯清的好心情立刻被她生疏的道謝打破了。


    不過看到楚染染疲憊的樣子,他也不忍心再多話,耽誤她的休息時間,立刻轉身出門,沒一會兒就端了一盆熱水迴來。


    楚染染這次倒是沒有客氣,將江唯清將水放下之後,立刻關上門,將滿是血腥氣的衣服脫下來扔在地上,開始給自己做清洗。


    “染染,你站到門後,把門開個縫,我把水桶給你遞進去。”


    正當楚染染清洗完一遍,發愁沒有幹淨水的時候,江唯清的聲音適時的響起。


    楚染染心中一暖,按照他說的站在門後,一隻有力的手臂從門外遞進一桶水。


    楚染染接下,小聲的道了謝,快速的又用幹淨水給自己清洗一遍,這才覺得渾身舒暢,可以安心入睡了。


    江唯清等在門口,過了好久都沒有聽到水聲,又開始擔心楚染染會不會暈倒了。


    他輕聲喚了幾聲,沒有聽到迴應,猶豫了一下,最終下定決心一般,輕手輕腳的推開了門。


    楚染染覺得自己做了好長的一個夢,但是醒來卻什麽都不記得了。


    她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這才想起來昨晚忙到半夜的那場搶救。


    想到自己換完幹淨衣服就倒在床上睡著了,用過的水和髒衣服都沒有收拾,趕忙從床上爬了起來。


    咦?


    楚染染看著空空的整潔的地麵,開始陷入自我懷疑。


    難道昨晚自己已經收拾過了?


    楚染染很快就不再糾結這件事了,因為她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她快速的收拾好自己,從桌上拿了一個煮好的雞蛋,拿上背簍準備出門,迎麵就遇到了抱著小舟珩的滿臉疑惑的江唯清。


    “昨晚那麽累,今天還要出門?”


    楚染染點點頭道:


    “我之前答應了別人的事情,約好了今天見麵,不能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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