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他是……”


    “我愛人。”


    師尊說,自己是他的愛人。


    這一刻,沈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難言的酸澀感來。


    他的師尊看似冰冷,對人溫和又疏離,他原以為和自己在一起,隻是師尊憐他,縱容他。


    他不止一次的想過,師尊或許喜歡他,但是沒那麽喜歡。


    畢竟這一切都是他用盡手段求來的。


    從一開始,他就在算計。


    他引導師尊挖他的心,逼著師尊接受他,那時,他在賭師尊對他的憐愛有多深。


    如果那時候,師尊真的捏碎了他的心髒,他也不會死,隻是會很痛罷了。在實施這個計劃之前,他就想過,要是師尊沒那麽喜歡他呢?要是師尊沒那麽縱容他呢?


    沈棄問過自己,要是師尊選擇了捏碎他的心髒,那他怎麽辦?


    放手是不可能的。


    所以那天,如果師尊選擇了殺他,他就把師尊抓迴魔界,囚禁起來。


    把他藏在深宮,藏在隻有自己可以看到的地方,折斷師尊羽翼,把師尊綁在他身邊。


    後來,師尊果然舍不得殺他。


    再後來,他“死”在了師尊懷裏。


    死亡是美化一個人的最好方法,尤其是他還是為了師尊而死。


    所以那天他才會對師尊說,要記得他,別忘了他。


    他要以這種慘烈的方式讓師尊記得他,記得他的愛。


    沈棄知道自己是個不擇手段的人,他隻是從小就知道,要什麽,就得自己去爭取,哪怕用盡一切手段都在所不惜。


    卑劣也好,卑微也罷,反正最後,他得到了師尊。


    沈棄握緊了江歲晚的手,朝他露出個燦爛的笑來。


    然後沈棄就看到他的師尊愣了一下,沈棄見狀,笑的越發燦爛。


    他知道自己這副皮囊生得好,也知道師尊喜歡。


    所以,這些日子,他的美男計使得越發嫻熟。


    江歲晚壓下心頭悸動,二人將受傷的修士和老爺爺治好,然後和他們告別。


    來莫空城有段時間了,也該離開去其他地方了,於是江歲晚準備第二天就和沈棄去往下一個地方。


    夜。


    沈棄殺完人後頂著夜色悄悄迴了和江歲晚居住的小院,月光溫柔的灑落,院外竹影婆娑。


    他殺的,自然是白天那些不知死活的人,原本這樣的垃圾不值得他出手,但是一想到他們看師尊的眼神,沈棄就恨不得把人碎屍萬段。


    他也確實是把人碎屍萬段,然後毀屍滅跡了。


    師尊不會知道的。


    想到江歲晚,沈棄臉上控製不住的露出個笑容來。


    但是很快,他的笑容僵住了。


    因為麵前的房間忽然就亮起了燈火。


    師尊他……


    沈棄心頭忽然升起一股恐慌,要是師尊知道他去殺人的話……


    他僵立在原地,猶豫片刻,腦海裏已經準備好了無數套麵對江歲晚的說辭,可最後他還是決定坦白。


    他不想再騙師尊。


    可是,要是坦白了,師尊覺得他心狠手辣覺得他陰暗嗜血怎麽辦?


    就在他猶豫不決時,麵前的門忽然被人打開了。


    門後赫然是江歲晚。


    江歲晚長發未束,如瀑青絲披散垂在身後。


    他身上披了件月白的衣袍,中衣單薄微敞,如玉一般的鎖骨上印著個明晰泛紅的牙印。


    江歲晚靜靜的看向沈棄,眼眸清透,像是幽靜深邃的湖。


    “師尊……”沈棄立馬垂下眼眸,沒看江歲晚的眼睛。


    “嗯。”江歲晚應了一聲,然後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拉進屋子,問:“解決了?”


    他問的隨意,沈棄沒迴答,反而問他:“師尊不問我這麽晚了出去做了什麽嗎?”


    “殺人去了,”江歲晚在床榻上坐下,知道他在擔心什麽,見他緊繃的模樣,屈指輕輕敲了下他的腦袋:“好歹也是我養大的,我還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嗎?”


    雖然在之前他確實是不那麽了解沈棄,但是這小混賬撕下偽裝後他漸漸地也了解了。


    想到以前自己對沈棄的評價,什麽純良孝順,什麽脆弱敏感,江歲晚真想穿越迴那個時候,給當時愛徒濾鏡億米厚的自己一耳瓜子。


    沈棄看向江歲晚,問他:“師尊不會覺得弟子心狠手辣嗎?”


    江歲晚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模樣,想,也不能全怪他以前濾鏡厚,畢竟他這個弟子演技是真的好,他揉了揉沈棄的腦袋,有些無奈的說:“我在你眼裏是有多愚善?”


    “王瑜和王厲本就是欺男霸女濫殺無辜之人,他們自然是死不足惜。”


    “他們既然濫殺,那也要承擔被別人殺死的風險。”


    江歲晚坐在床榻上,微微低頭,長發傾瀉,千絲萬縷的垂落下來,他身上那股好聞的淺香也隨之包裹住沈棄。


    沈棄看著江歲晚附身靠近,僵成了一尊雕塑。


    “你做得很好。”江歲晚看著沈棄呆愣愣的模樣,有些想笑,於是起了逗他的想法,他輕輕挑起了沈棄的下頜,然後在沈棄詫異的眼神中低頭在他唇角落下一吻:“這是獎勵。”


    沈棄被他一個輕吻打得不知所措,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就已經扣住了江歲晚的腰。他就著這個姿勢自下而上的吻了迴去


    ……


    沈棄起身,把江歲晚按倒,然後纏著他:“師尊,獎勵的話,僅僅一個吻可不夠。”


    本來隻是想逗一逗他的江歲晚:“……等,等等,別——唔!”


    沈棄壓下他的反抗,眼神滾燙灼熱:“來不及了,師尊。”


    自己把自己坑了的江歲晚還想再掙紮一下:“明日要早起,不可放肆。”


    尖尖虎牙刺破脖頸上薄薄的皮膚,沈棄和他十指相扣:“我偏要放肆。”


    “是師尊先來招我的。”


    沈棄想,他曾經想把師尊鎖起來,強製的鎖在他身邊。


    他想要在師尊的腳踝上扣上鎖鏈,把人生生世世都困在自己身邊。


    可如今,師尊身上沒有枷鎖,卻心甘情願的待在他身邊,陪著他,縱著他。


    沈棄看著江歲晚有些渙散卻依舊溫潤包容的眼眸,然後虔誠的吻了上去。


    感情才是這世間最牢的枷鎖。


    ……


    此時,莫空城的夜市上,逛的正開心的黎宿渾然不知他的小師弟正處於怎樣的“水深火熱”之中。


    十裏長街花燈明如晝,時不時有絢麗煙火在天空上炸開。


    黎宿提著一盞蓮花燈在街上逛,燈火揉碎落入他眼底,像是璀璨的星。


    他對夜市上的東西都充滿了好奇,或許是化獸丹影響了他的心性,也或許是他本來就是個意氣風發的活潑性格。


    隻是以前那病骨支離的身體不允許他活潑罷了。


    宋逾青跟在他身旁,提著一堆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


    他看著黎宿蒼白的臉被燈火抹上暖色,看著他因為高興,腦袋上微微晃動的毛茸茸的耳朵,唇角也不自覺的暈開一點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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