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宿愣了一下,問:“你說……殺誰?”


    不等那人迴答,黎宿的房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白袍人安靜下來,黎宿沉睡著,外表依舊是一副小精靈的模樣。


    有人鬼鬼祟祟的在黎宿房門外停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推門進來了。


    黎宿看得到外麵發生的一切,但卻被困在了小精靈體內一樣,無法醒過來。


    他看到了推門進來的人是宋逾青。


    宋逾青輕手輕腳的進了黎宿的房間,然後在房間內溜達了一圈,發現沒人後又溜達出去了。


    他自然看到了在床上的小精靈,但是他對活物不感興趣,於是眼神都沒分過來一點,隻是吐槽了一句:“看不出來,他還喜歡這種圓滾滾的不太聰明的生物。”


    看得到聽得到這一切,卻無法做出任何反應的黎宿“和善”的笑了一下。


    宋逾青絲毫沒有半夜闖入別人房間的羞愧,臨走的時候,甚至順走了黎宿桌案上的兩瓶丹藥。


    他邊走還邊念叨著:“唔,還沒迴來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反正你也不缺這點丹藥,最近有點無聊,就勉為其難的幫你試試藥吧。”


    黎宿:“……”


    白袍人沉默了一會兒,看著宋逾青輕車熟路的順完藥後關門離去,然後才看向黎宿,說:“我要你和我合作殺了沈棄。”


    黎宿冷漠臉:“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對殺人沒興趣。”


    “不忍心下手嗎?”白袍人說:“你不是也很討厭他嗎?殺一個討厭的人換自己得償所願,這對你來說應該很劃算。”


    “我確實很討厭他。”黎宿伸手拉開白袍人掐在自己脖頸上的手,說:“但不喜歡就要殺掉,世界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白袍人順手鬆開掐在黎宿脖頸上的手,聞言笑了起來,那笑聲格外刺耳,而且不知道為什麽,黎宿從那笑聲裏聽出了一點諷刺的意味。


    他麵無表情的聽著,滿眼都寫著麵前這人是個傻冒的嫌棄情緒。


    那白袍人笑夠了,才停下來,看向黎宿,說:“都說了,我一直存在於你的心裏,我一直在你身邊。”


    不等黎宿變臉,他又掐上了黎宿的脖頸:“所以你覺得,你有拒絕的權利嗎?”


    黎宿:“……”那你剛剛說個毛線的合作?


    白袍人靠近黎宿,無數金色梵文自他身上飛出,然後瞬間把黎宿纏繞起來。


    那些金色的梵文散發出來的氣息和自己身上的梵文一模一樣!


    這人到底是什麽人?!


    折磨了自己那麽久的梵文又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什麽他可以控製?


    黎宿努力的抬起頭想要看清那白袍人的臉,卻隻看到一片絢爛的光,那人的臉隱藏在光之下。


    黎宿逐漸察覺四肢不受控製,於是他開口:“……我可以重新選一次嗎?”


    白袍人嗤笑一聲:“晚了。”


    很快,黎宿就清醒的感覺著自己的身體被一股不屬於他的意識控製了。


    濯月殿。


    深夜,江歲晚忽然被一陣淩亂靠近的腳步聲驚醒。


    他警惕的起身,折霜劍瞬間出現在他手中,就在他要發起攻擊時,忽然察覺到了一抹熟悉的氣息。


    是黎宿。


    這麽晚了,三師兄怎麽會忽然出現在這裏?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外麵的人發出了一聲氣若遊絲的唿喚:“小師弟……”


    而後,濃鬱的血腥味飄了進來。


    江歲晚瞬間起身開門:“三師兄你怎麽了?!”


    月光灑落在來人的臉上,映出一片如雪的蒼白。


    黎宿唇角沾了血,烏黑的發被冷汗打濕了,有幾率貼在蒼白消瘦的臉頰和脖頸上,襯的他越發蒼白脆弱,病氣沉沉。


    黎宿見到江歲晚,似乎是放下心來,然後踉蹌著倒下了。


    “三師兄!”江歲晚接住他把人帶迴房間,然後立即給他把脈。


    黎宿卻收迴了手腕,他看著江歲晚,“我沒事,隻是剛剛有人想要控製我,我掙脫了他的控製,受了一點反噬,休息一會兒就好。”


    江歲晚為他擦去唇瓣上的血,“誰?”


    他走的時候,在檀淵境設置了很多保護陣法,看來都沒有起到什麽好的效果。


    “不知道,一個一身白衣,然後臉上被花裏胡哨的光覆蓋著的人。”


    江歲晚聽到這個描述,瞬間想到了白天傳來的那些消息裏的神秘白袍人。


    那個人會不會就是之前想要帶走三師兄的人?


    他為什麽那麽執著於三師兄?難道三師兄身上有什麽東西是他必須得到的嗎?


    “那人神神叨叨的,很煩。”黎宿說完就咳了起來,咳著咳著忽然開始吐血。


    而後,無數金色梵文如同鎖鏈一般密密麻麻的爬上了黎宿的每一寸皮膚。


    “三師兄!”江歲晚扶起他,給他輸送靈力壓製那些梵文。


    “小師弟,”黎宿抓住了江歲晚給他輸送靈力的手腕,他盯著江歲晚,眼神深邃專注,“別浪費靈力了,我睡一會兒就好。”


    “不是浪費。”江歲晚依舊固執的輸送靈力去壓製那些梵文。


    不是浪費,靈力用在他身上,從來不是浪費。


    雖然收效甚微,但是靈力輸送下去,黎宿身上的梵文好歹減慢了一點點延伸擴展的速度。


    黎宿笑了一下,盯著江歲晚認真心疼的眉眼,慢慢就不笑了。


    他抓著江歲晚手腕的那隻手,慢慢的鬆開了,可就在他鬆開的那一瞬間,變故突生,一道金色的梵文順著二人接觸的皮膚瞬間鑽進了江歲晚的手腕!


    “唔!”金色梵文入體的那一刻,神魂撕裂般的痛,江歲晚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唇角溢出了血。


    “宿主大大!”在他識海裏的小七瞬間抓住了那道金色梵文。


    江歲晚依舊沒有鬆開為黎宿輸送靈力的手。


    黎宿的眼眸染上了一點耀眼的金色,痛苦掙紮片刻後,他的整個眼眸都被那金色吞噬了。


    他抓住江歲晚的手然後,朝他露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


    江歲晚隻覺得一陣刺痛,然後鮮血順著被他抓住的手腕流了出來,不過詭異的是除了一開始瞬間的刺痛感,接下來江歲晚並沒有感到多少疼痛。


    而且,他手腕上的傷口居然也立刻消失不見了!


    小七在江歲晚的識海裏被那道金色符文拽著到處跑,“宿主大大,這個交給我,你專心對付外麵的人!”


    難道是小七的功勞?


    管不了那麽多了,江歲晚甩開麵前人的手,朝著他一掌拍過去。


    那一掌直擊靈魂,現在應該是有人控製了黎宿,所以江歲晚這一掌的本意是不傷害到黎宿,而是直擊控製著黎宿身體的那抹魂魄。


    江歲晚眼眸冰冷:“無論你是誰,都給我滾出他的身體!”


    那人躲開了他的攻擊,笑著看向他,然後忽然抬手舔了舔手上沾著的,江歲晚的血。


    江歲晚胃裏一陣翻湧,惡心欲嘔。


    “你血液裏有巫族人的血。”


    黎宿慢悠悠的說:“沈棄,巫族血脈,魔龍血脈,不死之軀。”


    江歲晚渾身的血液仿佛被凍結了似的,一陣陣的發冷。


    他怎麽知道沈棄是不死之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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